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龙少阎

33、断腿

　　周围一片安静，赫福瑞低着头满脑子都是刚刚胤祥的话。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毕竟胤禛连胤祥都会利用，利用他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他实在不想去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而且胤祥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刚刚又在烧什么？

　　康熙正在怒斥，似乎是在责怪太子这个时候竟然没有出现。说了些什么，赫福瑞没有去细听，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反正太子这个时候估计是不会出现的，最好惹怒康熙，废了太子之位。

　　空气中蔓延着沉默，有着隐隐的不安。果真没一会儿太医们都垂着双手，低着脑袋缓缓的从十八阿哥营帐中出来。跪在地上颤声喊着万岁节哀，十八阿哥没了之类的话。

　　所有人都震惊的抬起头，赫福瑞抬头时就看到康熙一个踉跄，险些昏倒过去，好在边上的人扶着。几个阿哥跟是冲上前去，扶的扶，安慰的安慰。这会功夫隆科多沉着脸疾步走到康熙面前，打了个千儿，伏在康熙耳边说了什么，就见康熙脸色又黑了许多。

　　“你们都给朕各自回营，没有朕的吩咐今夜谁也不准出营。”康熙推开身边的人，怒道：“传朕口谕明日回京。隆科多，让人好好料理十八的……”

　　“喳！”

　　赫福瑞抬眼看向隆科多，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再看康熙正领着人向外走去，似乎要去找太子。而在场的各阿哥们也陆陆续续的各自离开，胤祥经过赫福瑞的身边，低声说了句，“回去吧。”

　　才站起来，赫福瑞又猛地跪下去。回头一看就见隆科多踩着他的衣摆，冷着脸站在他的背后。

　　“太子出事了，你等等跟着十三阿哥别乱跑。”

　　“知道什么事吗？”赫福瑞小声的问道。

　　隆科多白了他一眼，嗔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回去老实待着。”说完话隆科多就转身离开。赫福瑞皱着眉，暗想着该不会是把太子给踢死了吧？

　　回到胤祥的营帐，赫福瑞呆呆的站在帐门边，犹豫的不知该进去还是出去。如果进去面对胤祥，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出去了的话，那就明显的在躲着他……

　　“站在那做什么？”胤祥缓缓的走到赫福瑞的身边，伸手拉着他的手，低声说道：“我刚刚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只是一时想不懂，胡乱说的。现在想想，说不定这些都是八哥的计。你说对吗？”

　　胤祥的眼中藏着哀伤，赫福瑞知道他在说谎。如果他没看到胤禛，也许会认为是八阿哥的计，可是胤禛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事情又发生的这么巧，让人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就算是假的，想到了也会心寒。

　　“想什么呢？”胤祥伸手沿着赫福瑞的眉毛画着，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别想太多了，刚刚都是气话。四哥若是真要把你给十四的话，当年就给了，哪还要拖到这个时候？”

　　“就算他送了，我也说不得一声不……”赫福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上前一步搂着胤祥，哑声说道：“我只是个奴才。倒是十三爷莫要想太多。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这些，可是四爷待你如何，你该比我更清楚。莫要被人骗了。”

　　“是真是假已经没关系了，我只想知道如果真的有一日四哥把你给十四的话，你会怎么做？真像你说的那样，说不得一声不吗？”胤祥低着头看着赫福瑞的眼，他想要听真心话。只要赫福瑞说不会照着四哥的话做，他就是用尽一切手段也会将这个人护的好好的。

　　赫福瑞垂下眼，若是胤禛真的要他这么做的话，那他的心估计马上就会死的。那样让他跟了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会，我信他。除非他想要我死……”赫福瑞露出一个苦笑，摇了摇头，低声重复道：“我只是个奴才。”

　　胤祥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帐门就被掀开，小安子一脸着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爷，万岁爷召你去太子爷那儿。”

　　“可知什么事？”胤祥眉头一皱，想起刚刚赫福瑞对太子下的狠手，莫不是太子出事了？可是如果太子出事的话，找他做什么？太子再混也不会把要对兄弟下手的事告诉皇阿玛吧？

　　“奴才不知，这就去打探。爷还是快些过去吧！”小安子行了个礼，转身就钻出营帐。但是很快就钻了进来，叫道：“爷，万岁爷来了。”

