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春风》梁思危

51、无责任番外哟亲~

　　纭月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巴不得自己能重新活过一次才好。为什么自己非要这么心灵手巧呢？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将凝王妃伺候得这么好，让凝王妃对自己赞不绝口；更不会显露自己的女红针线，让皇后看到她的绣工之后竟起了收她做贴身宫女的心思！
　　那可是皇后，皇后啊！在宫里，无人不晓当今皇后是皇上的心头肉，那真是宠上了天，摘星星摘月亮地哄着，疼着，这份宠爱，搁在任何女人身上都是天大的福气，何况这是帝王之爱，便是神仙也要眼红，只能叹这皇后命实在太好。
　　年后没几天先皇便突然驾崩，新皇登基刚没几个月，按规矩要为先皇守孝三年。这皇帝守孝自然不同，最大不过是要三年不许大办喜事，也就是说，三年不许选秀入宫，即是三年没有新妃了。再看看皇后还是太子妃时生下的两位皇子，想想皇上从还是太子时就天下闻名地独宠太子妃，可以想见，远的不说，这近的三年，后宫想必都是皇后一个人的天下了。
　　照这样，按说纭月该是非常欢喜能够伺候皇后的才是，为何却又不愿呢？原来也不知是不是新帝待皇后太好，竟然传起了皇后任性跋扈连皇上都欺压的传闻。纭月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深知伴君如伴虎，本来就不愿待在皇后这样身份厉害的人身边，如见听见这样的传闻，更是觉得前途渺茫。
　　然而，像她这样的小人物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的。凝王妃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将她送出了手，临走道别的神态，竟像一点都不担心她似的，让纭月深深怀疑自己和她这几年的主仆情分是否真如她以为的那么深。
　　万般不愿，千般痛悔，纭月终于还是到了皇后所居的羲琹宫，并被赐名纭央。在绫央晴央等央字辈宫女的教导下学了半个月，今夜才终于被准许可以开始伺候皇后了。
　　皇后最亲信的宫女叫时央，是她们的头，也是皇后娘家带来，从小跟皇后至今的丫环，因为身份高贵还没和纭央见过。这时纭央第一次去见皇后，时央怕她出错，才亲自来带人，顺便提点她几句。
　　“待会儿见皇后，可别傻了，知道吗？”时央最先提的便是这句。纭央心里觉得奇怪，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丑到面上布瘤的乞丐，美到像凝王妃自己都是见过的，还会看什么人傻掉呢？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要心里有数。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是要恰到时候递出去的，什么是要准备好伸手接着的，通通要事先想个清楚。你刚来，免不得犯几次错，”时央看着她叹了口气，“尤其记住看到什么都得冷静，万万别发出声音扰了皇上兴致。犯了错若只是皇后知道，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但若恰巧被皇上知道了，那就严重了。总之，万事收敛，万事安分守己，万事用心考虑，便不会有错的了。”
　　纭央一阵错愕。新帝自太子时便是名扬四海，登基后果然有一代明君的风范，不过数月便令举国焕然；而皇后却是传言极为刁蛮任性的。可是为什么听时央的话，这皇后是个好人，皇上却才是那个会发脾气让人不好过的人呢？
　　心里虽有疑问，经过半个月的训练纭央却也晓事了许多，当下只是牢记时央的教导，随着进了羲琹宫的书房。
　　纭央低着头，只见时央快走到窗边时才停了脚步，先行了礼道：“娘娘，这便是凝王府里那个女红极好的婢子，赐名纭央，从今天开始就贴身服侍娘娘了。”
　　纭央连忙跪下叩首行礼，道了一声“皇后娘娘长乐无极”，就紧张地盯着地上雪白的毛毯不敢抬头了。
