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山猫咖啡馆/LYNX CAFE》蠖

52、颜色

　　汤姆离开咖啡馆已经有些时日了。

　　似乎没有人对他或者那条玉米蛇的去向表示兴趣。因为周围的人们对这家店里时不时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已经习以为常，对它们的突然消失也没有了感觉。另外，附近的老街坊越来越少，大部分人都开始寻找一个新的住所。不要很长的时间，这整片曾经的贫民窟将被夷为平地然后重建。

　　很明显的，每天下午来这儿打牌的人数在减少，但是玛莲小姐显然不用担心咖啡馆的资金链。凯文已经从美国回来了，据说有不少时间跟汤姆泡在一起。又来了一批订单，品种很有趣，西弗勒斯看着这一期清单勾起嘴角。他从来不惮恶意地推测凯文或玛丽那些放纵无度的朋友们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神奇饮料，虽然他希望他们不像汤姆那样滥用药物，但对于麻瓜艺术家来说，这点或许很难做到。

　　顾客的减少使他有更长的时间制作魔药。当某个生意惨淡的中午，他在大厅后面的院子里支起坩埚，加入材料，搅拌并放任它们慢慢熬煮，然后利用这时间继续想着怎样给雷古勒斯准备配方。结果，沉思中的男人完全没注意到楼上爆发性的响声。

　　“砰——叭——”

　　“蠢蛇！”

　　女人高八度的吼叫传了下来——但是纳吉尼速度更快，还没一秒钟，它直溜溜地从楼梯上一路窜过，一架拖着插头和鼠标的笔记本电脑随着它的动作结结实实地滚下来，越过栏杆摔在地上，屏幕瞬间黑了。

　　大蛇显然无视了追在后面的玛莲，甚至在逃跑的时候，它还没忘记溜到西弗勒斯脚边打了个圈，抬起尾巴扫了扫他的脚面，然后急速冲进大厅。玛莲拎着拖把，跟着冲了进去，随即大厅里传来了各种打斗的声响。

　　西弗勒斯被娱乐到地挑起了眉毛，心想着这两个蠢货什么时候才能不再玩这种游戏，至少不把贵重物品随便从楼上扔下来砸坏，然后浪费他的修复咒。光是这架笔记本电脑，他已经修复过四次了，还不算上汤姆修的。当然所有这种事情都是纳吉尼先挑起来的，最常见的理由似乎是抢电脑上网和打游戏。它似乎还喜欢挑他或者汤姆在这里的时候，以便有人能够马上修理东西。西弗勒斯耸肩，再一次诅咒自己堕落地把这种无聊打闹作为咖啡馆的例行娱乐。他拔出魔杖，对着笔记本电脑念了一句“恢复如初”，回去低头查看自己的坩埚。

　　“喂，纳吉尼！离开那里！——不！”

　　大厅传来玻璃瓶连续滚落和破碎的声音，糟了——西弗勒斯心下一紧，急忙跑进大厅，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被撞到的是存放蓝色基底液的那个架子。装着基底液的玻璃罐子躺在地板上整个裂开了，里面的蓝色液体正在汩汩流出，已经积了好大一滩。更糟的却是，有两个装记忆的小玻璃瓶也掉下来打碎了。恐怕玛莲费了好大劲才护住其它的小瓶子，结果自己摔倒在地上。幸好那个暗格边缘还有一点凸起的装饰拦着，否则，就冲着那些记忆瓶东倒西歪的样子，损失会更大。

　　“梅林，这是谁干的？”

　　西弗勒斯立刻对那个暗格加了一个保护咒，他看起来简直要爆发，但是玛莲竟然没有再听见第二句吼叫。等她爬起来的时候，发现纳吉尼也扬着脖子呆在一旁——没弄错的话，他们全在看着地上那摊子混合物。

　　顺着他们的眼光看去——那蓝色的液体和银蓝色的记忆一起在地上蔓延着。可以发现，银蓝色的记忆正在慢慢地向下沉降，当它们接触到蓝色基底液以后就渐渐地消失了——记忆融入其中。于是那基底液不再像水的样子，质地变得浓稠，流动速度减慢，然后开始呈现出其它的颜色。

　　一分钟以后，地板上那摊已经说不出叫什么颜色的混浊液体里开始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影子。这些影子会动，后来它们总算变得稍微清晰了些，在粘稠得几乎不再流动的液体中快速掠过。那是一连串图像，尽管移动速度很快，也听不见声音，但主要内容还是能够辨认出来——湖畔的那座别墅，戴上食死徒面具的德里克夫妇，别墅地下室里一个黄色的魔法阵，女孩和他们在一起，黑魔王的拜访，二楼那间卧室，女孩在走廊里徘徊，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她在房间里练习咒语，好几种颜色的光闪过。