　　胤祥脸色一变，转头看着赫福瑞，在营帐中张望了一番，急道：“皇阿玛估计是因为太子的事找我，不知太子跟他说了什么，若是让他瞧见你我这时在一个营帐下，必有误会。你先躲床底下去。”

　　“可是……”

　　“别那么多话了，给我钻进去！”胤祥伸手推着赫福瑞，心想皇阿玛会这么急的找他，定是太子那儿出了事，搞不好太子为了推卸责任，背地里说了些什么。所以还是让赫福瑞躲起来的好，免得等等出事。

　　赫福瑞才钻进床下，就听到胤祥说道：“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你们都退下，梁九功让人在外面守着。还有让太子跪在帐门外！”

　　身子向外探了点，赫福瑞想要听清楚康熙和胤祥说些什么，可是又怕被发现。如果刚刚一进来就见到他还没什么，这会儿在床下发现他，那直接就是个死罪。

　　“这可是你的？”康熙将一物扔给胤祥，冷声说道：“我记得，这是你额娘留给你的吧？为何会掉在太子帐中？”

　　胤祥捡起一看，正是他给赫福瑞的金牌。心想定是刚刚在太子营帐时落下的，低着头说道：“回皇阿玛的话，正是儿臣的。”

　　“太子对你做了什么，朕已知道。朕定会给你个交代，可是你对太子做的事，朕也要你给一个交代！”康熙小声的在胤祥耳边说道：“太子险些被你给废了，虽说他对你做的事过分，可他终究是储君，你再大的怨，也不能……”

　　“皇阿玛既然知道，又该如何给儿臣交代？他是太子，若是真的要对儿臣做些什么，儿臣防得了一时，可防不了一世！”

　　“朕会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的，以后你不要再管朝中的事，在自己府中好好待着。”康熙小声的说完，突然大声的对着帐门说道：“那条腿？来人，把十三阿哥的右腿给朕打断了！”

　　“皇阿玛！”太子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吓了赫福瑞一跳。他静静的趴在床下，虽然没听清康熙之前和胤祥说了什么，可是最后一句可是听得真切。

　　康熙要打断胤祥的腿？

　　接着营帐中走进许多人，随后传来胤祥的惨叫声，接着就是康熙怒道：“皇十三子胤祥，不忠不孝，即日起圈禁府中！”

　　赫福瑞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会事这样的结果。若是胤禛知道自己这步棋下错了，会是什么感觉？床往下陷，似乎有人躺在上面。营帐中的人渐渐离开，直到没人为止，赫福瑞才从床下钻了出来。

　　抬头就看到胤祥抓着金牌，躺在床上冲着他笑。

　　“你的腿，你在笑什么？”小心的伸手摸着胤祥的右腿，小腿没事，向上摸到大腿，紧张的问道：“到底断了哪？”

　　“呵呵！别摸了，没火都被你摸出火来了！”胤祥伸手将赫福瑞从地上拉起，把人抱在怀中，轻笑道：“原来你还担心我啊！没断，皇阿玛就是做做样子。”

　　“你骗我，刚刚明明叫的那么惨，你跟我说啊！”赫福瑞不相信的看着胤祥，一定是他把左右弄混了，不是右腿，那就是左腿。伸手要去摸胤祥的左腿，手就被胤祥牢牢抓住。

　　“那是叫给太子听的。”胤祥收起脸上的笑，叹道：“皇阿玛终究是护着他，不想罚太子，又想让他断了这个念头，那只能拿我开刀。说是圈禁，只不过是让太子以后没机会接近我罢了。”

　　“那能多久？若是有朝一日太子他……你不是还会有危险？”赫福瑞撑起身子，怔怔的看着胤祥，他觉得这样不公平，凭什么只让胤祥一个人受这种罪？

　　胤祥脸色一沉，伏在赫福瑞的耳边低声说道：“所以，那个位子绝不能让他坐上。”

　　“可是……你现在怎么办？”

