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一百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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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并非毫无预兆，只是在当时我不愿去正面他的改变而已。
那时候我和他用胖子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好像老夫老妻一般的生活，我也自认为对他是完全了解的，所以他的细微变化别人或许感觉不到，长期与他时时刻刻在一起的我怎么会真的完全一无所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愈发沉默，常常望着某个方向能出神半天——虽然他以前也经常发呆，但那种呆滞是完全放空的状态，或是用置身事外的态度来观察周围，还有可能是在睁着眼睡觉，反正大部分时候他发呆时候的心情都是平静的，但是那时候的他，明显情绪带着不稳。
他的眼神不是淡定的空茫，他的呼吸也会有所紊乱，他有时会微微皱着眉带了些疑惑和焦灼看着我，甚至有几次半夜醒来，我发现他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发呆，可当我看向他，他会眨一眨眼，将所有的情绪敛去再回望着我。
我有感觉他在烦恼什么，可我没有去问，我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他张起灵活了那么久本身又有许多秘密，有些心事也没什么奇怪。他这人从来习惯将一切都藏在心里，以前也没有什么与人分享的习惯，如果我贸贸然去问他会不会反而不好？
隔了不久后，他突然给我说，他要去甘肃某处一处，那边有个斗，里头有他在寻找的一些东西线索。
张起灵的一辈子肯定都是和不死药纠葛在一起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当时，而我身为老九门的一员、当年参与了那么多次相关的斗、那时候又是张起灵他家的，自然屁颠颠也说跟着去。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他是有些犹豫的，不过或许因为习惯使然，或许因为他还是不放心我独自在家，最终他还是决定带着我一起出发。
因为他状态不是很好，瞎子和小花决定和我们同行，他们似乎另外有事，说好了他们不下斗，到时候在山下接应我们。
那个斗据说是和西王母国王族相关的后裔留下的，斗里自然少不了那些我们都已经见惯的装饰，不过可能因为在中原待得比较久了吧，斗里也多了不少有中原特色的防盗措施。不过有张起灵在，一路行去虽然也碰上不少阻碍，不过还算是顺利，直到他误踩陷阱，我们被关在一段地道内。
是的，伟大全能如张起灵也有失误的时候，当我们在面对一堵挡住了去路的石墙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玩意居然还暗藏八卦阵，错误得选择了开门的方式，一块巨大的封门在我们身后落下，我们被堵在了那段通道内。
其实平心而论，也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在张起灵的身上，毕竟这么一个来自西王母古国后裔的斗，首先就给人太多异域的暗示，而且当时张起灵他的情绪，十分不稳。
如果说之前他只能算作若有所思的话，那么进了那个斗以后，我相信就算是和张起灵不熟悉如小花亲至，也会察觉到他整个人的不对劲。当时他连和我沟通交流都几乎为零，连休息时都经常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黑暗中，不是必要他能一个人待上整整一天。
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我在他的周围，一个能随时被他碰触让他拥抱的地方。他的确沉默寡言，不过我知道他是喜欢我和他聊天的。他脸部表情很少，但是他的眼神会出卖他的心思，每次我和他聊天时，他会带着轻松的浅笑，他的眼中是温柔的，他会偶尔轻声“嗯”一声给我证明他在听，偶尔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他还会主动问我“今天有什么新鲜事”。
在我们决定去下斗之前，他的话就已经变得非常少了，不过至少还偶尔会回应我两声，但进了斗之后，他的这个情况更严重，连我给他说话他都经常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他变得有些迟钝，魂不守舍，并且，他开始回避我。
就好像回到了我们最初相识的那段时间，他对我有好感，他会无微不至照看着我，但是他回避着我的目光。他对我有情意，但是不再接受更不再付出。
我们被困在那条石道里将近6个小时，可是因为那压抑的气氛我感觉那六个小时像是六天一样难熬。张起灵一直一个人站在那堵阴了我们一把的石墙前。
那堵墙上绘着个站姿娉婷，面容姣好，但身侧露出条豹子尾巴嘴里还长着犬牙的西王母，想必已经是结合了后来山海经版本的异变。她左右两边各有一只玄鸟，我猜其实原型应该是人面鸟，只是这墓主实在距离先祖太远，所以西王母结合了山海经传说中的形象，人面鸟也被优化成了九天玄鸟。
这两只玄鸟左边的双翅扬起形如舞蹈，右边的嘴里衔着一只绘有日月纹饰的盒子，在这两只玄鸟的外侧又有形如大臣和侍女数人。而石墙的外围两侧，则各立着两个人俑，右边的是手捧绘有北斗七星图案的文臣，左边的左手按着腰间短刀脚踏小鬼，呈武官姿态，他右手还托着个和玄鸟嘴里叼着的一样模样的石盒，石盒中间凿空，格外引人注意。
石道内的空气质量不是很好，再加上没有交流的我们，持续燃烧的篝火，六个小时后我已经变得昏昏沉沉，依靠在石壁闭着眼假寐，恍惚间我感觉到他坐到了我的身边，我顺势靠上了他的肩膀。这一次他没有假装有事般避开我的依靠，不过他的身体在我靠上去的瞬间僵直了一下。
