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初识天下 ...
-
从我遇见小谌以来，便一直在努力回忆《三国志》中，可曾看见过关于荀友若的讯息，但思来想去，都对他没有过多的记忆——由此，可以肯定，最后他并没有去曹操的阵营，同时，他也没有他哥那样的在三国中的地位。但我未曾想到，小谌竟然最终投奔到了袁绍那里。
我也许并不知道在我上辈子的历史中，荀谌是个怎样的人。但是，在这一辈子之中，小谌一直是个很懂事，很聪明的孩子。我总记得他会撒娇地赖在我的怀中，抱起来肉呼呼的，一团孩气得可爱。让人不觉得想宠他，想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长大了一点后，就总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抱着我求我给他讲故事；再到后来，总是我和他哥喝得，连我们的妈是谁都不知道了，就被小谌一个夹着，一个拖着地（夹着的那个是我，恩），搬运回家——小谌从来不喝酒，而是喜欢看着我和他哥，在一旁静静地笑着喝茶。在我眼中，快要成年的小谌，已经展现出了一种和我和他哥都不同的风姿：很像茶，就那样在无声中，慢慢地舒展开来，轻轻缓缓地飘动，散出悠悠淡淡的香，不知不觉中，却已溢了满室的茶意。在我看来，那时的荀家两兄弟，都应是不世的人才——如若不是那样，至少是会在这辈子的历史天空中，留下属于他们的绚烂轨迹。
我定定地看着那个依旧在喝酒的男人，那个袁绍的死忠：我知道他明知道袁绍不是成大事之人，明知道袁绍最后会小心眼地杀了他，他却到临死还要那般担心又无奈地为自己，也为袁绍而狂笑——这样的疯子，是劝不回的，所以我也没有打算劝他，只能用悲哀的目光看着他。但是，荀谌，荀友若，那个会拉着我的手，甜甜地叫我“嘉儿哥哥”的小谌……我怎么能忍得下心，叫他陪着你们这群没有未来，注定被曹操给灭掉的人一起殉葬？不，他不会的！是啊，小谌最乖了，他嘉儿哥哥的话，他每次都听的。他不会继续在袁绍的阵营之中的……不会的……
“奉孝兄，友若……好几次说要回来看看你呢。可惜，事务繁忙，都没能抽出时间。”田丰对着酒杯中又快要见底的酒笑笑，又保持着那个笑容转向我。“不如……奉孝兄，同我一道回冀州如何？给个惊喜给友若……不是很好么？”恩……过去后一定叫小谌离这个啥田丰远一点，每次提到我家小谌就眼睛放光，是啥意思嘛……还要写封信给荀彧，告诉他以哥哥的身份给点忠告什么的——话说小孩子这个时候最容易学坏啦，还有荀彧你怎么当哥哥的啊，弟弟不管，直接奔前程去啦啊！！！真是的……
所以，看来这趟，是不能不去了啊……这一去，还能不能在死前，再回到这阳翟都充满了未知。看田丰这样儿，某个“小太公”的名声还真是害我不浅啊……希望袁本初和我看不对眼，看不对眼……心中默哀着自己的这一决定，究竟会给自己这辈子造成多大的改变……我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再看向田丰时，眼中已是满满的笑意。
“好啊，元皓兄！”我感觉到我口中的酒液辣辣地烫着我的嘴，呵呵，田丰，其实你不用把我灌醉，当你说出小谌时，我便已经下了要去冀州的决心了……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为我点了这壶烈酒。因为，我现在，真的很想像原来一样大醉一场，骂着荀彧，被小谌拖着，一觉醒来就回到了自己家里；母父和父亲会宠溺又责怪地说我几句，然后我依旧是阳翟的郭嘉，是母父还有父亲的嘉儿，是荀彧的奉孝，还有小谌的嘉哥哥……我只需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小嘉儿，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一睁眼，他们都会在我的身旁——叫着我嘉儿，奉孝，嘉哥哥……明天之后，我还会是他们的嘉儿，奉孝，嘉哥哥么？……我不知道，现在我只想大醉一场，什么都不想……
第二日，我便告别了母父与父亲他们，同某个喜形于色的人，一同踏上了去冀州的道路。不是看不见，母父他们眼中的担心与牵挂；但我有着在身边的田丰面前说不出的理由，为此，我必须去一趟冀州——我可以神态自若地评论天下英雄的生死，但我却万万不能神态自若地看着，曾在我身边的，曾和我熟识的人，踏上所谓他们的“宿命”。我明白天意难违，但更相信人定胜天，所以，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便会加以尝试。小谌，你可以去投奔袁绍，但请不要让这样的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因为，我，你的嘉哥哥，是不会同意的......