　　“装瘸子，在府里待着。我对那张椅子没兴趣，离开朝堂也不见得是坏事。”胤祥顿了顿，淡淡的说道：“至少四哥再也没有理由利用我，我也不会再被他伤到。”

　　赫福瑞皱着脸，伸手揪着胤祥的衣领，喝道：“你待得住吗？你甘心吗？凭什么要这样？就因为他是太子吗？就要让你被这么对待吗？”

　　“所以，他们削尖了脑袋都想要争那个位子。坐在那个位子就能随心所欲，定夺生死！”

　　“真的能随心所欲吗？得了天下，也要能得人心啊！”赫福瑞摇着头，摸着胤祥的脸，哀愁道：“我信四爷有这个能力，所以以后要委屈你了。”

　　“你时常来看看我便是了。”胤祥撇开头，突然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我陪你。”说着赫福瑞就躺在胤祥身边，双手托着后脑勺，望着营帐顶，轻轻的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大哥哥吗？其实他就是四爷。”

　　“我知道，我听四哥说了。”胤祥不自在的往床里面靠了点，侧头看着赫福瑞的脸，把手中的金牌递了过去，“你刚刚落在太子那儿。”

　　接过金牌，赫福瑞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睁大双眼看着胤祥，“你……你为何不跟皇上说，打伤太子的是我？”

　　胤祥瞪着赫福瑞上下看着，许久才开口道：“吓傻了吧？说是你，这会儿你就死在外面了。回头让我怎么跟四哥交待？就算你不跟我走，我也会待你如宝如珍……”后面的话胤祥说的极其小声。最后消失在嘴中……

　　将那块金牌戴好，赫福瑞又躺到了胤祥身边，淡淡的说道：“真是如此，四爷也不会怪你的。”

　　“你能不躺在这儿吗？”胤祥转过身子，望着赫福瑞的脸，笑道：“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吃了你！”

　　“呵呵！那你吃啊！要不我宽衣解带，让你吃？”

　　“你愿意，我还不敢呢！”胤祥还要说什么，帐门就被掀开，小安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马上捂着眼转身背对着胤祥，叫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知爷正在……奴才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胤祥坐起身子看着小安子，好在这家伙及时进来，不然他说不定真的把人给吃了。

　　小安子目光在赫福瑞的身上转了转，犹豫着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你就说吧！”

　　“嗻。”小安子走近床边，压低声音说道：“刚刚太子夜探万岁爷的御帐，听说御帐都划开一道这么长的口子了。”小安子双手拉开比划着，“现在万岁爷正在大怒，好像说要废了太子，已经让人去京城把四贝勒，八贝勒，九阿哥，十阿哥都召来。”

　　“大阿哥呢？”赫福瑞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刚刚好像就没怎么见到大阿哥。

　　“大阿哥一直守着十八阿哥，现在恐怕在料理十八阿哥的后……”小安子马上捂住嘴，有些话这个时候不适合说。

　　赫福瑞点了点头，看着胤祥，轻声说道：“你说万岁爷是真的要废太子，还是只想给你个交代？”

　　“皇阿玛也许是真的气了，也想给他一个教训。十八弟刚刚才去，他又做出这些事，就算皇阿玛再宠他，也会受不了的。”胤祥叹气的摇着头，真是自掘坟墓。

　　“不够！单单是这些还不够，这样只会让万岁爷现在气，回头气消了，他还是太子。而且刚刚万岁爷对你的态度，恐怕根本不想废太子。必须要有件事让万岁爷非废了太子不可！”赫福瑞抬手捂着耳朵，眉头微微皱着，突然抬头问道：“八爷和九爷为何回京？”

　　“我怎么知道？这事恐怕十四会知道。”

　　“我不见他！”赫福瑞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会过去谁知道那个十四阿哥又会发什么疯了。

　　胤祥垂着眼，盯着床，低声说道：“这件事除了皇阿玛知道外，只能去问十四了。”

　　“反正八爷和九爷马上就要来了……”赫福瑞边说着边下床穿着靴子，起身大步的向外走了三步，猛的转身走到胤祥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缓缓的说道：“胤祥，以前我们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