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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星迷(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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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五天都没有遛狗。任凭巴克如何软磨硬拖的呜咽和假装绝食抗议,它的主人三井星愣是不为所动,入定了一般的过着上课、练球、回家的三点一线生活。全家人都觉得她反常的沉默和心不在焉,却没有一个勇士敢于直面这倔强的女王。
三井妈妈想私下跟大女儿交流下,却发现三井月也是每天早出晚归不亚于星,而且时常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喜悦的表情乐滋滋的回来,乐滋滋的看着悲剧的莎翁。凭着业余言情小说写手的直觉,一个浪漫女子的直觉:有股粉色的气息在围绕着月。
唉,不禁抚窗微叹起“相思欲寄无从寄”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为谁叹)
“女人心,海底针啊!”斩钉截铁丢下这么一句,三井寿背起马桶包潇洒出门,大小妹妹他一个也不敢惹,惹不起我躲得起,练球!最近的体能训练都要把老骨头拆散了。
“切,连个恋爱都没谈过的毛头小子,还女人心呢!省省吧你!”三井老爸不甘寂寞的从车库里吼上一嗓子,跟大儿子抬杠是人生乐趣之一,谁叫他当初不听自己话敢混不良呢!
“老爸你给我记着,我不是没谈过,是没时间谈!”咣!憋屈的踢垃圾桶之声,“哎哟!”自讨苦吃啊~~
“我吃饱了,去上学了。”丢下闷闷的一句,也不指望“相思中”的母亲有否回应,闭着眼睛把又奔过来缠着自己小腿的巴克给挤到桌子下孤独的画圈圈。三井星机械的拎着包包,怔怔的叼着土司条出门了。
一步三晃得走在静谧的林荫道上,方向是前方的学校,心思却已经飘向了身后的道路,在那道路的尽头拐弯处,有一个隐蔽的小公园,小公园里,有一个小巧的篮球场,球场里,是不是正响着“砰砰砰”、“咣”的美妙节奏?而自己,又是那么想念着这节奏,那么希望可以感受这节奏,有那个人在的节奏。你,还在练球么?
再一球!球在手中翻转,快速的运过去,抓起,灌篮!
篮筐微微晃动的同时,时钟敲响了。七点半了,今天的早练也可以了。与三浦台的比赛虽然大比分赢了,却也遇到了体力骇人的对手,队里的训练加大了力度,自己也在拼了命的练习着。比赛正一步步走向白热化,体内的血液,也在跟随着篮球而沸腾着。汗水顺着脖子低下,竖起手肘顺势擦过,却传来微微的刺疼,斜睨一眼,是那只“猫”爪留下的痕迹,只剩表皮的红。想到了那只拉布拉多,想起那只拉布拉多的主人(还是先有狗再有人= =),从那只狗跟她的互动看来,倒是个很喜欢动物的人,妈妈说过,喜欢动物的人,都是善良的。
之前听说也住在附近,一度担心会不会每天练球都练到遛狗,现在看来,倒是还自己清静了。这不正好么,可以心无旁骛的打球。可是,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空,难以形容的空,淡淡的。管他呢,晃晃脑袋,只管打球就好了;骑上车,风驰电掣冲向湘北。任孤独的风,在球场上徘徊。
三井星再粗线条,也并非不知道自己最近的反常,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面堵着一般,像一个未被开发的矿产,像一个若隐若现的宝藏,又像是一个天知地知我不知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汇集到一个人身上——流川枫。
自那天公园的巧遇之后,那天青色的身影就这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赶都赶不走般的顽固,比苍蝇还顽固!哼!忿忿不平的自我嫌弃中。
纯粹到极致的执着,仿若天地无关的结界,还有昙花一现般的淡淡的柔和,虽然只限于对动物,却可以看到冷酷之外的情绪。不是传言中的高傲,亦非是传闻中的狂妄,他的世界,简单到只有一条直线,直线的另一端,牵引着一个橘色的球体,而已。这样的纯粹,又哪来的余地去容纳狂妄高傲之类的无聊东西?
她有这样一种感觉,纵然是不喜欢篮球的人,即便是个外行人,在看了流川打球之后也不会说出篮球很无聊这样的语句来;更何况是懂得篮球并喜欢篮球的自己呢?那凛冽炫丽到耀眼的球技,只看一眼,只观一次,就清楚地知道根本不是对手。可即便如此,还是希望能看着他,不仅仅是被动的站在外面,而是能在同一个场地,挡住他看向不知名之处的眼神,哪怕,是以对手的角色。
是什么时候起会如此在意这个人呢?什么时候起会为了这个人而伤神呢?充其量,也只是哥哥的队友而已,充其量,也只是打过两次交道而已,却似乎有着罂粟般的吸引力,情不自禁的,渴望接近。
可是,还真是矛盾哪。越是渴望看到他,越是不敢轻易地出现在他面前。那句“下次打一场”真的是对自己说的么?他会当真么?在他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会点篮球、有些运动细胞的野蛮女吧,这恐怕是跟其他围绕着他的女孩相比唯一的一点点区别而已,连优势都谈不上。那双黑眸中一纵即逝的黯淡,又是为了什么?总之,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这样的冲动,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所以三井星自己也无所适从;所以就这么藏着掖着,不想去面对。女人,口是心非的代表。
这么一路想着一路向前走,低着头驼着背,像在找金子似的迷惘。突然肩头被拍了一下,“月!”
