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漂浮》猫翼子

1、chapter 1

　　这是我，陌上琛，穿越后被赋予新的名字开始后，认认真真地写的日记。
　　呐，怎么说呢，反正都是琐琐碎碎的事情，想写就写下来了。
　　因为不想忘记，那些小小的细碎故事，也许，多少年后的自己，看到这个日记的话，也会有怀念的感觉 。
　　毕竟，这些稚嫩的文字，收留了我的青春，遥远并且质感。

　　——十年前的陌上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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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结束后，走过一波三折的奋斗之路后，我很开心地报了物理的大学预科班，向着物理双博士的梦想进发。
　　然而，回家的路上，一场车祸摧毁了我的一切。
　　最后记得的，只有满地晃眼的赤红，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陌生的房间。
　　身体缩小了，身上却没有伤。
　　出门经过商店时从展览柜的反光玻璃里看到的，是属于自己小时候的脸。
　　后来接到了养父的电话，才知道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虽然迷恋物理的我也相信蛀洞的存在，不过，当一年后的我站在并盛中学门口的时候，我愣住了。
　　家教的……世界。
　　以一个穿越者的姿态来到了这个世界，近一年了。
　　名字是陌上琛，在并盛读初中，虽然脑子里装的还是高考复习的那堆知识，一个人住，养父母每个月都会寄钱来。
　　虽然，知道这是家教的世界，我却不想与他们有过多交集，因为，我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回去。
　　彭格列的故事很吸引人，但那只是作为旁观者的角度，人总是奢望自己没有的东西，别人的生活很美好自己却孤独这种话，听多了也听厌了。
　　说多了也说厌了。
　　所以，转学时我特地没有和主角们分一个班，不过还是意外地认识了山本武。因为我不烧饭，晚饭都在山本家的店吃寿司,早饭午饭也都从那打包带走，所以慢慢地也熟络起来。
　　生活很宁静，平凡而美好。
　　早起，吃寿司，上学，不过课上我从来不听课，有时写高考题，有时看看大学预科班的资料，我在并盛的商业街是上发现很多家书店，那里都有卖中国的资料，于是我恨开心地买了一堆回来。因为我仍抱着可以回到原来世界的幻想，所以想多学一些。中午一个人在小树林里，一边吃寿司一边摆棋谱，身体缩小后手指执子的动作就特别不熟练，写的字也不如以前练得那样好看了。下午上课，依旧自学，然后去竹寿司店吃晚饭，最后回家洗洗学学睡觉。
　　没有同性，没有异性，也没有家人。
　　估计我是学傻了，觉得只要能写数学题，心就安了，果然有些煞风景吧。
　　或许也只是我生而薄情，习惯了孤独之后，便没心没肺地找其他东西作为情感的寄托。
　　晚饭吃寿司的时候，习惯性的会把布置的作业写完，文科的作业课间对书抄抄就写完了，权当练字，理科的作业，我在吃寿司的时候开始心算，寿司吃完了，题也就写完了。
　　一开始跟山本并不说话，后来有几次他来搭讪，其实就是问题目，因为看到我正在写的作业，而我一直很耐心地跟他讲，久而久之，就熟悉了。
　　不过，也仅仅是在店里碰到后会说说话什么的。
　　一直活到十八岁的我都没什么男生缘，巧克力情书什么的从来没收到过，被人告白什么的都是鬼扯，没人送奶茶，生日时孤零零的几份礼物，回家时没男生送，这之类的事。一开始有些难过，后来就无所谓了，虽然作为女生活得有些失败，不过罢了。强求不来的不必放在心上，何必自揭伤口总跟自己过不去。被人骂过“恐龙”但从来没人用包着石头的雪球砸我，现在的长相未被人夸也不再被人笑，若是因为平凡一辈子都没人爱，那也罢，我依旧梦想着理论物理的双博士学位，梦想着研究相对论的那天。
　　所以，人要知足，知足就可以。狱寺和山本与自己在不在同一个世界，其实这不重要，即使站在同一个天空下，狱寺、山本、纲吉等等，这些我深深眷恋着的动漫人物依旧与我毫不相干。
　　无论他们真实与否。
　　……
　　因为，我太平凡，太普通。
　　因为，我怕自己，放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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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天，我看见狱寺挡在纲吉面前，胸前被割开血红的口子，几乎是失去知觉地倒在地上时，所有的理智都被消磨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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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当一切都是个梦吧。
　　醒来之后，与你们再无纠葛。
