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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何遇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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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对面的男人有着一张非常老实的脸。
[别看他年纪轻轻,来我们单位也不过2,3年,却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说话的是老妈的小
学同学,她称呼她叫张阿姨。
沈娴的视线穿过对面两人,飘向落地窗外。
梅雨了,如丝般的连绵。
[最愁不过,江南雨。]连记川的目光总是放得很远,渐渐的,有些涣散。
[感伤什么呢,记川?]她只埋头于欣赏自己高高堆砌而成的沙拉城堡。
那天休息天,遇到陈思君之后,连记川明显的变了很多。她几乎每天晚上下班的时候都会叫沈
娴一起吃饭,然后再把她送回家。虽然沈娴不大明白她的用意,但是也不会拒绝。
[也许是刚刚和沙猪男分手,寂寞吧?]她这样总结。
也常常见到不停有人送花给连记川,成打成打得,当然也有江之城的,这小子还是不死心。
[副总这么漂亮,当然有人追啦。]每天连记川总是会把这些花分给办公室的同事们,女生爱美
,对这些花啊草啊有的拿当然开心。小于拿了之后,欢天喜地得这样说。[我还帮你拿了一朵呢
,你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有点生气比较好。]
[我不要。]沈娴想推开那束玫瑰,却不小心刺到了手。凝脂般鲜艳的一滴,在手背绽开,如泪
,却浓过泪。
[啊呀。]小于惊叫着去拿餐巾纸。[痛不痛?]
沈娴却一口吮掉了它,扬着笑脸,摆着手:
[不痛不痛。我就说我跟植物犯冲么。]
终于明白太美丽的东西也是一种障碍。就像这无穷无尽的细雨,本来到是朦胧之美,滋润之
美,连下个一个月,就让人厌烦起来。
沈娴忽然之间觉得心浮气躁,为什么她会坐在这里,听着别人的罗索。
[所以我说,小娴和他也真算是有缘了。]张阿姨呵呵的笑着。
[对不起,]沈娴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请问他叫什么名字?]
张阿姨脸色顿时一变,坐在这里辛辛苦苦吐唾沫一个小时,这丫头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鄙姓何。]对方沉静的接过话,[何遇深。]
沈娴这才正眼看了他一下。
还是个老实人的形象。老实到掉入人群,就被淹没了。他甚至没有穿西装,倒是像模像样的穿
了件白灰色的夹克,看上去像工程师的那种。
[公务员啊?]沈娴随口问。[听说现在工资都不怎么样?]
老妈在旁边冷冷的斜视了她一眼。好了好了,不就是给张阿姨留个面子么,沈娴收回吊儿郎当
的神态。
何遇深却一脸认真地回答:
[比起沈小姐这样的外资企业公司的从业人员来说当然不能成比例,但是就公务员本身来说,还
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的,而且,国家政策正在鼓励给公务员提高工资……。]
[对不起,接个电话。]沈娴跳起来,嬉皮笑脸的,跑了。
跑出咖啡厅,才发现忘了雨伞,又不愿意回去再拿,索性就一口气跑进了雨里。
雨有些凉,但还没有湿。梅雨的雨总是那么牵牵强强的,非要先把你搞个湿腻腻的,又不爽爽
快快的让你湿透。
打了个电话给老妈,说不回去了,叫那个古灵精怪的老妈去对付残局吧。
头发贴在额头,渺渺茫茫的街上的人都在回头看她。
她看上去一定像刚刚失恋吧?沈娴笑出声,失恋?她刚刚才在相亲的现场呢。
有些没有头绪得乱逛,不知不觉来到了风景区。旁边有一座庙,沈娴看了看牌匾——月庙。
她想起了每天来的那个女鬼。
自从那天晚上鬼压床事件发生之后,她索性搬回了老爸老妈家,还拉着老妈一起睡觉。那个女
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这样也不是办法。
不如到庙里求些什么来定心?她这样想着,便随性的跨入庙门。
庙是座小庙。一个院落,一棵樟树,郁郁葱葱。院子的地是用青石板拼凑而成的,樟树周围到
是有现代氛围的铁栅栏,上面挂着一块牌子:请勿进入。
红漆的门,青色的墙,黑色的瓦,古朴到心安。
[月庙,还以为是月老庙呢。]沈娴心情舒服了些,便开起了玩笑。
推门进到里面,因为梅雨季节,地有些潮湿,但里面还是布置得很干净。一座佛像,一座供台
,还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让人跪拜的垫子。
沈娴实在不太明白这叫什么佛。她对佛教一向没什么研究,只知道弥勒佛挺着个大肚子,观世
音看上去比较女性化,如来则是满头包;还有喜欢打群架的四大天王,十八罗汉。仅此而已。
这座佛,面容慈祥,应该算不上四大天王,十八罗汉之间的那些凶神恶煞的;但是也没有满头
包,也没有女性化,也没有大肚子。沈娴皱着眉头,估计月老也没长得这么年轻的。
[此乃大势至菩萨。]忽然佛像之后慢慢走出一个老僧,淡青禅衣,9点戒疤。
沈娴哦了一声,也没有兴趣去研究佛教。只是奇怪这庙为什么要供奉一个不怎么流行的菩萨。
这年头,不是如来,也该是观音才比较有市场。大势至?名字都没听说过。
老僧看出她的疑惑,双手合十,也不解惑,只低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沈娴看了他一眼,忽然问:
[不知大师傅,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定心的东西卖?]