　　只听一声悦耳至极的笑声在面前尺许响了起来，随后那声音开口道：“起来吧，让本宫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纭央觉得这不过是句非常普通的话，但不知为何，经由皇后那懒洋洋却好听得不得了的声音说来，竟让她觉得被调笑了，站起身来时已经闹了个大红脸。她平素一向不轻易动声色，此时却被皇后随便一句话撩拨得面红耳赤，心中自责的同时，却也不免讶异。
　　她定了定神才抬头看皇后，本想只看一眼便敛下目光的，谁知这一眼竟看呆了！
　　只要是皇后自然总是各种华丽的绫罗绸缎伺候着，眼前这位皇后也不例外，她身着一件朱红底的百凤团花暗纹绣金开襟外衫，衣上暗纹的凤凰不知有多少只。以往纭央总觉得这样的料子根本不适合给人穿，虽然富贵华丽却是一等一的俗气，今日见皇后穿了这么一身，却猛然间会过来这样的料子之所以贵得离谱，原来实在是因为太过好看的缘故。
　　只见皇后闲闲地一手握了卷书，一手撑在小几上，整个人慵懒地斜躺在窗边的榻上。不说别的，就那么一躺，浑然天成的美人韵味就已出了个十成十。纭央是从下往上看的，先是看到皇后撑在小几上袖子滑落裸露的一段手臂，肌如白雪，肤若凝脂，那玲珑纤细的皓腕可真像是冰做的似的，看起来盈盈不堪一握精致得不得了；视线再往上，就看见这只手正托着美人香腮，纭央描绘着那唇形完美唇色艳丽的唇，再看到皇后虽线条柔和却挺得恰到好处的鼻，再往上才终于望见了皇后的眼。这一望，便似“咯噔”一下什么东西卡住了，视线再移不开了！
　　那双眼，润润的像含着水，两颗眼珠子竟黑得深不见底，是纭央从未见过的漆色！然而这漆黑之中，却又隐隐的像绽放着红金之色，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纭央觉得其中竟似有火在烧，令人望之恍惚，心醉神迷。
　　这双水眸先也盯着纭央看，然后轻轻眨了一下，随后想来是时间长了无趣了，便垂下眼睫掩去了那一对叫人惊艳的眼瞳。纭央却还是没醒，兀自望着这绝世容光的皇后出神，连时央轻扯了一下自己衣摆都没发觉。直到时央发狠拧了她一把，纭央这才回过了神，醒悟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低下了头，脸却红得更厉害了。
　　我的天爷……难怪时央提醒自己见到皇后别傻了，原来世上竟真的有如此风华之人！纭央今日才算明白了为何皇上会宠皇后宠到谣言四起的地步。纭央心道我若是个男人，也定是会把这皇后宠到天上去。实际上，她现在虽是个女人，却也情不自禁一颗心已单纯地恋慕上了皇后的美貌，暗暗发誓要尽心伺候好皇后了。
　　皇后似是对纭央会有这样的反应全无意外，也不着恼，道：“还不错，你以后就跟着本宫。今日就先和时央一起服侍着，让我瞧瞧你做事。”说完便又捧着书看起来了。
　　时央便领着纭央出了书房，站在门外候着。纭央这半个月里知道皇后出身将门，又在江湖上长大，生性自由不喜身边总跟着人，看书的时候更是讨厌身边有人，所以也不奇怪竟让皇后一个人待着没人伺候。
　　过了一会儿，绫央端着碗药来了。皇后从今年年初诞下二皇子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小病不断，是以这调养身子的药也喝了好几个月没断过了，一直由绫央负责煎的。
　　本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纭央却现在才有所感觉。除了心想像皇后这样的美人上天自然也爱，恐怕是红颜薄命，更是凭空生出了几分心疼，几分不舍。
　　时央接过碗进了房，绫央和纭央一道等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没人出来，绫央眉间便闪过忧色，愁道：“以往时央姐劝的话，娘娘还喝一些的，现在这么久都没出来，怕是娘娘一口都不愿意喝，这可怎么办啊！”
　　纭央不了解个中情况，却也本能地觉得忧心。
　　正在这时，却听见宫门口的太监悠长清亮地报了一声：“皇上驾到——”
　　早就知道伺候皇后就少不得伺候皇上，所以纭央倒也没有特别紧张，和绫央一起退开几步恭候皇上。书房的门却打开了，时央寒着脸端着一口没动的药走出来，正遇上过来的皇上，不慌不忙地行了礼，才轮到绫央和纭央行礼。
　　“竟然一口都不肯喝？”皇上发话了，低沉甚至有些冰冷的声音，却听得出担心和淡淡的怒气。纭央也不敢抬头看，只听他声音便想着时央果然说的没错，这个明君竟然其实性子冰冷，真正好相处的却是那位被传言嚣张跋扈的皇后。
