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束午夜阳光》大唐昭仪

10、第十束光

　　“咕噜……咕噜……”
　　芳妮听到了从叔叔肚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她立刻明白那种声音代表什么。因为，就在吃午饭之前，她也从自己肚子里听到了相同的声音。她舔了舔手里的珍宝珠，歪着头看着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哈里森，用软绵绵的声音问道：
　　“狗熊叔叔，你饿了么？我听见你的肚子在叫！”
　　孩子那特有的童音将哈里森的思绪从冥想中拉回了现实世界，他扭过头来，看着眼前纯净的象小天使一样的小家伙，他不得不承认，艾莉生的这个女儿非常漂亮。只是，他对小家伙口中对他的称呼感到很是不满，于是皱着眉头，粗嘎道：
　　“我长得象狗熊么？”
　　小家伙舔着珍宝珠睁着美丽的象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摇摇头。
　　“那为什么每次你总是这么叫我？”
　　“妈咪让我在你睡觉的时候乖乖的，不要吵醒你。不然，你会象被吵醒的冬眠的大狗熊一样生很大的气的。”
　　“冬眠的大狗熊？”
　　哈里森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面带鄙夷地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嘴里很是不屑的吐出一句话：
　　“谢谢你妈咪对我的夸奖！”
　　“可我不怕狗熊，我觉得它们都很可爱。因为它们看起来笨笨的。”
　　听着孩子天真的评价，哈里森只觉得自己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自动组成了一副画面：一只被人从冬眠状态下吵醒的、发怒着的、看起来笨笨的大狗熊！而他，正是她们母女口中议论着的这只大狗熊！
　　“操！”
　　肚子里传来越来越大的咕噜声，连续两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饥饿感已经让他耐性全无，他可不想再和一个才五岁多的小孩子，在这里讨论自己象不象狗熊的这个问题。满心的不爽令他习惯性的从嘴里冒了一句脏话出来。他低声的咒骂着，扔开怀里的抱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迈开长腿从芳妮身边大步走过，朝着厨房走去。来到大冰箱门前，他拉开门，随手就从里面拿出一盒牛奶，想也没想就朝自己肚子里灌了下去，又拿了一块三明治，大口的吃了起来。芳妮象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也来到了厨房，见他正喝着牛奶，大块朵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本正经的道：
　　“狗熊叔叔，你起床之后没有刷牙！妈咪说，没刷牙吃东西，嘴巴会变臭的！”
　　哈里森正仰头喝着牛奶，突然听见小家伙这么说，一嘴的牛奶差点没喷出来。他又好气又好笑的低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小女孩，心中一动，忽然起了要逗逗她的念头。于是，他放下手里的牛奶和三明治，做出一副要吃人的怪模样，张大着嘴朝着小芳妮扑了过去，大叫着道：
　　“臭嘴巴的狗熊叔叔，要来吃你这个多嘴的小女孩啦！”
　　芳妮先是一惊，随即咯咯地笑着转身就跑，哈里森则怪叫着在后面追着她。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在并不太大的房间里兜来转去的玩着“你跑我追”的游戏。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小芳妮的充满笑意的尖叫声和哈里森千年难得的浑厚笑声。
　　没过几个回合，小芳妮就被人高马大的哈里森一把捞进了怀里，他用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在小芳妮的脸上蹭来蹭去，又张大了嘴巴要朝她哈气。小家伙笑着在他怀里东躲西藏，乐得颠来倒去。
　　就在这一瞬间，抱着小而柔软的芳妮，哈里森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他不知道这股奇异的感觉因何而生，但他知道，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仿佛带着几许家庭温暖的感觉，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他抱紧了怀里的孩子，默然走到窗边。芳妮的小手又白又软，身上还带着婴儿般的奶香气，她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孩子发自心底的信任感，竟让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起来。这是他赖上艾莉这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和小芳妮有这样亲密的拥抱，也是第一次让他心底里的某根麻木了许久的神经有了巨大的触动。
　　他依然无法解释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但他却想要紧紧地抓住这种感觉！孩子，家，还有女人……想着这些，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正在院子里晒着衣服的女人身上。这是他们重逢之后，他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这个与他在梦里有过无数次肌肤相亲的女人！
　　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由衷的觉得：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明明家里有烘干机，她偏要选最费时费力的办法，站在大太阳底下，任凭炙热的阳光将她的脸晒得红红的。以前他认识的所有女人，包括他的母亲，每次出门，只要看见有太阳，都会象吸血鬼一样，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不让一丝阳光照在她们身上。她们都不喜欢自己的肌肤被太阳晒成古铜色，因为她们总觉得阳光会让她们脸上身上的雀斑益发的清晰与明显，那是素来爱美的她们最是担心与害怕的。
　　可她呢？似乎对阳光的威力毫不在意，听说东方人不是都喜欢白皙的肌肤么？可她为什么却一点也不担心和害怕呢？正午的阳光格外热烈，照在她用手绢挽起的黑色头发上，反射出一圈白光。她穿着粉色的衬衣，袖子挽得高高的，碎花的白底长裙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飘动在她的小腿处。如此青春昂然的气息，看起来哪里母亲，反倒象个高中才毕业的女孩！此刻站在屋里的哈里森其实根本没有发觉，自己注视着林曼如的目光，早已带着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