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creambeast

34、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大约又走了一些距离，这天突然变了。沙漠中，一天之中太阳几乎都是当头高高挂，那辐射下来的太阳光能把人烤熟了。可就在修他们以为接下来也是这样的天气时，无云的万里晴空突然开始变黑，黑白灰三色的云朵翻滚奔腾着，慢慢的，变化最快最急剧的黑云把灰云和白云给吞没了，整个世界开始变得黑沉沉。
　　这时，一阵轰鸣声开始出现，听起来似乎很远，可是这声音正迅速变大变响中。
　　沙尘爆！
　　男人只有这么个意识，却万万没想到，这景象如此骇人，不象一个沙漠坏天气，倒象是全球性灾难了。
　　“修，你把大武器取出来。”男人吩咐道，已经管不了什么了，他让那三头骆驼并排在沙地上横于风暴方向匍匐着，自己和修则躲到其中两头骆驼的中间，还把自己的大剑和修的雷霆枪深深插在沙土当中，插在两个人的背后，以此多增加点障碍物。
　　轰隆隆！雷声此起彼伏响起来，远的近的，上的下的，四面八方漫天盖地，仿佛无处不在。
　　“嚓──”一道尖锐的鸣叫声独立于雷声响起来，可两人抬头看看，除了乌云就是大风卷起的黄沙，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男人把修的身体拉到身旁，示意他做同自己一样的姿势。
　　修看看他，从曲跪身体改为侧躺，和无心面对面蜷缩在一起。骆驼高耸的驼背挡住了那刺人的沙尘，也挡住了大片天空。
　　男人突兀的笑了起来，咯咯咯咯的笑得欢。那双精明无情的眼睛此时盈满笑意和柔情，对修说：“修，我们两算不算难兄难弟？”当初跟着修果然没错啊，他的直觉──跟着这个家伙一定会很有趣──果然是对的，这一躺尾随把自己的心也赔进去，这是使料未及的，不过男人如今甜甜蜜蜜，当然深感那时的决定是多么明智和正确。
　　修捧着脸，斜睨着远处狰狞的天空，淡淡道：“或许。”这个姿势并不准确，这样有好些大颗粒的黄沙都打到他们的脸上，偶尔还会往眼睛鼻孔里钻，实在是因为这里的风太没有规律了，忽而往这忽而往那，还有的就索性旋转着卷起个小风卷，让人不太舒服。
　　“虽然游戏里命不算命，但是能和修一起经历这些，我真高兴。”男人说完，才想着咧嘴一笑，一堆黄沙就往他嘴里灌，害得他赶紧闭嘴，再也不敢说话了。
　　修看着他，没发觉自己的眼里很放松柔和，他只是静静注视着对面的无心。
　　虽然修的眼神清朗透彻，男人却还是很欢喜他这样看自己的。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可能就把持不住要发发春了。男人迷醉的搜索着修的容貌，在看见那些不协调的修改后，笑着。
　　修看男人独自一人吃吃笑，不解的扬扬眉梢。
　　男人顶着风把头挪过去点，轻声问道：“修怎么会想到修改容貌的？”
　　修放在朝上半边脸上的手游移几下摸摸自己的脸，也轻声问道：“这样是不是很难看？我觉得这样很好，可是有人说这很丑。”说完非常难得的皱皱鼻子，很为自己报不平。
　　见此一幕，男人再也忍不住，抬起一条手臂支着半截身体想压过去，哪知道就在这时，一阵无赖强风刮过，男人猝不及防下就被掀个倒栽葱，眼看着男人就要象陀螺一样咕噜噜滚出骆驼保护的区域，修眼明手快扑上去，两臂圈住男人的腰，两人就这么叠罗汉一样的跌倒在地。
　　劲风吹得修的头发用力拍打，无心看了，伸手沿着修的头型把他的发丝捋到脑后，然后就这样捧着修的脑袋，情意绵绵的问道：“修，如果我许你一辈子，你会答应我么？”
　　修脸色一僵，不知该作何回答。
　　正踌躇间，突然又一声尖利的鸣叫响起来。不同于方才，这声嘶鸣仿佛就近在咫尺，也就在这时，火红压制了乌云，使得整个空间通红一片。
　　修头微抬，然后惊愕的看着天空。
　　一只大到几乎是一架空客A380二十多倍的大鸟从天空掠过。那近500米的身长，约千米的翼展，以及那看不到头的尾翎，把整个天空都覆盖住了。大鸟身上散发着赤红的火光，它头顶那一撮长达10米的冠羽则散发炽白荧光，在这红天黑地中看起来非常耀眼。