　　原来这种液体竟然可以部分代替冥想盆？

　　——该死的，这两瓶都是弗洛拉的记忆，而且是决战之前的记忆。热心过头的德拉科把这个也抽了出来。呃，因为他们无法对躯壳摄神取念，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干脆整个清空那两个家伙的大脑。

　　最后，等到这些不清晰的画面全部消失掉的时候，液体完全变成了浓艳的红色，就像倒满画布的大面积红色颜料那样坚实而紧致，质地只比油漆稀薄一点。再过了一会儿，看样子液体的性质最终稳定了，不再像刚才那么浓稠。它变得稍微透明，继续开始流动。

　　显然，纳吉尼和西弗勒斯都完全肯定自己见过这种东西——在那个所谓的国王十字车站，幽灵站台存放魔药的柱子里。红色很醒目，因为这一种药水剩下最多，装在透明罐子里比其它所有品种都足足高出一大截。当那种红色液体又开始流动的一刹那，大蛇闪电一般地冲过去，伸出信子贪婪地舔着地上的液体，不一会儿就把地板舔得干干净净。

　　“梅林。”目瞪口呆并且还在颤抖的玛莲听见背后那个低沉柔软的声音在说，“我本来以为我永远也配不出这种东西。”

　　是的，这就是所谓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颜色魔药。在巫师世界，它被视为“梅林的魔药”，某些有兴趣研究神秘事物的人认为它的作用是改变和控制情绪，而且这种作用可能是永久性的。过去的两年里，西弗勒斯曾经在这付基底液里加入过无数种材料，试图让它们完美溶解，但无一不以失败告终——没有一次那颜色变得看起来可以接受。

　　如果有人打算隐藏配方，这真是个巧妙的方法。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这种魔药到底是谁发明的，以及他从何处得来这种灵感，同样没有人尝过记忆的味道。近几百年以来，除了幽灵之外，大约也没有任何一个在世的巫师见过这种魔药，更不用说有机会去分析成分了。但是鉴于记忆对灵体的伤害，或其它的随便什么原因，即使破解了成分，幽灵巫师也可能无法正常调制这种魔药——西弗勒斯怀疑一定有这种措施——很好。只不过是如此简单的配方，它却就这么成了“三种传说中的魔药”里面最遥不可及的一种。

　　“嗝，嗝。”

　　玛莲扶着墙连续干呕的声音惊动了西弗勒斯，看来她极力想控制住胃里的翻滚，面色苍白，好像十分难受。西弗勒斯这才记起来玛莲对别墅的那几个房间似乎有种相当深的恐惧感，他转眼扫视了一番墙上的相框，弗洛拉没在这里。

　　“你可以转过来，”西弗勒斯抽出魔杖，“恐怕我得忘空你。”

　　玛莲勉强转过了身子，脸色还是有些发青。她喘着气，扶着桌子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咒语。

　　“一忘皆空！”

　　闪光击中目标，女人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即软瘫着擦过桌角，双手大张，毫无知觉地昏倒在地。

　　“喔。”西弗勒斯看了看地上——玛莲在倒下去的时候碰伤了一点皮，血正那儿流出来——不解地摇摇头，“为什么会这样？”

　　他从来没有用遗忘咒打倒过任何人。

　　“嘶！”

　　来者不善。西弗勒斯急速回头寻找声音的方向，却正对上了爬上椅子的纳吉尼伸长的，几乎与桌面平行的颈子。它嘶嘶地吐出信子，绿色的眼睛似乎显示着从未出现过的愤怒。

　　下一秒，纳吉尼带着一阵风窜了上来，毫不客气地在他的手臂上狠咬一口，把整个头扑在那里疯狂地吮吸着。

　　魔杖“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西弗勒斯被纳吉尼的重量压得趔趄一步，左手立刻撑住桌子才没有直接摔倒。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快速流进那张填不满的嘴，可他无法甩开那条发狂的蛇，纳吉尼不仅仅是攻击，而且是咬得前所未有的紧。它的尖牙好像捅进了他前臂的骨头，而他的手已经没有感觉，毫无疑问，这次肯定要比决战之前在尖叫小屋的那次严重得多，甚至连他开口命令它下去也不行——一年多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还有，他确定今天早上纳吉尼是喝过了血的。

　　然而这时，一道非常亮的银白色光芒从他的伤口或者是纳吉尼的嘴里浮了起来，在空气中扭曲着，慢慢变幻成为“玛莲•海尔曼•杰金斯”的字母。这个名字在那里停留了两秒钟，然后爆裂的响声和放射状的银色闪光向四面八方掠过空气，完全消散无踪——精灵的饲主契约——解除了。

　　“凯瑟琳，”由于迅速失血，西弗勒斯的面色已经完全苍白，声音在微微颤抖，但仍然清晰——他露出一丝惨笑：“你赢了。”

　　他无力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