回头一看,正是姐姐的好友、那个有些白目有些迷糊的铃木文,看样子想必又把自己当成月了。刚想解释,却被铃木的下一句给吓到,“我说那天你怎么没去上课啊?一天都跑哪儿去啦?”
“什么?”星叫了起来,“没有上课?!”全勤奖标兵的姐姐居然也有跷课的一天?还一整天?天要下红雨了么?
“你是星?”铃木文总算发现这眼睛瞪得溜圆表情夸张的主儿应该是三井星。
“你先别管这些,说说我姐最近到底有什么不对劲?”这几天自己想心思,也没注意过月,依稀好像她也不太对劲,每天早出是没什么问题,晚归就有点过头,似乎还在浴室里哼过大冢爱的什么“非常喜欢”的歌?= =
“唉,别提了,”铃木开始絮絮叨叨,“那天你不是又迟到了么,这对我们而言也算正常吧;可月竟然也没有到,三井姐妹都缺席,班代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后来听说她早上曾经跟陵南的大大大帅哥仙道彰一起在学校里散步!”终于说到猛料,铃木夸张的比划着,两眼满是羡慕的光。
“仙道?陵南的篮球手?”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月怎么会跟陵南的人扯上关系?还一起散步?
“恩,好帅哦,高高的个子,嚣张的扫把头发型,太有型了!”铃木犯着花痴,有些咬牙切齿般道出关键情节:“又据说,后来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晃出学校,一天都没有回来了!教导主任找她谈话时,她兴奋地念起了泰戈尔的诗,最后主任只好推说头疼就不了了之了。”
“泰戈尔?没听她以前念过唉,普什么金倒是有!这两人还一起双宿双飞了!”星吼了出来,这个成语她总算用到了点子上。心中暗忖,事有蹊跷,月生性单纯,可别情窦初开就遇上个花心萝卜!= =
不行,一定要好好地调查!当下掏出一个粉红色对讲机,厉声一吼:“兔崽子们,十分钟后小花园,火鸟例会!”。铃木文傻眼。
P.M 18:30 翔南篮球馆外
“老大,这是老大姐最新的调查报告,”土肥身穿不合身的黑色风衣,头戴工人帽,一副不伦不类的伪福尔摩斯造型,缩在墙角旮旯处,将自己和兄弟们潜伏许久多方打听的烫手资料双手奉给自家大姐头——三井星。
“砰!”“嗷!”又是一个毛栗子钉在了脑门上。
“老大的姐姐到你嘴里就变成了老大姐,笨蛋!”星掂着手中所谓的调查报告,快速浏览着里面的绝密X档案:
姓名:仙道彰性别:雄身高:190CM(目测)体重:修长(目测)长相:人类(主观)
肌肉群:若隐若现,由此推断抗击打能力应不错(习惯性观察点)特长:微笑(女生加:天使微笑 = =)
学校:陵南身份:篮球队主力称号:天才微笑王子粉丝:无数 。。。
啧啧,看样子,也是个受欢迎到不可思议的主儿。这样的男人,更加危险啊!
陵南,哥哥应该会有所了解;不如找他一起在路上商量商量,也好出台个有效政策回家搞定月去!
心下决定,便拿着调查表抓紧时间向湘北的方向冲去,依旧是“埋头找金子”的造型,正奔走间,“嘎吱!”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却蓦然响起在前方!
生生定住,抬起眼——无限放大的山地车轮正直直横然于眼前,零距离;后退些看个整体:擦得油光锃亮的脚踏车,正无限度接近自己的身体,在面前堪堪的刹住!
“妈呀!”脚一软,不由自主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自后脑滴下,骇骇然抬起头,却正对上一双黑洞般的深黝,仰角六十度,距离约三十公分,居高临下的对视。
流川,破天荒的在人类面前刹车。
球队训练刚刚结束,又留下小投了一会,正准备骑车回家加顺便补眠= =,耳机里的重金属solo跟催眠曲般令人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似乎仿佛有路况:依稀有不明物体横然于前方,貌似不是平日里常常遇到的树木、广告牌或静止车辆,不明物快速运动中宛如滚在地上的篮球般匀速,总之是又黑又白加其他什么颜色的一团不明物;不知道怎的就这么条件反射般脚下一踩,手腕一捏,刹住了!