　　所以在那之前，自己也无法克制……自己对你们的眷恋。
　　……
　　我拔出腰间的军刀，站在狱寺和纲吉面前。
　　“你是谁？”
　　穿着军绿色黑曜中制服的少年，身形修长，镜片后有种蛇一样的冷漠。
　　“与你无关。”
　　我平静地答复他。
　　我反手握刀，没多说什么便冲了上去，躲过他的攻击，削落他作为武器的悠悠球，第一脚落在他肩上，下劈之后直接单手劈上他的后颈，在他倒地前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摔在地上。
　　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没能接下我的攻击。
　　我看着千种倒在地上，没有再动手。
　　黑曜篇的剧情我确实是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可想而知我已经干涉到剧情了，之后发生什么了来着……
　　“……琛？”身后传来山本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促，像是跑了很远的距离赶过来的。
　　他总用这么一个字称呼我，似乎这是山本刚先生要求的。
　　“怎么了？”他疑惑的目光从我手中的刀移上我脚边浑身是血的千种。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手指了指一边坐在地上的纲吉和他身边软在地上的狱寺。
　　果然，山本立刻跑了过去，关心地向纲吉询问伤势。
　　我没有凑上去，收了刀就转身要走。
　　上辈子，……虽然不愿这么说，我不会打架什么的，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自己一个人住，学了一年左右的跆拳道，也练了一年左右的匕首。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叫我。
　　本来以为听错了，所以没有回头，因为很少被人叫，所以常常分辨不清别人是不是在叫自己。直到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随后背后传来亲切而急促的声音，我才有些诧异地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弯着腰微微喘气的山本。
　　他似乎是一路跑来的样子。
　　“嘛……琛你走得真快啊，喊你也不理我……”
　　“抱歉……我以为是在叫别人……”
　　本来想着要和他们保持距离的我，看到眼前这张自己曾喜欢许久的面孔，忽然又紧张地不知所措了。
　　“因为……恩，从来没有男生在路上跟我打招呼嘛，所以……”
　　听到我说的话后，开朗的少年直起身，有些意外地望着我，随即露出的是他温暖的笑容。
　　“呐我就是第一个喽！琛别露出那么沮丧的表情嘛，以后路上看到你，我都叫你吧！”
　　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敲在我心上。
　　那个时候，觉得山本的笑容真的好耀眼，于是我低下头，“嗯”了一声。
　　心里还在发抖，但是脑海里依旧一遍一遍重复着回放过很多遍的话。
　　不会有人喜欢我的，不会的。……我只是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他们太耀眼，也太遥远，不能沉沦其中，否则，永远都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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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山本特地跑过来，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吧。
　　那么，我要不要告诉他呢……
　　说实话，我不想和彭格列扯上关系，……黑手党……这种在动漫里看得惊心动魄的字眼，如果真正地成为现实，我绝对受不了……可是，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的少年，却要承受那些……
　　想到这里，心里又闷闷地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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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我家吃寿司吧，到晚饭时间了呢！”山本说着，拉起我的手便要走。
　　“……哦……”
　　手被他握住的时候，心里陡然一颤。于是我不得不再次极力地说服自己，人家只是无心地吧自己当朋友而已，不能乱想不能乱想。
　　山本的手很大，手掌宽阔到可以将我的手完全包裹进去，他的手心很暖，有些粗糙。被这样握着，没由来地觉得心安。
　　可能他是想等我吃饭的时候，放松了警惕再问我事情的吧，发生了那么多，他还能将一切都认定为黑手党游戏么……
