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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二十五章 念卿惜君前(三) ...


  •   柳风诺发觉上当,瞬间便是大悔,面色立时灰白。
      很快又是红紫冲头的懊恼,一拳重重砸在牢门立柱,被自己的力道反弹连退几步,立身不稳,跌入身后人怀中。
      伤重又怒急,僵持片刻,他试了几次都再没能站起来,最后只满面绝望的说:“不要牵连到她,她甚至不在京城。”
      我面无表情:“我知道。”
      柳茵茵跟着陆兆元在金陵,我怎么会不知道,洛虹山庄早就是一座空庄子。
      “你是谁?”他问了前一日没有出口的问题。
      我不答,他也没执着于此,只是突然发狠道:“不管你是谁,你那身手至少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为何要做朝廷的爪牙?!”
      心里恼起来,我不怒反笑:“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在大夏朝的地界上绑邻国公主,要挟北蒙国王,不知你又是哪个朝廷的爪牙?”
      他一梗,兀自顽抗:“我自有我的道理!”
      轻哼一声,我再不理他,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弱点,问出幕后指使只是时间问题,那就不是我需要处理的事了。当即转身离开。

      “派人通知皇上,京北蓟州,洛虹山庄。”
      院落门外,对着已经发觉了什么,亦步亦趋跟着我的蔡安,我这样吩咐。同时心里头想着,这次之后,柳茵茵再见我时,会拿几柄剑来杀我。
      “是,”蔡安应着,却不动弹,面上挂了小心,“奴才送娘娘回行宫。”
      景熠说,我的皇后不应该做这些事。
      垂一下眼睛,我没说什么,点了头。
      一路无言,回到行宫,蔡安恭敬的告退离去,再没有多一句话。
      聪明如他,知道景熠想要传递给我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我也明确的接受了,他自然要赶着去报那个头等重要的消息。

      看着蔡安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我转身,静默片刻,声音不大的开口:“国王陛下跟了一路,现在可以出来了。”
      眼睛淡淡的盯住一个方向,很快迎面对上那牧的目光。
      “就知道瞒不过你,”他欣然现身出来,有着微微的自嘲,发觉我并不答话,又收了表情,“怎得如此生疏了?”
      我看着这个明朗的北蒙男子,心头闪过一丝焦虑。

      同样身为君主,景熠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危险,哪怕是拥有着无上的慑人魅力,依旧是危险,有着掩盖不住的锋芒,分寸接近都令人惊心。
      可是那牧,初见时热情无害,我清晰记得他在萨郡王府的温暖笑颜和坦率爽朗。后来再见,又看到他的细腻周全,再之后,他对我的那些莫名言语以及此时的孤身跟踪——
      尽管被我发觉,但他到底是无声无息的进了行宫,虽说并不算太难的事,但与他早前带给我的印象还是有不小出入。

      于是我轻微扯动嘴角,道:“本也不算熟悉。”
      那牧没有就这句话提出反驳,只是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静默不答,他片刻跟进:“洛虹山庄,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是不是?”他追问着。
      “如果你在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依旧一路跟来,就只是想确认这一件事,”我失了与他谈话的兴趣,打发道,“那陛下可以回去了。”
      说着,我回转身子,丢下一句:“下次别再如此,我不喜欢被人跟踪还要假作不知。”
      “你手上的伤没事吧?”他突然问。

      此时的我背对那牧,若说掩饰,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但我还是猛的顿住身子,回头盯住他。相信如果景熠在场,一定可以在我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杀机。
      那牧竟然……在我身边安排了人吗?
      很快我又推翻自己的猜测,这伤,连水陌都不曾看到。
      大概是我的表情实在难看了,那牧很快解释说:“我看到了。”
      我眯了眼睛,不大敢信他这句话。
      我对景熠坦白强接了一招重手致骨骼震痛,却没有告诉他强接的原因,除了要护住那娅以外的原因。
      当时柳风诺冲那娅过去,我在那娅和景熠之间犹豫了一下才动作,待赶过去已然有些迟了。一步迟步步迟,搂住那娅旋身的时候便几乎是把手送到那刀下,没能避开,左手腕被刀锋划了一道血口。
      我当时一半因为心急担忧,另一半懊恼自己失手被个无名之辈伤及,这才下狠心换手持刃强接了那一刀。
      但那过程极快,那牧站得又远,怎么可能被他看到。

