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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番外·后来·篇四(一) ...


  •   沈霖再一次被匆匆召进宫。
      沈霖是异姓王,属于外男,不能独自进后宫,大雪里,我听说了迎出来的时候,看到是景熠和沈霖一起迈进坤仪宫。
      让我也愣住了。
      景熠在宫里有轿辇,沈霖没有,白日里,我都不敢公然攀景熠的辇,沈霖更加不可能。景熠要亲自领沈霖过来,两人只能冒雪撑伞步行。
      于是这次轮到我问:“怎么了?”

      已经是建宣十九年的二月间,八个月的双胎身孕让我的身形失了灵便,蹲下去站起来都吃力,于是我现在见到景熠也不怎么行礼了。
      当然,现在人前见他的时候也不多。
      上个月,睿王府再次办了喜事,时隔一年迎入了沈霖的嫡妃,睿王府的女主人。我当然是又没能去看上一眼,于是是到了第二日他带着王妃进宫谢恩的时候才发现,拖了许多年才终于名正言顺站在沈霖身侧的,并不是南巡时侯他们指给我看的那个女子。
      那日,于宫闱贵眷事已经游刃了许多的我,少见的愣在了当场,连备好的贺礼都忘了拿出来,走的时候还是成妃依例替坤仪宫全了脸面。
      后来我就一直想追问究竟,但景熠语焉不详,沈霖带王妃回封地拜见老王爷了,一走二十来日,让我惦记至今。
      算起来,沈霖应该是刚回京,我都还没跟景熠提起,怎么就突然被叫进宫了。

      景熠拉了立在檐下的我,进殿轰了人,念着:“出来做什么,不冷吗?”
      我摇头。这身孕给我带来的最大变化除了这硕大的肚子,就是在这个冬天里不畏寒了,甚至经常觉得燥热,短时出门连大氅都不想披。
      “你们这是……”
      看到沈霖,我不知道是该先问我一直惦记的事,还是问他们出了什么新的事。
      景熠安置我坐下来,然后把我手腕递给沈霖。
      沈霖搭了脉,垂眼片刻,抬头说:“没什么事。”
      “倒是怎么了?”我被弄糊涂了。
      我的身孕一直是太医院照看,有了什么情况必须要沈霖来看。
      景熠点点头,放下心的样子,却不答我。我在他的面上惊异的发现一丝闪躲,这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都顾不得追问沈霖那女子的事了,忙去看沈霖。
      沈霖眼里不掩促狭,更多无奈,对我道:“我都说了不要紧,咱们皇上不放心,非叫我过来一趟。”
      我凝神,思及近日异常,唯有昨夜。

      随着身孕月份的增大,我夜里逐渐的睡不安稳,胎动和翻身都会醒来。好在现在景熠几乎不在坤仪宫留宿,自满了五个月晨吐消失,我每日可以恣意睡到饿醒,所以也不觉得辛苦。
      昨夜我模糊醒来,刚要喊水陌,忽然发现身边躺了人。定睛对上那目光,惊了一刹的心又化了水。
      “怎么半夜过来?”我暗哑着声音,挪动身子想去抱他。
      景熠主动贴近过来,揽了我问:“吓到你了?”
      “吓不到,”我抱住他,满足的闭了眼,“皇上这皇宫固若金汤,除了你,没人进得来。”
      “外头下雪了,手疼不疼?”他吻我的额头。
      “不疼,这个冬天既不怕冷,也不怕阴,怀这两个孩子包治百病,”我轻笑着,蹭蹭他的脸,“那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
      他“嗯”一声,少顷突然说:“想你了。”

      我张开眼,仰头,迎到一个长久的吻。
      一直到肚子里的某个孩子,用力踹了我们俩一脚。这一脚,贴在一起的四个人全被惊动。
      景熠伸手去摸,那肚子只平静了片刻,仿佛是感受到了景熠的到来,一会儿试探一会儿回应,很快此起彼伏起来。
      于是四个人全睡不成了。
      这等胎动让我躺不住,喘息有点吃力,于是撑着景熠坐起来,他帮我垫实了,斜靠在床头,过了一会儿又歪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经常这么闹腾吗?”景熠摸着那一直不消停的肚子,问我。
      “不知道这会儿是怎么了,”我摇头,“估计是因为你。”
      “吓不到你,吓到他们了?”他迟疑着。
      “帝后嫡子,哪能这么容易被吓到,”我闭着眼睛笑,恶趣味泛上来,手指戳着他胸口,喃喃道,“肯定是在谴责这个父亲,半夜从别的女人榻上跑过来,扰人好眠。”
      景熠顿了片刻,起身把我重新安置好,对我说:“你睡,我先走了。”
      我勉强睁眼,看到窗外有些发白,想到方才他说下雪了,也不知道是雪映的光亮还是时辰到了,他半夜私下前来,提前走也合理,于是点头放他离开。

      想不到清晨我才起身,他就带着沈霖又来了。
      我从景熠那问不出究竟,用眼神示意沈霖给我解惑。沈霖无声笑出来,扫一眼背过身去的景熠,似乎也没胆子直说,只把眼睛挪到了殿内的熏炉上。
      我跟着看过去,愣了一会儿,忽然有了猜测。
      惊讶着看回沈霖,我张嘴不出声,用口型问他:“那个熏香?”
      在景熠转回身的刹那,沈霖垂眼,还了我一个“是的没错”的眼神。
      那个熏香,沈霖制出来时惹了大祸,后来因我私自用了景熠跟我发了一通脾气,在唐桀阑珊的卧室,在兰贵嫔的寝殿我都察觉过的,有去不掉的淡香的,那个熏香。
      功效避孕,且受孕三个月内都保不住。
      想必是景熠前面睡的地方点了这东西,他觉得身上沾染了过来,已经八个月身孕的我,昨夜的胎动不安,吓到他了。匆匆离去还不够,今日一大早又喊了沈霖来查看。