几日中，田丰都带着我玩命般日夜兼程地赶路，好像是怕我半途反悔一样。其实，大哥你完全不用这样的，我去这冀州，在没成功策反掉小谌前，是不会离开的。所以，您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赶路，折磨我这本来就不咋的结实的小身板啊？
经过一段差点把我整残的赶路，当我们到达冀州时，我已经由一派清俊萧然的“小太公”，变成了满头满脸尘土的“小老头”，田丰不如你现在就带我去见袁绍吧，那个喜欢小帅哥的老帅哥肯定看不上我的……
“奉孝啊，这几天赶路，把你累着了，真是抱歉啊……不过，因为我怕时间久了，这边沉积的事务过多，所以……”
“没有事的，元皓兄，这点奉孝明白。不知，友若他……”
“呵呵，你和友若关系还真是好到让人羡慕啊。不急，奉孝你难道，不先同我去见见，被称为天下英雄的袁将军么？”
“你看我这身……还有这脸”我看看自己身上皱皱巴巴，还有风尘的外衣，又指了指自己明显熊猫眼，倍显憔悴的面容。“……合适么？”
“没事没事，我们主公可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啊……”
=_=!不是才怪……
我表面激动其实内心也很激动地（只不过两种激动，激动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跟着田丰去见袁绍。有田丰引荐，果然效果很不一样，袁绍没有像某个卧龙先生一样地装X。虽然这时正是午睡的时候，但那个进去禀报的下人，不一会儿就回来说袁绍现在可以见我们。我跟随着田丰，走进了那座外表很朴素，但里面却装饰不俗的房子，感叹果然袁绍有点小资情结，从这儿的东西摆放上就可以看出来啊……
“元皓，回来了么。呵呵，这几日没有你在身旁，我这，都觉得冷清了！这位是……？”
“主公，这位，便是阳翟那边很有名望的‘小太公’，郭嘉，郭奉孝。”
田丰说着向一旁一让，我连忙向袁绍行礼：“奉孝在此见过袁本初大人。”
“啊……免礼免礼，既然是元皓的朋友，便是我袁某人的朋友……不用拘谨，来，同我和元皓坐下，再来慢慢谈。”
元谋人……你是云南来的么……呵呵呵呵~不行不行，不能笑啊。
随后的约莫一个时辰，我就同元皓还有袁绍坐在一起，谈着和以前每天阳翟夜谈没有什么差别的话。不同的是，田丰他总是很想让我说，但遗憾的是，每次他的主公倒是答得比我还快，我依旧扮演者听众的角色，倒也很轻松自得……
不过从这谈话中，我倒是看出了些门道。袁绍他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地，实际上对我并不是十分地上心。从他一开始若有若无瞟过我面容及衣服时，嘴角稍稍地下撇；到他同我们谈论天下时，无时无刻透露出的淡淡的却难以掩饰的自负——他并不缺一个听他说话的人，所以，我对他，可有可无……
有关这一点，田丰大概也有所察觉。他甚至几次打断他主公的话，转而问我对谈论话题的看法……而在他家主公再三次没有给我开口机会时，他有些愧疚又无奈地对我笑笑……所以，当我们与袁绍告别，走出他的居所时，田丰似乎有些窘迫地挠着头，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
“没有事的，元皓兄。奉孝我来这儿，主要也是想见一见友若。并没有妄想，想入得了袁将军的眼……”
“奉孝，你不要这样说……改日，改日我再将你引荐给主公一次，一定，一定可以的！”
“呵呵……”我淡淡地笑着，看见田丰很是抱歉的脸，突然更为他感到可怜。于是干脆闭了口，以免会因为同情把他也策反了走。
接下来的几天，我便住在了袁绍，其实应该是田丰为我准备的住所里。吃得好，睡得好，每天出去晃晃还有人为我提供些闲钱。不过，我几次同田丰说我想见小谌，却都被他以各种推脱过去了，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有达到，我来这的真实目的。哎，真是郁闷啊……
今天，我依旧是兜里揣着钱，在街上晃荡。那些什么买早点的，卖菜的都几乎认熟我了，一见我过来，便都招呼着我他们今天有哪些灵醒的菜，我便也同他们乐呵呵地讨价还价，听他们说些什么市井的见闻……
“好好，就买这颗了~”我好不容易挑好了一棵不错的，探向腰间的钱袋时，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的。这时，旁边一个眼尖的大妈型大叔，大叫出声“奉孝先生，是那个人！！！”
我循着她指的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把头包的像粽子的人，正抓着我的钱袋飞速地跑走……
“快追啊，奉孝先生！！”
本来那些钱每天都有的……不过让大叔这么为我着急，还是追一下吧……“大叔，你帮我拿下菜啊~”说着，我追向那个粽子头。
奇怪……这是我追着粽子头时，脑中想到的唯一一个词。一般的说，逃跑应该往人多的地方跑，那样才跑得脱。而这个粽子头却专挑人少的地儿跑，最后好像还拐进了死胡同……恩，我还要不要追呢，他不是要把我引进强盗窝去吧……
就在我踟蹰，是否应该继续追踪时，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堵墙，果然是死胡同么……我冷静地站定，看着靠着墙喘气地粽子头，“请把钱袋还给我吧，如果，真的有困难，还我一半也行。”
那粽子头想都不想，便把钱袋抛了过来，我接过钱袋，仔细数了数，里面一文不差。将钱袋别在腰间，我转身“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还有，要逃得的时候向人多的地方跑。”
猛地，我眼角的余光，看见粽子头在我转身的一瞬猛地抽手。本能地一惊，难道是要拔刀么？原来遇上的不是劫财的，而是要命的啊……话说我这辈子也没的罪过什么人啊……
然后，我并没看见他拔出的刀子，而是看见了他拉下了面罩后的脸……
我就那样愣在了那里，直到那人走过来，用我熟悉的感觉和力度抱住我——他真的长大了，抱我已经像在抱一个小孩子了。
然后，我听见，他在耳边轻轻地说：“嘉哥哥，我好想你……但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初识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