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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十三章 失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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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吸气,然后呼出来。这样应该能让你平静下来,不是吗?深呼吸。平静的头脑。邪恶的行动。
最后一锤子砸坏了。他作出了错误的选择,他看着一切失控,终于成了一团糟。可他曾经那样深思熟虑过,他知道需要去做什么。不是吗?一道恶心的寒战滚下西弗勒斯脊梁。很显然,不是的。有什么事情出错了。
现在伏地魔占据了霍格沃茨,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食死徒的孩子们和父母一起开怀大笑,终日狂欢,在宴饮间为黑魔王的胜利举杯。摄魂怪们畅通无阻地在斯内普的地下室里漂浮,在惨叫和恐惧间享受着自己的盛宴。贝拉特里克斯在他们中间起舞,如鱼得水,审讯三个霍格沃茨“宝贝”的任务被交给了她:一个狼人,一个残废的前傲罗,以及一个说话不着调的骗子。维克多已经死在贝拉特里克斯令人发指的看顾下;就连当年室友的身份也换不回一点慈悲。当然,贝拉特里克斯享受其中的每一秒,每一道咒语、每一次打击都是她的心头好。西弗勒斯不止一次地见过她从自己手指上舔血,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作呕感了。
场地上依然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没人费那个事去给他们收尸。西弗勒斯晚些时候会让家养小精灵去做的。他会说那些尸体有碍健康。
知道自己生活在谎言里的感觉不错,不是吗?他身体里一个讨厌的声音问,他毫不犹豫地将它赶到了一边。不管是对是错,都没有哀悼的时间。
现在金斯莱在哀叫。贝拉特里克斯拿着一条看来狰狞万分的鞭子下楼时,肯定已经把他当作了目标。正如食死徒们曾经不止一次地发现的那样,与魔法拷打相伴相生的是使犯人失去神智的危险,但贝拉很早就搞清了如何克服它。毕竟,她经常指出,传统的人类刑具丰富多彩,源远流长。鲜血是那么刺激。
西弗勒斯皱起眉,随即在走过小高尔身边时把表情变成了怒目而视。不出意外,他跟德拉科•马尔福在一起,只是看向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儿子时,西弗勒斯很难目露凶光。不过,其实他确实更想把怒火发泄在卢修斯捧在手心里的继承人身上,维克多教授想把年轻的斯莱特林们带到安全地带时,是他欢天喜地地咒了她。而且还是从背后。他的第一个不可饶恕咒,在十二岁的时候施出。这肯定是个记录。
我打赌卢修斯很骄傲。
至少这些日子以来,德拉科的保镖数量降到了一个,他以最没有余地的方式失去了小文森特•克拉布。斯内普发现要为这个学生伤心是很难的;克拉布的死只能被归咎于极度的愚蠢。他是径直闲庭信步进摄魂怪饥渴的怀抱的,他很肯定它不会伤害他父亲的儿子。蠢货。他跟他差不多一样蠢的父亲已经伤心得发疯了,那天早上早些时候,斯内普公然嘲笑了他。不过马尔福冲着他的教授淡淡一笑,斯内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是时候了。
他尽力把这份责任拖到了不可不做的时候,但罗道夫斯五分钟前离开了地下室,这是他唯一一个秘密行动的机会。贝拉倒是无所谓的——一般来讲,她的思维相当直线,尤其是在折磨人的时候。她不会注意斯内普,也不会对他来此的动机作任何深入思考。他明面上的理由是要检测他的抗银补剂效果如何,但他实际上的目的并不为此。这么做是冒险、愚蠢甚至玩命的,但西弗勒斯必须这么做。他这辈子只宣誓效忠过两样东西,十年之前他就背叛了其中一样。现在是时候对第二样表示尊重了,即使这么做意味着丧命。
