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bl）》冉秋

10、成交

　　“行，你忙，我先进屋放下东西。”横竖没找到拒绝的理由，又帮不着什么忙，谢老板只得自己进屋去。在床上摸不着头脑地坐了一会，单乐在门口用指节轻轻敲窗：“谢老板，要不要喝点酒？”
　　“哦，你随便。”谢老板揉了揉揉脑袋，换了件休闲的桔黄色条纹衬衣。喝酒什么的，大概是啤酒吧，喝就喝，一两瓶反正不成问题。
　　结果等他拉开门，看见单乐正在折腾着开一瓶红葡萄酒，并且殷勤地眼神示意他“要不要喝一点”的时候——
　　这一下，谢老板笑不出来了。
　　自古道：花为茶博士，酒是色媒人。这没道理的殷勤馅饼掉下来，别说没吃着是小事，万一被砸死了不是好玩的。
　　红酒里加了料这种事他不信，他一个单身小生意男人，劫财就算了，劫色什么的实在不适合他。所以那红酒是个什么意思？
　　单乐自然想不到谢老板此刻在演着多么丰富的内心戏，只是“嘣”地拔开了塞子，自顾自地赞叹：“怎么样？虽然不是好酒可是我最喜欢的。——哟。”他直起腰来，眼神一亮，“谢老板，穿这身也很精神啊。”
　　谢老板极其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这种多余的恭维什么的，最是无福消受了。
　　单乐取了只高脚杯给他倒上一杯：“不是PETRVS也不是Romanée-Conti，可是轻品一口，犹如在半百年纪见到初恋时候的姑娘，她却还是当年的模样。”
　　谢老板心里一抖，单乐今天的话简直反常地多得像牛毛，若不是打老子主意你又摆酒又暗示是啥居心？谢老板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他要绝地反击。
　　端起那杯红酒，谢老板一咏三叹，抛出小鱼饵：“单乐，多谢你，我最近本来很郁闷。”
　　单乐果然上钩，有点意外地停下手：“嗯？”
　　“耽美啊它真不是个好东西。”谢老板作痛心疾首状，“人心叵测啊。最近……有个不知道谁，画的耽美图从发型到脸型，从身材到穿着都像老子，害我被公司里的女人传是GAY。我本来打算明天去报案的。”他刻意把“报案”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了一点，往严重上说。谢老板想，这个暗示得够明确了吧？
　　单乐差点手又是一滑。
　　哦，有效！
　　谢老板余光一瞥，继续失意而郁闷地喝了口酒，突然就拍案了：“最愤怒的是，他还把老子画成受！！！”
　　这句话本来不在计划内，可是既然爆发出来了，那一股气哪还有憋回去的道理？为了这个原因，他可是差点把牙都给咬碎了！
　　单乐的胆子突然就缩了，也傻了，难道谢老板刚才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去了？因为发现被动过了，所以故意说给他听，来威胁他不准走？
　　偷开人电脑，好像确实是不怎么好的行为。
　　他连谢老板究竟在经营什么都不清楚，要是谢老板一口咬定里面有什么商业机密，给他毛手毛脚搞丢了损失了，他确实有口说不清。又或者干脆，单乐想到个更可怕的猜测：莫非谢老板已经发现那图是他画的了！？
　　这可比开人电脑还要严重。偷窥房东再YY房东，这顶帽子一戴，他不是GAY也要被歪曲成GAY了，他家乡老母看见新闻还不活活气死。
　　于是酒倒到一半，他退租的事情再也没敢提。
　　但是既然退租的事儿不能提了，身上又没有一个子儿，和家里更是老早就闹翻了，靠徐少华接济明显不是个办法。
　　单乐无奈地想，反正对方不就是打自己主意么，一个大男人，陪他玩玩呗。牵下手对付两句又不会少块肉，最多肉麻点自己抗一抗也就过去了。等攒到钱了走人干净，现在能利用就先利用着吧。反正谢老板是个GAY，自己也要赶时间交图又缺钱，想必也不会太介意他拿来直接画格主角什么的。
　　再说，反正亲也亲了，感觉好像也不太坏。
　　谢老板出了一口鸟气，脸色也好看了。刚缓过来想要再找补点什么好下台阶，单乐一句话扔过来，把他直接劈到桌子底下去了。
　　“谢老板，要不要……交往试试？”
　　谢老板傻了三秒，爬起来义正词严反对：“不行！那怎么行，我又不是……”
　　不行？单乐眼里光芒一闪，哟……这还不满意，还要报案哪？我和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犯冲了？这么想着单乐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其实我的条件也没那么差吧？委屈您了？”单乐眯缝着眼，咬牙切齿地笑，“还是说谢老板……还想开点什么条件？”
　　哦，他有心倒贴难不成谢老板还不肯买账啊？他这个猎物都自动乖乖的挖好了坑跳进去还自己自觉地盖好了盖子了，他谢老板是卖的哪门子矫情？
　　我又不是变态这句话谢老板刚遛到嘴角又赶紧吸溜回来了，这句话犯忌讳，说不得。看着单乐脸色白到泛着青，谢老板冷汗冒了一脑门，想着话不能说死，强笑着：“那不成，你不是还有个男朋友吗，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啊。”
　　原来担心被报复，小算盘倒是打得精明。单乐牙都痒痒，送给你的好处你还装模作样不要，指不定想了多少回了吧呢，这推辞得真叫一个欲拒还迎啊。
　　这么一想单乐那口气倒是憋上了，哟，谢老板你就装吧，我倒是要逼到你装不下去看看。一咬牙，单乐凑近了过去，和谢老板抵着鼻尖皮笑肉不笑：“谢老板，你不知道吧，其实徐少华还真，不，是，我，男，朋，友。”
　　没想到自己那硬话都讲到这份上了，单乐还敢挑明了来。谢老板这次算是被天雷劈了个彻底，那张奸商惯用久经考验的笑脸一时也扭曲成歪瓜裂枣的模样儿了。
　　原来一开始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就是拿来讹人的啊？单乐这势在必得的架势，还真是把自己计算到底了……
　　吃了单乐这么狠命一吓，谢老板喝的那么点儿酒也算是消散干净了。心想糟糕，被他这么一逼这单乐算是豁出去了，那冷眼相对的样子，倒像是万一他不答应，就要恶狠狠一口咬上来的样子。
　　谢老板打了个寒噤。
　　GAY什么的奇怪生物，谁知道脑神经回路是什么样的，万一真给他来上一口，就算不怕狂犬病，那也怪疼的。事后还有什么后招，那真是防不胜防。不就是图点便宜房间吗，干脆，还是和他应付应付着，等租期过了找个理由把房子租给别人，这事儿也就完了。
　　等清醒过来，谢老板也豁出去了。这样就这样了，咋的吧？亲都亲过了，怕什么大不了把罪名坐实。
　　“以后你、你做饭！”
　　虽然气虚着，谢老板还是当机立断地抛出了一个条件。商人的直觉不是白培养的，关键时候绝不给他掉链子。就当体验一回生活，瞒着家里朋友就好了不是，谢老板喃喃地自我心理安慰。
　　“成、交。”单乐板着脸，然后扭头去洗澡。
　　再呆一秒他都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会把谢老板那张能拿奥斯卡金像奖的影帝脸给两爪抓得乱七八糟。