　　“嚓──”这一声叫声直接响起在两人头顶，伴随着这响彻天地的鸣叫，大鸟缓缓从他们上方的天空飞过，姿态优雅之极，两翼缓慢扇动起舞，那火红色的利喙一张，又是一声嘶叫。
　　等到大鸟的身体终于掠过后，是那比身体还长的尾翎，这些翎羽参差波动着，好比那火海汹涌波涛，远远望去，能灼红人的眼睛。尾翎掠过的耗时比身体还久，可见这尾巴比身体还要长。伴随着犀利刺耳的叫声，大鸟终于掠过这片天空，慢慢化作一个红点消失在人眼前，留下修，呆呆望着那片恢复沉闷灰暗的天空，久久无法回神。
　　看着这样的情景，似乎能忘却一切。
　　对于他的这种状况，无心极端不满。说实话，这大鸟虽然好看，却不及他的修好看。所以当这玩意从上空飞过时，他只匆匆看过一眼，然后就专注欣赏修难得的失态。是的，失态，男人从没见过修这么目瞪口呆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然后看他看着那东西离开的地方出神，妒忌得很，便很不甘的摸上修的脸，讪讪问道：“那只大火鸡有什么好看的。”嘟嘟囔囔的把修的头往自己这扣，在受到瞪视后凉凉回答，“小心点，不要命了么！”
　　修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那就是凤凰么？那就是游戏的可能性么？这么传说中的生物，居然也能弄出来。这一刻，修再一次庆幸，自己进了君临。
　　无心可不知道修在感慨些什么，要不然一定抗议，他是极度希望修因为能和自己相遇才庆幸进游戏的，不过他不知道，所以只当是修在回味大火鸡。
　　“无心。”修看着虎着脸的男人，轻笑着叫道。
　　“什么？”眼一亮，男人立刻回应。
　　“以后，再陪我去看青龙，看白虎，我想看遍游戏里的生物，它们太神奇了。”说着微笑着把头低下去，埋到男人的脖子里去。
　　“好，你想看什么，我都陪你。只是，”话锋一转，连神情都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修，你不把方才问题的答案给我么？”
　　“我……不知道。”修想了会儿，语含抱歉道。
　　男人深深一叹。“修，记得你说过的话，我等着。”说完，把人紧紧搂着，等待着风暴的平息。
　　等沙尘爆过去已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漫天的黄沙被吹来吹去，使得两人所处的地区被覆盖了厚厚的沙土，要不是他们时不时扫开积聚的黄沙，可能这会儿两人早被活埋，可纵是如此，他们的身体，以及三头骆驼也给埋了起来，只余两颗头颅的地方，有一脑袋大小的漏斗型孔洞。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可以亲眼见证天气的转好。说起来这天还真是很奇特的东西。前一刻还乌云密布，下一瞬就烟消云散，晴朗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太阳公公再次露脸，过分散发着它的热量。
　　要不是不想变沙闷蛋，无心真想就这么下去，毕竟厚重的沙土把他和修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他甚至能感觉到修裙甲后面的身体曲线，包括那重要的脆弱地带。[你强！]
　　修可不理会男人那张猥亵色情的脸，两手一撑就推开背上的沙土，然后站直身体晃动头颅，争取把身上头发里的沙土给抖落，要不是顾及形象，修还真想扣扣鼻子，看看里面有没有沙子。
　　没便宜好占，男人当然不会傻傻躺在滚烫的沙土里。他也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拍着衣服和头发，顺便挖挖耳朵，又呸掉几口带着细沙的口水，这才胸膛一挺，刘海一撩，笑眯眯的看着修。