另外,他试图宽慰自己,那三个人绝不会让莱姆斯去死的。他们太忠心赤胆了,太愚不可及了,太……情切关心了。莱姆斯不应该在伏地魔的宠物的地狱里憔悴、死去,他们会保证这一点。有一瞬间,他嫉妒他们,却随即把这念头赶开了。说归到底,所有人都在沿着与生俱来的路走下去。也许他这条就是背叛。
他路过了特里劳妮的牢房;她似乎暂时幸福地不省人事。就连伏地魔都知道她是个信口开河的骗子;他不太可能把时间浪费在她这样的人身上。
金斯莱依然在惨叫。
现在别去想。
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他大踏步走向前时,黑色的长袍在他身周飘扬,他让决心引导着自己,脸上毫无表情。犹如石像。或者愤怒的石像。他很擅长这么做。
西弗勒斯接近时,两个摄魂怪闪避开来,给他让出了路,顺从得奇怪。这个晚上的工作肯定已经满足了它们,他本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但西弗勒斯也从来都认为开心的摄魂怪是不可能的。话说回来,他也没有真的想象过霍格沃茨落入伏地魔手中。
门未作抵抗就顺从地打开,他几乎希望它是锁着的。他深深吸了口气,步入门中,立刻闻到了鲜血和呕吐物的味道。西弗勒斯鼓足勇气建议使用某种解毒剂(其实解毒剂是不存在的,但至少他可以阻止刀伤发生致命的感染)之前,银毒已经发挥了太久的功效,那时候可怜的莱姆斯早就把胃里的东西清空了。
可怜的莱姆斯?他真的这么想了吗?西弗勒斯不得不闭上眼睛。没错,他这么想了,没错,它是真的。莱姆斯的情况一塌糊涂。
霍格沃茨的校长被重重铁链锁在墙上,从头到脚都在流血,看起来好像已经被严刑拷打了几个星期。他衣衫褴褛,皮肤苍白,头发蓬乱纠结,盖住了半张正在流血的脸。莱姆斯呼吸粗重,但很平稳;不是第一次了,西弗勒斯羡慕他的自控力。他一直都羡慕的,即使在孩提时代。对于自称“Marauders”的那帮人,这是他曾经喜欢的唯一一件事。
精神集中,西弗勒斯!不想想到现实时,简直太容易心不在焉了。“莱姆斯?”
蓝眼睛霎时睁开了,平静得奇怪。惊讶在其中一闪而过,但并不明显。毕竟,还能是谁?
“西弗勒斯……”一声咳嗽,“你不应该来这儿。”
“还是说点我不知道的事情吧,”他干巴巴地答道,把手伸进长袍。他取出一个小瓶,举到莱姆斯唇边。“来。喝了它。”
莱姆斯毫无异议地照办了。“谢谢。”
“镇痛剂。它能让你疼得好过些。”
“谢谢,”莱姆斯回应道。他还没傻到为了表现得英勇无畏去拒绝;莱姆斯的智慧不会让他那么做。他知道,活下去永远都比形象更重要。
“我不能待太久……但我必须来。”说出这句话比他想象的容易得多。西弗勒斯一直都是个骄傲的男人。“我想道歉。我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想到了,”校长用撕裂的双唇低语,“不知怎么……我早知道。”
不知怎么。莱姆斯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西弗勒斯不想知道。在过去的一年里,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他,很重要的东西。这就是了。那就是他想要的东西,不是吗?西弗勒斯向伏地魔报告了那种改变。而现在伏地魔想知道为什么。
妈的。
他这次真的搞砸锅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西弗勒斯声音粗哑地承认。
“我也是,”莱姆斯低语,“但你该走了。”
他觉得心里压上了一块石头。“对。我该走了。”
大步走出牢房时,斯内普双肩笔挺,除了所有人都觉得粘在他脸上的淡淡冷笑,脸上毫无表情。他的感情处在铁腕控制之下——他的食死徒同伴们会说它根本不存在——黑眼睛里一片清明。没有悔恨。只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