[不知施主想买什么?]老和尚说话慢慢吞吞,气定神闲。
[不瞒师傅,我最近可能遇到些不干净的东西,求些符啊什么得想定定神。]沈娴说。
老僧却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大势至菩萨佛前参悟,曾做过一个比喻,曰:譬如有人,一专为忆,一人专忘,如是二人,若
逢不逢,或见非见。二人相忆,二忆念深,如是乃至从生至生,同于形影,不相乖异。]看出沈
娴一头雾水,他笑着继续说:[要去除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对外,不选六根种种形象;对内,不
取六根种种根性。只依一个清净清明的自性,便可把六根统统管住,也就没有了那些魔障冤孽
。]
沈娴有些哭笑不得,老和尚是不是有些糊涂了,居然告诉她六根清净些,自然就看不到了,可
是,这不是逼者自己做尼姑么?
[老师傅,你是出家人,我是入世徒,你可以六根清净,我还不想看破红尘,我看,我还是到别
的地方求些符来吧。]沈娴转身欲走。
[施主留步,]老僧不急不躁得开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张纸。]他从内襟拿出一张黄色的纸,[
施主只要把它放在床头,不干净的东西就会消失。]他含笑将纸递过来。
沈娴不得不去接了拿在手里,只觉得这纸黄黄的,上面写着些蝇头小字,好像鬼画符一般的,
忍不住开玩笑说:
[我要不要贴在门上啊?]这根本就是道家驱鬼的符么,什么时候和尚和道士抢起了生意来了。
[多少钱啊?]她问。
[老僧送给你的,不要钱。只希望施主告诉那个人,因果循环,自有天理,让她不要忘了莲花色
比丘尼的故事才好。]
[哈?告诉谁啊?]沈娴莫名其妙,是不是所有的和尚都喜欢故弄玄虚,奇奇怪怪?她拿着那张
黄纸,一头雾水的走出了庙。
身后,老和尚微笑着,长长叹息。
沈娴拿着那张纸,也没带伞,怕淋湿了,就揣到了自己胸口。
又走了一阵,实在忍不住了,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拨了个电话。
[喂,你好。]女声礼貌而温和。
[喂,]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赶紧深吸了口气。[喂,记川……]
有那么一刻,沈娴只觉得那个名字遥远到消失在记忆中过,忽然提起的感觉,让她心潮澎湃,
不能自已。[记川……]又念了一遍,眼前清晰地浮现出那个美丽的容颜,连周围的空气都漂浮
着她淡淡的清香,这个名字呵![记川,记川!]为什么连名字都可以给她带来如此巨大的悸动
。
[沈娴?]连记川在那边关切地问,[怎么了?]
手机的吊坠轻轻抖动,6月的雨丝打湿了心情。
[你,现在有空么?]
[有啊,我在家。]
[我,可以过去么?]
[好……可是,你没事吧?]
[没事。]沈娴摇了摇头,笑了出来,[只是觉得想见见你了。]
黄纸轻轻从怀中飘落,随风飘了一阵子,被雨打湿了,陷入路边花坛的泥中,字迹渐渐消散,
上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行字:
……………………
世人若悟此身之根本,如我识透你身之不净,
应当远离贪著并抛弃,譬如夏日之厕不可近。
无智慧所以冥顽不灵,常愚痴所以覆盖无明,
你已被爱乐迷住了心,似老象陷泥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