　　看着无心这会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再回想刚才的举动，修噗一声笑起来。
　　男人顿时陷入痴迷，傻傻看着他，眼底是缕缕情丝。
　　修看着纷纷从沙堆里破沙而出的骆驼，再极目远望凤凰离去的方向，说道：“走吧。”牵着头驼，看了一眼男人，往那西边的未知之地走去。
　　整整两天，除非下线吃饭，就是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往西走，直到该下线的时候。
　　无心舍不得极了，除了这种情绪，他心里又多了些害怕，害怕修这一下，又会让他一个人在游戏里，足足熬二十多天，所以在修说了要下线这样的话后，他一直抓着修的手，不肯让他扎帐篷，不肯让他下，比午饭的时候还粘人。
　　“无心，我晚上会上。”修无奈的看着那抓紧自己不放的手。
　　“你上次也说上，却没上。”男人摆出事实举出例子，拿中午说过的话老生常谈。
　　修不自然的垂下眼，“不会了，晚上我一定上，明天也是。”言之凿凿的，坚定的眼睛盯着对方。
　　“……好，我信你，修，我不说再见，永远不和你说再见。”男人很慢的放开手，然后看着修冲自己点点头，扎好帐篷就往里钻。
　　他脚一跨手一伸，然后听见系统提示这个帐篷已经有人占用，他无法进去。颓然的放下手，男人只得扎了自己的帐篷，随之下线。
　　封蓟漓从游戏舱出来时，秘书正在他的办公桌上放资料。一看见他出来，秘书已经是习惯性的抱头蹲下，等着挨拳头。
　　封蓟漓冷冷看了秘书一眼，悠悠然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你这什么滑稽姿势，你说我是那么暴力的人么！”说着拿过秘书放下的资料，漫不经心的看着。
　　你确实暴力，都几天了，我照三餐被你殴，你还敢说自己不暴力，鬼信！不过这些是腹诽，秘书可不敢说出口。总裁大人的拳头打那美人一定没效果，对付自己这样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却绰绰有余。“看你今天心情不错，怎么，他出现了？”
　　封蓟漓扬起笑。“对。修没忘了我，没丢下我。真好！”
　　对于他这种花痴一样的语气和说辞，秘书大为感冒。“那还要查下去么？”虽然有点可惜那一年的大假。
　　“查。”说完凶恶的眼睛往站在办公桌前的人瞪去。“你给我用点心，如果让我知道你没在认真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看看看看，这还是人么！这还是他的好朋友么！他们还是死党么！瞧他这德行，前头后头迥然是两个人，说出去谁信！在心里不停嘀咕着，秘书认命点头，“是，总裁大人，我一定认真帮你查！”
　　封蓟漓幻想着当自己真实站到修面前时，修那惊喜愉悦的脸，忍俊不住痴痴笑着。
　　阴阳怪气！翻个白眼，受不了的秘书匆匆离开。
　　虽然离开了一个星期，兄弟两的相处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在晚上睡觉这个问题上出了桩尴尬事。记得吃好晚饭修进房间前，慕容熵特地跟他说，自己今晚乃至以后都不会去他房间睡了。
　　修反射性的，傻傻问了句为什么。
　　那一刻，慕容熵原本的微笑变为苦笑，只慢慢说了句：“哥哥怕，自己把持不住。”说完盯着修的反应。
　　修在愣怔片刻后，终于意识到这话的确切意识，那脸轰一下烧得通红，“那、大哥，我回房了。”丢下一句，灰溜溜的逃回房去。
　　看着重重拍上的门，慕容熵无可奈何的大摇其头。看来还不行啊，要加把劲咯！
　　晚上弄好一切进入游戏时，无心已经在他的帐篷外乖乖等着了，看见他出来亲热的贴上来，看起来十分开心。
　　修默默收好帐篷，喝止男人往西探索的步伐，抓着他的手臂，低低垂着脑袋，终于憋出一句：“那个，恋爱，是什么感觉？”