　　时央回道：“娘娘实在喝厌了，时央实在是劝不了了，还望皇上多费心。”说着将碗递给了绫央：“再去煎一碗来吧，这个冷了。”
　　皇上没说什么就进了书房，身后的侍卫守在门口没进去，但是这时皇上来了又没发话不让伺候，时央纭央都是得跟进去的。纭央候在一旁，偷偷看了眼，便见皇后果然抿唇生着气，连皇上进来了竟也不问一声。
　　“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出乎纭央意料，皇上没有发怒，而是软言相慰起皇后来了。纭央好奇地抬头，便见皇上伸手要去抱皇后，三番两次被推开后还是抱得美人在怀，将皇后抱起来，放到自己膝上坐着了。
　　纭央这便真正地面圣了——皇上生得英俊非常，轮廓利得刀削一般，五官深刻，眼里若是寒冰，想必看起来就是个狠厉冷清的主儿；然而此刻怀抱着皇后，那双明亮有神的眼里便蕴着款款温柔，这神色不知为何让人心头一痛。纭央看着这一对璧人，心头竟然莫名黯然，却又半分移不开眼了。
　　皇帝注意到她视线，淡淡扫了一眼，便问怀中的人道：“这宫女看着眼生，是新收的吗？”他不过这么一眼，却令纭央颤栗不止如坠冰窟，惧怕得低了头。
　　皇后依偎在皇帝怀里，也不转头，道：“就是我找四嫂要来的那个，叫纭央。是个好姑娘，你别吓人家。”却不知纭央已经吓到了，没叫出来是因为被吓得狠了。
　　时央站在一旁，自是知道这一眼的威力，不动声色靠过来扶住了纭央，这才让后者慢慢缓了回来。只听皇帝道：“朕凭什么不怪她？她今日新来，你便不肯吃药。这般晦气，怎能不怪？”
　　可怜纭央刚缓过来便要再吓过去，幸而听得皇后道：“你自称朕，又说这种话，是存心要气我吗？”
　　皇帝冷哼一声，“不气你气谁，总是不爱惜自己身体。”
　　“可是这药好难喝，我都喝了几个月，实在喝不下去了！”看来皇后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良药苦口，只要能让你活得久一些……”皇帝声音越来越低，竟然哽住说不下去了。纭央大惊，也不怕了，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两个全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人。
　　皇后红了眼圈，抿了下唇，却勉强笑道：“不是说好不提这个的吗？我不管，你提了这个，就得跟我一起喝药。”
　　皇帝半晌不语，终于才道：“你若乖乖喝药，便是一天十碗给我我也甘愿。”
　　皇后伸手抹上皇帝的眉间，将他皱着的眉抹顺，道：“好吧，我再不敢不喝药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许总是想着这事。”
　　纭央见皇上并没有开口答应，只是站了起来，揽着皇后的腰往屋外走：“再煎碗药来还要些时候，先用晚膳吧。”
　　“不行，你还没答应我……啊！”一声惊叫，皇上竟把皇后整个人扛了起来，搁在肩头，脚下的步子却沉稳不变，仿佛肩上没有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似的。这场景直把纭央看得目瞪口呆。
　　“陆苍蓝，快把我放下去！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天啊，皇后竟然直呼皇上姓名！
　　“流觞，想让我当着你新来的宫女堵你的嘴吗？”原来皇后闺名流觞，纭央心想，真是好名字。
　　“少用这个吓唬我，反正到了晚上她就什么都看见也听见了……唔！唔唔！”皇上换了个姿势，竟然把皇后横抱着低头亲下去，“堵”了皇后的嘴！
　　我的天爷！这还是走廊上，后面一堆宫女侍卫太监在看呢！纭央红了脸，暗想今日真是大开眼界，皇上皇后身居至尊竟然这么不怕羞，连凝王和凝王妃私下里都没这么嚣张呢！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为了写《饮水宫闱》练了个笔，不过明显很小白啊囧。于是就作为同样很小白的《花好月圆》番外发了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