　　山本武……你到底是天然还是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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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在心底叹了口气，任由山本拉着向寿司店走去。
　　一开始，谁都没说话。保持沉默是我的强项，虽然由衷地说我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好自豪的。
　　最后，山本先开口了。
　　“琛……一个人住吧？”
　　这个山本应该有听他父亲讲过吧，我思忖，他这是在找话题么？
　　不过，我还是“嗯”了一声。
　　“……很辛苦吗？”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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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又是沉默。
　　我有些想开口，说些关于自己对他的想法，比如“真的很喜欢山本这样开朗的笑容哦”“恩泽的雨，这种说法真的很适合山本啊，每次看到山本的笑容就会觉得安心”这一类的话，可是自己跟他并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而且这种话说出口也会立刻被理解成暗恋什么的。因为，现在，山本武是个真实地站在我面前的人，而不是那样可以简单喜欢的二维人物。
　　于是，有些惆怅地，就沉默了。
　　这样一直走到了店门口，他帮我撩开布帘让我先进。
　　我不得不再次极力暗示自己不要乱想，把山本先生意味深长的眼神视为无中生有的八卦。
　　我觉得，自己可以对别人很好很好，但是无法想象一个男生对我很好。接受不了“礼貌”“利益”范畴外的理由。
　　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会有人喜欢上我。
　　我知道这种话很傻，不过，我想一直保留这种想法，多一天也好。
　　如果有男生对我很好，大概不是出于礼貌，就是因为有利益关系吧。
　　我不愿意将山本武归为后者。
　　后来山本先生端来一大盘寿司，我和山本一起吃。山本先生说了句“你们年轻人先聊吧”，就出去买东西了。
　　父子同心啊，这不明摆着是制造“逼问”的独处环境么？！……
　　我没说话，安静地吃着寿司，装作什么多不知道的样子等山本开口问话。
　　结果，他问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吃噎着了。
　　“嘛……琛的初恋是什么样子的呢？”
　　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嚼的寿司一下子卡到了嗓子眼。
　　“咳咳咳……水……水……”我几乎是两眼发花地嘟哝着。
　　一杯水塞到我手里，于是我一口灌下，好不容易咽下那口寿司。
　　好好地干嘛问这种问题……我搅合彭格列的战斗跟我的初恋有什么关系……山本这是在试探我么？问这种问题能有什么试探意义？……我有些不明白了。
　　“你……想听？……”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嗯，很好奇啊！”山本依旧是大大的笑脸。
　　“没什么特别的啦，就是倒追了一个并没有多优秀的男生，后来被甩了。”我撇撇嘴，心一横干脆就说了出来。
　　哼，如果不浪漫的话那可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琛现在还喜欢他？”
　　“不知道……有点怀念吧。喜欢什么的，从来都不是我生活的重心。”况且都不在同一个世界了，还能怎么样？
　　后来山本又沉默了。我也继续往嘴巴里塞寿司，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奇怪。
　　而后吃完了寿司，跟山本道别就准备回家了。
　　走出寿司店后忽然有种回头的冲动，于是小心翼翼地转动脖子，慢慢地回头望去。
　　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回头？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这些，都不知道答案。
　　学了理科之后慢慢地对情感这种东西感到漠然，即使在我回头的瞬间，我也不明白自己加快的心跳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会看到空空的寿司店门前的景象吧，渐沉的夜色中墨蓝的布帘，印着白色的“竹”字。
　　结果，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双黑色的眸。
　　温暖而明亮。
　　永远开朗如阳光般的少年一愣，随后展露笑容。
　　“还有事吗？”
　　他站在寿司店门口，仿佛之前，他是在凝望我离开的背影。
　　我摇头。
　　有点慌张，又不敢跑，别扭地转身走。
　　心里充盈着莫名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