      见我和沈霖憋着话心照不宣的样子,景熠面上有些挂不住,皱了眉刚要说什么,忽然听蔡安在门口喊:“皇上。”
      “干什么!”景熠没好气。
      “回皇上,”无辜的蔡安瑟缩一下,“金禧宫遣人来问,皇上什么时候过去早膳。”
      顿一顿,蔡安还是大着胆子把后半句说出来:“说是……皇上昨夜走时答应了的。”
      我听了垂眼,嗯,昨夜果然是从金禧宫来。
      怪不得。

      金禧宫懿妃,景熠的宠妃。
      西南都司指挥使的女儿,家中历代职司军政,守的是我朝狭长的西南边境,去年南巡路过时新赐了爵位,既是兵权世家背景,又是侯门新贵嫡女。进宫就是嫔位,深秋时得了君心,如今冬日还没过,四个月内连晋两级,已与成妃比肩,压齐妃半头。
      之前景熠问我人选,流露的是无心和不情愿,我让他自己找个,除了表达信任,也是因为我对后宫妃嫔背景并不够熟悉。等我后来熟悉以后发现,他挑的这个人选实在是绝佳。
      我想要个强大的对手,大言不惭的放言实战才能精进,于是景熠毫不客气的给我摆了个足够高端的战局。
      几年的舒坦日子让我差点忘了他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对手凶猛,盟友却还摇摆未定。成妃深宫掌权六年,谨慎冷静,耐心非凡,并没那么容易拿捏,这让我在局中实际已经处在下风。
      不然以前什么时候有人敢到坤仪宫来抢人,由此可见一斑。

      “不去!”景熠一眼瞪过去,喝斥,“疯了吗?追到坤仪宫来!”
      蔡安应着刚要退走,我给叫住了,对景熠说:“去吧去吧,坤仪宫没预备你的膳食,去那边吃吧。”
      景熠面色不善,瞪着我难以置信:“怎么着?没饿着你,你倒要饿着我?你这是有恃无恐的过了头,敢赶我走了?”
      我被他数落的低下头,一脸委屈抚着肚子,轻声道:“臣妾昨夜没睡好,要再去补眠,就不陪皇上吃饭了。”
      “而且……”我一向秉承着抓到破绽绝不放过,继续虎口拔牙,“答应了又食言,于皇上威严有损,容易叫人诟病。”
      他猛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咬牙:“皇后可真是贤良啊……”
      然后就听他冲沈霖沉声:“你的人,赶紧送进宫!”

      我玩闹够了,又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好言好语的送景熠出门。
      他不让我不披氅衣到外头淋雪,把我拦在漪澜殿门口,自己也不撑伞,就那么闯进雪里匆匆离去,赴那一饭之约去了。
      我回头看到沈霖也迈步出门,临走时又停下,对我说:“你怀的是双生皇子。”
      我点头,并不意外:“嗯。”
      “想过怎么办吗?”沈霖问。
      我看他:“他知道了吗?”
      沈霖也点头。

      历朝历代孪生稀少,民间尚且如此,君王之家更是罕见。
      在尚未确认是双子还是龙凤的时候,景熠曾隐晦的跟我提起,或是帝王唯我独尊的要求,或是宗亲对于唯一身份混淆的担忧,不管是因着什么样的风险,在连姓名文字都要避忌的皇家,有着同样形貌的孪生皇子不参与议储,是不成文的旧例。
      挑战老祖宗的规矩,可能比尝试更改圣诏拿回皇后册印更困难重重。

      “我们会找到两全之法的。”我说。
      “要快些了,这几个月我叫人探寻了许多一母双生的实例,双胎早产居多,大多等不到足月,再过些日子你就要预备起来了。”
      我应着。
      “还有,双胎生产风险很大,民间实例里半数以上都遇难产,若有危急,肯定是保你,至于孩子,保一个还是两个,也有差别。”沈霖最后这样说。
      半推半赶的送走沈霖之后,我才想起来又忘了问他身边那女子的事,懊恼着敲了敲肚皮,谴责这两个小子误事。

      过了几日,睿王妃进宫来了。
      睿王妃出身世袭侯府大宅,高门贵女。我以前以为这身份是伪造的,又或者像我一样,身份是真的,但成长于异处。
      后来我认命的发现,沈霖在婚事上没有任何出格,只在自己的身份交际范围内择选,每个妻妾人选都是当前看来最合适的。安全合理,无懈可击。
      再看景熠的后宫众人,他把控着平衡着利用着的,甚至在我的要求下不情不愿扶起来的,都是一样的最优选择。
      于是让我明白,这样子的景熠和沈霖,才是他们受的教导所应该长成的样子。
      我是景熠身边的意外,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失控。

      这日我惊异的发现,跟着沈霖和王妃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以及那个我一直惦记的女子。虽然她没有跟着进漪澜殿,只是停在殿门外,还是一眼被我看到了。
      景熠也在,睿王夫妇正经见了礼,睿王妃拉过那个孩子,给景熠和我介绍:“这是王爷的长子,今年五岁,此次奉旨进宫来给大殿下伴读。孩子年幼无矩,还请皇上和娘娘多包涵。”
      我整个人再一次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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