　　男人一愣，缓缓笑了。他来到修面前，也不强迫他抬起脸，只是凝睇着那颗头颅，柔声说：“我也说不清楚，听说不同的人表现不一样，就我看来，能时不时想起对方，想起来的时候心里是喜悦甜蜜的，并且随着对方情绪的变化而变化，会挂念，会担心，会有碰触抚摸的渴望，那就是恋爱了。”不用看什么指导手册言情小说，男人可谓深有体会，对于修的感情，绝对是甜蜜与苦楚并重的，可是他无怨无悔，并且希望一直这么甜酸苦辣下去。
　　修放下手，静了会儿，抬起头来，“无心，我好象很喜欢你，对你有恋爱的感觉。”
　　男人还来不及狂喜，却又听修说道：“可是，对大哥，我也有恋爱的感觉。”说着略高视线看着男人，“无心，我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男人欢天喜地的搂住修。不修蝙蝠？一边凉快去。现在他只要想修喜欢自己，能和自己谈恋爱这一点就行了。“只要你喜欢我就好，我一辈子，永远，生生世世都要呆在修的身边，感受你给我的一切。”
　　“可是无心，男人与男人之间，也能永远在一起么？”修不解。毕竟他的观念里，阴阳调和，黑白并存，万事万物都是相互补相契合的。
　　“行的行的，这叫同性恋，这虽然耸人听闻却还能让人接受，象你大哥那样的那叫□□，那是惊世骇俗，不可取的。”
　　“很热，无心。”修推推男人，希望他放开自己。
　　风马牛不相及的答话弄得男人一怔，不过很快就反映过来。他松开手，拉开彼此距离，狠狠吊着眼睛瞪了下高挂天空的大太阳。“修，你听明白我的话了么？”
　　“嗯……明白，不过，我要好好想想。”修冲他摆摆手，然后越过男人往前走。
　　修在烦恼什么？对自己有恋爱的感觉，那为何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追求呢？说到底一定是顾虑不修蝙蝠那个家伙！男人抿着唇跟上去，不再说话，他只希望修这次考虑下来能够接受自己。
　　大哥和无心都已经坦白，修面临了三个选择：接受，拒绝，择其一。那么，哪个才是正确的答案？师父说，随着心意而走，又说带“他们”来去看他，难道说……修不敢想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心底居然冒出一股窃喜，可这样一来那真是大逆不道啊。他抬手盖住脸，狠狠捋下去，想把那不切实际的无耻念头抹去。掌心熨贴在脖子上，感受着皮肤下血液的流动，和心脏搏动的震荡，终于决定，不想了。
　　“修，你想好了没？”隐忍不住的男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修冷冷瞥去一眼，淡淡道：“想什么？”说完轻哼一声，不再搭理。
　　“修──”无心可怜兮兮的唤道，委屈极了。
　　或许正是因为沙漠里怪物分布不均，他们这才安然的走了好几天。这几天下来，他们就一直往太阳落下的地方走着。游戏里无心也不再追究那个问题的答案，现实里大哥也没有紧逼不舍，修就把全副精力都放到了接下来的任务上，只偶尔向哥哥报告一下进度。
　　在游戏时间第43天，两人的水已经喝光，骆驼也已相继死去，要不是偶尔杀了怪能喝点他们的血解渴，他们早已死去，而这时，男人包包里的冰火丸也将弹尽粮绝，就是这命悬一线之际，他们终于看到了，看到极目之处，那片耸立在平坦沙漠上的绿色。
　　那是一片绿洲，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梧桐木就在绿洲前方。修和男人相视而笑，那笑容中都有着成功的喜悦，苦尽甘来真的很甜美。
　　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脚，迈着沉重的步伐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往那边走，而这一刻，两个人都很狼狈。头发干枯嘴唇干裂面容憔悴，只有两只眼睛还是炯炯发亮，他们的身上也沾了好些血渍，斑斑驳驳，因为耐久降低原本锃亮光鲜的铠甲也是暗淡无彩，纵使如此，对方在自己眼里也是一如既往那般神采熠熠，尤其是找到了目标，那散发着绚烂夺目的喜悦之光的眼睛，比什么都要美丽，所以，男人在看到修对自己绽放着微笑时，惊艳到目瞪口呆。
