13、小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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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是热了，不少女子家袒胸露肉走在街上，那盖了一片薄薄的布头，堪堪胸口的乳之红晕也如此之明显。水乡城的女人家，尤其是已婚的，三十左右那种，显得特别开放。
胭脂桥，十字街。
可人嫂子就是媚气的很，娇小的身材，销魂的柳叶眼，娇痴的梨涡，说话间很是江南。那可人本是小小的酒馆老板娘，三年之前没了丈夫搬到这里来，带着一个半大不侏儒弟弟，又买了两个讨人喜欢的粗使丫头，丫头也是带来的，说话一股子西边儿土渣滓味道。
“老板娘您这就不懂了吧，缫丝工艺过程包括煮熟茧的索绪、理绪、茧丝的集绪、拈鞘、缫解、部分茧子的茧丝缫完或中途断头时的添绪和接绪、生丝的卷绕和干燥。”冯家婶子是绸缎庄的柜台，有一口的料理本事，谁也难说过她。
听澜居对过是绸缎庄，临街便是屠苏酒坊。
冯婆整日笑个不停，又是迎来，又是送往。十殇白眼翻得老高，在女尊国，他这个皇子用得丝料可是最金贵不过的，老婆子这是班门弄斧了。
他只是在听澜居对过，听到一阵抚琴声。远远一看，竟是顾师爷。醉得脸颊通红，手指却还灵活的不像话。顾南山白日做账，午后斜阳又可兼这风雅之事，不得不说一个‘能’字。
十殇拉了顾青莲衣角，不想顾青莲是目不斜视、充耳不闻的怪类。自己倒是没趣的一边配药、送药、熬药，就这么过了数日。
小暑之日，青蛇（即假‘古一清’）也没闲着，先是通过学院的一次小考，另外见证马、梁、祝三人爱恨纠葛，她本人对赛龙舟没多大兴趣，不过身为马贤弟的不良损友她有义务继续恶搞他，当然她从心里来讲挺喜欢这小子的。
祝同学读书很积极，梁同学经常在物质上帮助他，他又很倔强，青蛇做个顺水人情帮帮他罢了。
没有想到小考以后，成绩不佳，青蛇调去做马贤弟的室友。当然她这人都是买通学院的，家里有人有钱，想走就走，感觉很轻易。
古老先生派了封信上说，要归隐，那件事不查了。翻译完了这句文言文，青蛇脸部扭曲了，因为她根本不记得查什么，难道她来这里女扮男装混书院有何潜在指示？搞不懂敌我关系的是，印象中有那么一个叔伯之类的老人，但是不记得人家长得什么样子啊！这是多么棘手！对了……是亲族！她有些一惊一乍的拍花了一本《论衡》。
“青弟，何时如此惊惶不安？”梁某某过来整理倒塌的书架，如是问道。
“没，就是地上找不到自己牙花子~”摊手~
梁某某微微腆颜：“青弟真是诙谐，景文自愧不如。”
拍了脑门，原来‘景文’是字！人家梁某某的字！
“景文兄还要打扫珍卷阁，青不耽误了。”
看到此一情景，门外梁同学幽怨的自动跑开。
青蛇视线延长线在别人之外，很多事情的业障在她心里总是荡然无存。自认是胸无点墨，奈何心细如尘。浅浅一声哼笑，指尖的青丝轻轻地拢着，从头到脚是简约而静雅的茉莉清香。青纱白衣，腰间佩玉，何来一丝杀伐？
旁人可知她与众位自是天生就异样？
旁人可知她心底住在一座阎王判官？
白璧无暇是玉，乌黑血红是心。
滴水可以穿石，百孔亦是血肉。
玉乃石头中的珍玩，心作血肉中的精魂。
人何以至‘铁石心肠’？
一丝不苟的梳头，盘发，男子装扮，暑的热与湿全不在意，她得眼波早训练得静如秋水，只是与她略英美的面容不甚相合。苑照影请她到榻上说话，这在师生间很是亲近了，矮桌上摆着一盘子普通人家的猪耳朵，切口整齐，一看就是江湖上利落好手弄得。这是不到八岁的‘小师弟’弄的，苑照影不怎么疼她的儿子，这是有目共睹的。画师傅苑照影除了擅丹青，就是提笼架鸟、斗鸡赛马，活得可不似什么闺阁女子。
或性子闲云野鹤，兰笺都熏得是那上好的白玉香炉，吃穿用度低调奢华，一看便是显贵人家里的得宠的小姐。金银嫌弃闷俗，貂裘视若草芥，师傅就是通古博今、六艺精玩，只她开口两个时辰耗在用得什么水纹宣、松烟墨。她自己却不屑一用，多爱返璞归真又有些瑕疵的笔墨纸砚，又说为人矫枉过正则刻薄，叫人不必学。苑照影为避玄字就要改动，或玄字缺笔，是以家中有长辈用‘玄’字又或朝中人用，不得不避讳。
这是大家出身才如此，小家碧玉不懂这个道理。
从这一点透视他人，三言两语试探之，也暴露自己，索性不说为妙。八岁童子举案过来，先后上了松花蛋、火柿子打卤面、八宝酱菜。两人正说到：用墨必需新磨，因墨汁若放置一日以上，胶与煤逐渐脱离，墨光既乏光彩，又不能持久，故以宿墨作书，极易褪色。
闻到香味的古一清挑了个大拇哥给夜皎：“即是小师弟亲手烹饪，青今日可有得口福了。”
夜皎早慧，自家母亲绝非亲进人的脾性，因此总是备受冷落的，古一清是从小到大戏弄他的，只是八岁了，多少有点成人自居。他这以脸红对之，古一清哈哈大笑。便是自己母亲总的几分不阴不阳的，也扯着嘴角不断捶桌。
“我这人一无是处，偏儿子十项全能。”半讥嘲半怅然，苑照影舒展湛蓝色的水袖，一时间美色惑人。
夜皎自生下来不足月为父亲所待，但知母亲曾食用‘息肌丸’和‘一线牵’强忍着痉挛生下他来，那素来已久的积怨便淡化了。为此他是少年老成的孝子，不惜为母亲洗手作羹汤。
“母亲请用，师姐请用。”
“嗯。”“多谢。”
“儿子退下。”夜灵犀与夜皎百般迁就她，她是登鼻子上脸了。夜皎眼中很淡的忧伤，青蛇看在眼里。
“画师傅，何不留下皎师弟一起用晚膳？”
“陪他爹去吃就好，何况我们的面条也不多，小孩子在这里听大人话也烦得慌。七岁八岁讨人嫌，猫狗不待见，你没听过？”
“师傅极端了，这岂是为人母之道？ ”
“我不喜欢他，不要与他亲近，不行吗？”苑照影孩子气的撅起嘴来，面条卷在筷子枝头要吃不吃乱晃。“挺劲道的吗，我儿子手艺是不错，但愿我死那天也能吃上他这手艺。”
青蛇为她感到深深的悲哀，苑照影难道这辈子至亲至爱都下过毒药设计过她，因此对人并不信任？拾猜玖中，青蛇这次压得不错，若是有赌注，她就是满载而归的行家。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小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