“你最近好像都有心事，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那时候的我也是知道一些的，关于他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的事情。胖子曾经这么形容，说小哥的记忆就好像被分了很多区的硬盘，有些区间被完全格式化了，有些则还记得，有些中了毒受到了损坏但还有残留，这就造成了他经常脑子不清楚。
当时也曾经猜想过，以前他那样拒绝我，他是不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在那些被格式化或是被损坏的区间内，只是他遗忘了那个人的存在，而现在想起来了什么？
我记得当时他摇摇头，不过没有开口，只是拍了拍我的头示意我继续睡。
那样环境下，我也睡不了多熟，只是昏昏沉沉得睁不开眼，恍惚间我能感受到他温柔得顺着我的头发。因为他最近的异常，这种温柔我很久没有感受到了，当时心里还有些甜，心想，便是真有那个人又如何，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他爱的人也是我。
我听见他轻声对我说道，对不起，吴邪。
“对不起，吴邪。”
“对不起。”
“要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我以为他说的是这段时间他的反常，我以为他是为此在和我道歉，我感受着他轻轻移到我背部的手，我以为这是他给我的拥抱正想回抱住他……
猛然间后心处狠狠一疼，我不敢置信得睁开眼，正对上他带着歉意的目光。
我顺势倒向他怀里的身子被他另一只手怀抱着，强硬得将我反向后压，那刀还留在我的体内，我仿佛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顺着冰冷的刀身流淌而下，落在他按在伤口处的手心中。
“为、为什么？”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隔了会才将我放开，任着我就那样倒在火堆旁。
他双手捧着我的鲜血，小心翼翼地站起，往石墙那边走去，行了两步后他停住，站了会。
“吴邪，他快来不及了。”
如坠冰渊。
原来终究，他想起了那个人。
原来终究，我不如他。
我看着他毫不犹豫得走到石墙前，将手中的鲜血缓缓注入那只石盒里，之后，左侧突然打开了一道暗门，我注视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入那暗道内。
门在他身后关闭，我最后看见的，是他的背影。
我背上的伤口血流不止，那抹殷红从我眼前流过，那是我的血，我想起张起灵曾经对我说过，“吴邪，有我护着你，别怕。”
小哥，你看我受伤了呢，你人呢？
小哥，篝火快熄灭了，你就不会加点燃料吗？
小哥，我怕黑，你快回来好吗？
身旁的石壁传来异响，不久一个盗洞出现。原来小花和瞎子在外面得不到我们的消息，联络用的对讲机没了作用，他们担心之余还是进了斗里来查看情况。
小花看见我伤势的时候整个眼眶立刻红了，他一边替我做急救一边指挥瞎子先出去联络救护车。可是就在瞎子离开后没多久，或许是前行的张起灵又触发了什么护墓措施，或许真的只是我们命不好遇上了其他意外，那段石道在巨震之下居然开始垮塌。
小花一边护着我一边想将我拖到石壁旁，就在那片混乱中最后的篝火熄灭了，乱石砸下，我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护在了怀里，我的手上脚上都被砸伤，可我的头部和身体却安好无损。
我听见小花的闷哼，还有一下又一下身体的紧缩。
“小花！小花！”我尽力叫着他，半响，直到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我才听见了他的轻笑。
“吴邪，没事，我陪着你。”
他一直这么抱着我，漆黑中我什么都看不见，我费劲得环抱上他，他的背上我们的周围都是石块，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想象他受了多少伤。
他的背部一片濡湿，“小花”，我只能这么叫着他。
“吴邪，别睡着，我陪着你，我们等瞎子回来。”
刚开始他一直这么对我说着，漆黑中的等待几乎让我疯狂，我耳边隐隐听见滴答水声，我简直不敢去想象那是水还是小花的血。
渐渐的，小花的声音开始微弱，他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我紧紧抱着他，可是我温暖不了他，我尽量想去勾他的手，可是他的手被压在大石下面。
“吴邪，活下去。”
“你是我用命救回来的，你要代替我活下去。”
“还有，别忘了我。”
漆黑中，我仿佛听见小花的声音，那也该是他最后的话语。
瞎子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拖着我将我从小花身下拉出来，我看见小花惨白泛着死气的脸庞，他的唇角居然还带着微笑。
他依然穿着他的粉色衬衫，他果然如同他曾经说过的那般即使死也要死得漂漂亮亮。
瞎子指挥手下将我先送往了医院，他说留下陪小花，可是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在医院里醒来，瞎子趴在我的床边，整张脸埋在被子里。
他说，又一次小型地震，那个斗完全塌了，他没来得及带小花出来，等地势稳定了他们再去挖的时候，那一段已经完全堵死了，只捡到了小花的手机。
后来那只手机被当做了小花，埋进了坟里，解家给小花立了个衣冠冢。
“张起灵，你能用知道我是谁我不会死，所以才敢放心大胆捅了我那么一刀来当借口，我也的确能接受这个解释，可是你还是得给一个交代，这不是给我的，是给代替我死在那个斗里的小花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4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