　　修，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想出答案来么？哀怨的瞪着修，无心暗忖自己要耐心。
　　迟钝的修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看着那双没有丝毫戾色的温柔的眼睛，轻笑着说道：“我们走吧。”率先往绿洲走去。
　　这绿洲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个不大的湖，以及湖边零星的沙漠植物，西边远处的梧桐木高耸入云，是最显眼的标志。
　　两人眼前这时再也容不下其他，瞄准那一汪湖水就奔去，扑到岸边掬了水就大口大口喝起来，甘甜的清水比腥臭的血液好太多了！汲取足够的水分后这才抬头看着他们的目标。
　　其实那梧桐木很显眼，只是先前他们都被清水吸引去了注意而没有多加关注，这时看去，才发现树上停着一只鸟，那长长的尾翎直垂到地面，只是以如今的距离算来，这鸟儿不是当初天上那只，因为它小了很多。
　　正看着，修顿觉脸颊一凉。回神后看见男人正用手沾水擦他的脸。
　　“有点脏了，洗洗。”无心说道。他自己已经洗过，额前的发丝也被浸湿，胡乱的贴在他的脑门上，下巴处还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修含糊的应了声，然后在脸上泼了些水，既而又看向梧桐树。“那只鸟，不是原来那只。”
　　男人顺势看去，颇不以为意的说道：“可能是他变小了，超神兽么，总有些神通。”
　　看那鸟儿站在一根粗大的枝桠上，似乎没有离去的意思，修思量着该怎么去取梧桐木。他不认为树的主人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东西拿走，而视而不见。
　　“不如我们先在这儿留下，先观察一下凤凰的日常作息，看看有没有空子钻？”关于主人是否会任由他们借东西，无心和修的观点一致，所以他提出这个建议。
　　修决定可以，便点下头来，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在这片绿洲里安营扎寨下来。
　　据他们的观察下来，那只鸟儿好象在睡觉，这是因为距今过了好几天了，那鸟儿却是动都不曾动过，只偶尔那尾巴会被风吹得飘荡起来，委实很好看。
　　再看那株梧桐树，和普通的又似有不同。这树可能因为时间久远，可能因为环境恶劣，也可能是因为住户缘故，整棵树枝叶稀少枝干枯索，树皮呈现出一种被火烤过的焦黄色，和这片绿洲的翠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是，没人能够怀疑这梧桐树的生命力，只因为栖息其上的凤凰。
　　沙漠中因为高温，空气被灼烧变得扭曲，所以看出去的世界是浮动荡漾的，越接近沙地这现象越明显。而那梧桐的整棵树，在远处的两人看来似乎都在燃烧跳跃，罪魁祸首就是那只凤凰，它周遭的时空严重扭曲不平整，其体温之高可见一斑。这并非是问题结症所在。看上去这大鸟短时期内不想醒过来，两人要么耐心在这儿候着，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它醒来，要么冒险趁它熟睡之机，去偷。
　　这一回，修和无心，两人意见分歧。
　　修的提议是，去偷。反正结果都一样，还不如早做完早离开，并非他耐心告罄，而是他觉得一直呆下去不是办法，也耽误了他看新事物的步伐，他不想为了这个任务浪费时间，不如放手一搏。
　　无心的提议是，等！这个不是于公，而是处于私心。这地方虽然环境不太好，不过他喜欢的是和修两个人一起，晚上看看星星，打打怪物，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此，在获悉对方心意后，两个人相持不下，象一对斗鸡一样，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想让步，只想捍卫自己的权利。