　　沉默着洗过澡，谢老板如临大敌。
　　时间还早，要去睡觉的借口明显一戳就漏，这时候去寄什么包裹好像也不大现实，只得磨磨蹭蹭老大不情愿地捡了沙发的一头，将屁股挨了一边坐了，装模作样地看着电视。
　　单乐也别别扭扭的，自觉捡了另一边坐下。
　　谢老板一脸正直，想了想，觉得该找个话题活跃下气氛。搜肠刮肚地想不着，只能继续纠结上午那个问题：“单乐，那个，你的八字？”
　　单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娘那里可能有。”
　　“哦。”谢老板有点失落，但也没太往心里去。现在这社会，还有谁当做宝一样的把生辰八字记在心里的，是也没有几个。
　　单乐接着道：“但我娘给我相亲的时候，也没有拿过这个东西……”
　　谢老板瞬间哽了一下，心说这是在给我戳软刀子呢？八字还没有一撇，你连结婚这码子事都已经计算上了。你乐意，我也不高兴把一辈子赔给你啊。
　　谢老板没吭声，单乐那边已经在心里直骂老狐狸了。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连八字都说出来了，别是另有准备吧？这么一想，那沙发更是给他坐成了针垫。好在他还有个大杀手锏：“我，我去喂松鼠！”松鼠在房间里吱吱一叫，单乐顿时扯起衣服准备溜之乎也。
　　“哦，上次买的开心果和松子吗？”
　　单乐明显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谢老板松了一口气，那脸上就有了笑容，话也说得松了。
　　单乐汗毛一炸，赶紧逃进房间里，再把门给死死栓上了。
　　混蛋……谢老板是怎么知道他上次买了开心果和松子的？那个可能他简直想都……不敢想也不用想啊。
　　谢老板，你深不可测，真是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