      “可能还是不可能,”那牧仿佛总能猜到我心里的问题,此时说,“端看是否留心。”
      左手微微动了动,那伤不重,回来我便自行包了,没惊动任何人。左右宫装阔袖,手腕常年隐在袖中,也不会有人瞧见。
      我轻哼一声:“那种境况,陛下留心的地方还真是特别。”
      他闻言笑了笑,没理会我的揶揄。
      我想到他看见却不揭穿,留到此刻来言破,倒是与方才我对待他跟踪的心态做法如出一辙。相较起来,还些许被他胜得三分,至少我完全没料到他的知晓,不觉蹙眉。
      见我如此,那牧的笑容漾开来,依旧是那个温暖爽朗的模样,让我一时无言。

      “你的消息可准确吗?”少顷他问我。
      “当然。”
      “我能否问消息的来源?”
      “不能。”
      他一顿:“可是你却敢让我在你们皇帝之前知晓,就不怕我擅自行动,坏了他的计划?”
      我淡淡的:“你会吗?”
      他又笑起来:“我想我不能奢望你不知道我傍晚派了人跟你下山,虽然一到山下你就消失不见,但你能肯让人跟这一段,就是想告诉我你在插手,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吧。”
      他这样坦率让我反倒不好苛责,只道:“他自会有最好的安排。”
      “你便甘愿听他安排?”他很快问,仿佛早早就准备了这一句。

      面对着那牧又开始走样的腔调,我已经不再表露情绪:“陛下又要说什么?”
      “你看,”他如得了什么印证般,“一提到他,你便一脸防备。”
      顿一下他又道:“就如同在他面前提到你一般。”
      “陛下关心的事有些过多了。”我的声音冷下来,无名的不悦翻生。
      他扬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不一定是,”并没有正面否定他的说法,我盯他,“如你所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问,那个所谓遗训,到底是什么内容?值得那些人不要命的大费周章。”
      我当然并没有探听那个遗训的兴趣,不过是不软不硬的将他一军,提醒他注意分寸。
      不料他却几乎没有犹豫的欣然开口:“是我父王临终前留下的,要我无论如何,善待那森。”
      我愣住。

      倒不全是因为那个他和景熠都讳莫如深的遗训被如此轻易的说出来,还因着这里头所包含的其他东西,比如那牧为何要告诉我,比如那森。
      我知道那森。
      在瓦剌的时候景熠提过,是那森与瓦剌的汗王合谋,想要杀掉那牧和那娅,再嫁祸给大夏朝。我也清楚的记得我当时的结论,那森想抢他哥哥那牧的王位。
      后来这个谋划因景熠的介入而失败,一直到一年多以后那牧继位,没再听到过那森的消息。现在看来——

      “既然如此,”我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想来你没有做到。”
      “起初我也曾照做,但后来发觉,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他淡然,仿佛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只除了眼底浮起的一丝寒凉,“他人磨刀霍霍,却要我放下屠刀?按照你们中原的说法,岂不是要立地成……鬼?”
      我垂眼:“怪不得。”
      “什么?”他问。
      “就是知道在这件事上你不会轻易妥协,所以那些人才会到这边来生事,当着整个大夏朝的面要你遵从遗训,以防你一时应允,日后再出尔反尔。”
      我意指他对已故父王的食言,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却也并没有半句反驳,只略含轻笑的别开了眼。

      一会儿听他开口:“你也是懂政事的。”
      “并不,”我摇头,“只是江湖行事,大抵也是这些道理。”
      他点头,看着我突然说:“我打算今夜去洛虹山庄救人。”
      我听了一诧,没想到他真会如此打算,略皱了眉:“打草惊蛇,日后我可不保证还能提供这样一个名址。”
      “你果然是对我没半点信心,”他自嘲,朗然一笑,很快道,“我对那个山庄全然不熟,自也不能如此莽撞,但若有你一同前往,想来事半功倍。”
      忍不住嗤笑一下他的异想天开,比那娅想要我带她去看江湖比武还不着边际:“陛下还不如应了对方所求,成事可能还大些。”
      此人与景熠之间根本没有比较轻重的可能,他凭什么认为我会逆了景熠的意思去帮他?
      “对于遗训,无论在北蒙还是此处,既然已经冒了天下之不韪,便绝无回头的余地,若瓦剌之变重演,必是三国灾祸。”他收了戏谑,正色道。
      “即使要赔上身边人的性命?”
      “帝王身边危险几何,”他直视着我,“我想你应该最能体会。”
      垂眼,我阻止自己去想若此刻被要挟让步的是景熠,他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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