　　修冷着脸，“你不是说过要陪我看遍游戏生物的么！”意思很明白，留在这儿可没有什么东西可看。
　　“是。可是我更不想你冒险。凤凰是超神兽，当初一个麒麟就出动巅峰百万人大围剿，你我二人去只是送死，我不想看到你死！”虽然理由相对于无心内心深处的自私念头冠冕堂皇了些，却也是事实。
　　“你想留就留吧。”修冷冷丢下话头，转身朝梧桐树走去。
　　“不许去！”男人一个猛虎飞扑，把修压在身体底下，“不让你去，你想去就先杀了我！”
　　“你！”修瞪着眼睛喝了句，却是气势衰竭。
　　恰是这时，一道尖利的叫声响起来了。
　　难道是凤凰醒了？！
　　两个人纷纷朝那边看去，压根忘了他们现在是什么姿势，好在这儿是绿洲，不然修又要变沙闷蛋咯。
　　那只大鸟依旧停在树上，无风静止，连尾翎也不曾有丝毫飘荡。那么，这声音是哪来的？正疑惑间，答案出来了。
　　只见从遥远的西边飞来一只鸟，仔细瞧来，不正是凤凰么！而且长得还和树上那只一模一样。
　　“嚓──”一连三道啼声，终于唤醒了那睡美鸟。
　　树上的凤凰两翼一展，头颈高昂，那尾巴抖得跟个什么似的，然后一蹬腿就朝空中掠去。
　　两只鸟儿朝着对方飞去。就在两个偷窥的人纷纷猜测它们会不会打起来时，它们彼此接近，然后开始象八卦图一样绕着彼此飞舞，四只翅膀交迭扇动着，一双尾翎飘飘跃动着，煞是美妙的图画。
　　尖锐的啼声此起彼伏，看起来它们俩在对话，突然，啼声骤熄，整个世界只有空气流动的细微声响。
　　那两只凤凰开始朝两个方向飞离，然后又齐齐掉头，好比敌我双方两架飞机，加速朝对方冲去，意图同归于尽。
　　轰！在那两只鸟头相撞之际，它们抬高了头，可这并不能避免惯性使它们免于灾难，两只大鸟的胸脯碰的贴到一起，然后象原子弹爆炸一样，发出了很大的轰鸣声。
　　就好象音爆，只不过这是火红色的音爆，强大的气流辐散开来，吹的修他们前面的沙生灌木东倒西歪的，湖水也被吹出一波比一波高的浪涛，甚至打到岸上浸湿了大片沙漠。
　　“嚓──”又是一道啼叫。
　　当两人睁开眼时，看到火红色迷雾散去之后，留下一只很大很大的凤凰，霍然就是当初那一只。
　　原来，凤与凰结合，才成就了凤凰呀。
　　现在怎么办？两个人眼里都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
　　修看着那飞到梧桐上面在空中作旋转式飞行的凤凰，淡淡道：“再看看。”重又把头往后转去，“无心，你可以下来了。”
　　男人不满的撇撇嘴，顺势一个翻身，从修背上滚下来，然后趴在他身边，看着远处那棵大大的梧桐树上那大大的凤凰鸟。
　　凤凰一直绕着树梢飞着，不知厌倦的飞着，终于，在过了很久，它的飞行姿势变化了，由原本平直绕圈变为悬浮，扇动着翅膀斜停在梧桐树的至高一根树干上空，尾翎也已乖顺垂下，然后，那两翼的动作慢了下来，整只鸟身呈下降状态，下端两条细长的腿脚如直升机起落架一样由贴服在尾端改为下垂伸直，当那如利刃般的脚爪碰触到梧桐树时，凤凰倏然收回两翼，最后一波劲风之后，只余一些清风，吹拂过后，沙漠中又恢复寂静和焦灼。
　　凤凰很悠闲的在树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修和无心却苦恼思索该怎么办。
　　“修，现在我们还是有两个选择。”男人狡黠一笑。
　　修偏着头看过去，等着下文。
　　得意的凝视修，男人道：“第一，继续乖乖留在这儿，当然，这只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第二，一个人去引开凤凰，另一个人去取梧桐木，不可否认，这是个危险的想法，而且能不能完成，是最关键点所在。那么修，你说该选哪样？”不论是出于安全或者其它什么来考量，男人绝对提倡第一个议案。
　　修回想着至今在沙漠中呆了有几天，终于缓缓启唇，说道：“我去引开它，你去拿。”说着坚定的眼眸直直映入男人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