原来,是个人;原来,是个认识的人;原来,正是早上想起的“某只猫”。
清醒了许多,睡意给这么一闹腾也消散了,平睁着眸,静静的看着还跌坐在地上的某人。
黑的是头发,此刻正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头,白的是脸颊和露在运动服外的皮肤,此刻正泛着不知是紧张还是惊吓后的红晕,其他什么颜色的原来是身上的球衣——翔南篮球队的黑加紫。
苍天,怎么会是他?这几日为之伤神的正主儿,却又是以这么轰动的方式登场,还尽显自己的糗态,完蛋了。怎么不是穿裙子撩大腿翻墙头,就是一屁股跌地上啊!三井星在心里面呜呼哀哉了好几个小周天,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怔怔的,看着那个人。
一脚蹬地,一脚踩在踏板上,姿势帅气得很;耳机挂在脖子间,身上还穿着红加黑的球衣,SHOHOKU的字样赫然于上,显然刚结束了练球。这是要回家么?她寻思着,忘记自己还在地上乘凉,一颗心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别的什么,正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一个在车上,一个在地上,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空气,凝固于黄昏的小道。
“那个,”平息惊吓后,三井星率先打破了凝结的空气,因为她实在不敢奢望对面那位会先开口,为了不至于干耗到油尽灯枯,还是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还不忘整整头发,凑到他身边,嗫嚅着,讪笑着,“流川,嘿嘿,不好意思,走路习惯捡金子…唉你别说有时候真的捡过零钱唉”= =
流川还是没有开口,眸光打量着星周身一圈,有些凌乱有些狼狈,不过并没有受伤,恩,虽然许久没有试过刹车,反应力还是一流。= =
感应到深黝的眷顾,内心里涌起股暖意,那眼神,是在担心我么?“我没事,好得很,嘿嘿。”
“那就别挡路了。”一句话带来秋风扫落叶般的凄凉。。。。
流川自然在意不了这些,正准备骑车走人,咦,龙头上挂着张薄薄的纸?信手捏起,“仙道彰”三大字跃然纸上。
细长的眸倏地睁大了许多,眸中的神倏地锐利了几个指数点。仙道?她调查仙道?还如此的详尽?“打一场吧!”是谁说过的?现在,看来挑战目标是换人了?
“呀!”眼睁睁看着X档案落入最不想给其看到的人手中,早听说这两人是命定的对手,现在好了,浑身张嘴说不清的感觉。
“流川,那个是,那什么……那不是……”颠三倒四,不知该不该把仙道和月的事告诉他,毕竟只是家事。
“让开”,冰冷的语气让气温陡然降低好几度,身处初夏,却感受到异常的寒。他分明不高兴了,自己却不知如何是好。
流川自己也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不知作何解释,总之,看见这张纸不爽。“咻”地扔到了三井星的手上,摆正笼头,走人!
眼睁睁的看着他骑着车就要风驰般的消失在视野里,就这么,让他走了么?
不行!“啪!”行动领先于思想,下意识抓住了后轮上的盖板。“别走!”
“干吗?”斜睨的眼眸依旧是没有温度的,不耐烦的。
“我们打一场吧!”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带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他般的无奈和决然。
正要驶动的车,停驻。回过头,冷冽的斜视,“跟我打?”
“当,当然!”结结巴巴,凑上前去,笑的一脸白痴相。“我,我特地来湘北,就是找你的!”可怜的寿,就此被抛掷九霄外。
眼巴巴的看着某人似信未信的狐疑,赶紧又加上一句:“与这个白痴无关!”将手中的调查表甩的老高,可怜的仙道,就此无辜的成了白痴。无论怎样,就是有种要撇清关系的澄清感,不能容忍流川因为其他人对自己有丝毫的误会,还真是,奇怪的纠结啊。
唔~莫名的,似乎心里有团淤积疏散的感觉,流川也不知道为什么气又为什么不气,总之,有球打,真心要打,就OK。
看着三井星一脸谄媚、又害怕被拒绝的围绕着自己的车子颠前颠后,颇像小猫要吃的又怕主人不给一般的狗腿。狭长的眼角里突然闪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暖意,比流星还要快速逝去的暖意,也只让星捕捉了凤毛麟角。
反正,感觉不到刚刚那股可怕的戾气了。这小子,发起脾气来不知道会不会惊天动地噢?星心有戚戚焉的跟着流川的车,在心里揣度着。却发现他将车子掉了个头,向前推去。
“唉?你往哪去?”她不解,不是要去回家路上的小公园打么?
“学校。”
“湘北?”
“废话。”
“你有钥匙?训练不是结束了么?可以擅自用么?”明明上次已经闯入别人的地盘,现在真要“偷渡”,她倒又不好意思起来。
“有。有灯。可以用。”递进式言简意赅的回答,不浪费一个字,典型流川风。
“那,咱就不客气啦。”有屋顶的当然比没屋顶的要好,看来,这小子时常每天留下来练习呢,勤奋的孩子。微微笑着,微微想着,那个人。看着他推车的后背,在已经发光的路灯下形成的轮廓,瘦削而宽广,莫名的踏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