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三十三

42、第四十二章 火

　　饭罢罗立平自然还有安排，但韩夏强打精神这么久，实在不想奉陪，连忙找理由推掉，顾志伟说和她一起回去。罗立平也不勉强，拍拍顾志伟的肩头，“照顾好大师姐。”
　　走出宾馆，韩夏和顾志伟不约而同舒了口气。听到对方如释重负的反应，他俩又同时“哈”地一笑。韩夏感觉到他笑容后的含意，忍不住点出来，“想说我虚伪就直说。”顾志伟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蔺总和你很有默契。每次罗工说到他对公司不求回报的无私奉献时，蔺总和你嘴角含的笑特别像。”韩夏自以为心底的轻蔑藏得很好，没想到全在他人眼里，忍不住问道，“罗工看出来没有？”顾志伟摇摇头，“他应该没察觉。如果有这份自觉，他也不会说个没完没了。”韩夏默默走了几步，“我和他不过是五十步跟一百步的距离，别人看我，同样好笑。”
　　顾志伟想安慰她，但也知道就此谈下去，只会越来越纠结。他转话题道，“吃点东西再回公司，怎么样？我没吃饱。”被顾志伟这么一说，韩夏也有同感，虽然刚才菜很丰盛，但气氛实在不怎么样，“去吃什么？”
　　还是广式夜宵，普通的餐馆，大厅里坐满了人。
　　顾志伟点了白灼麻虾。看韩夏下箸如飞，他也来了劲。两人低头自顾自吃，十几分钟内干掉了一斤虾。眼看盆里只剩几只，顾志伟停手问，“再来两斤。”麻虾肉质鲜嫩，是韩夏喜欢的食物，她毫不客气把剩下的几只挟到自己盆里，“一斤白灼，一斤盐焗。”顾志伟招手让服务员加了单。
　　吃到第二斤，顾志伟差不多饱了，有心退出。韩夏也是一样，问服务员能否退掉没上的盐焗虾。服务员扔下“不行”两个字，已经奔向别的桌子。既然不能浪费，只好尽量消受了。
　　不知为什么，韩夏有种今晚疯到底的冲动。她问顾志伟，“吃得这么饱，走回去怎么样？”从餐馆到公司足足二十多公里路，但她觉得顾志伟会愿意陪她。果然他说好，“刚刚吃虾大赛不分胜负，我们再来场走路的。”
　　韩夏步子比顾志伟小，但走得快，一时间两人并排而行。顾志伟不知道聊些什么才好，开口却是，“你一个人可别用走的，治安不好。”韩夏随口开玩笑，“行，以后凡是我想走长路时就叫上你。”顾志伟说，“好啊。”他应得飞快，韩夏笑道，“应得太没诚意了，想一想再答应才更有说服力。”顾志伟说，“用不着思考，我愿意。”韩夏听了，付之一笑而已。
　　顾志伟有许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觉得怎么说都不妥，憋得面红耳赤，幸好夜色深沉，不至于出丑。韩夏感觉到异常，联想起顾志伟的言行，心头顿时猛跳几下，难道除了同事之外，他还有其他想法？她惊讶之余，也有几分说不清的甜蜜。她不但不讨厌顾志伟，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与欣赏并存，只是年龄、家庭、…就算韩夏年轻，有勇气，但这些年的职场经验让她没办法冲动，明知道每一个决定都会有结果，如何还能意气用事。
　　我确实是冷血动物，韩夏自嘲地想。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把胡思乱想抛至脑后，除了男女之情外，世界上还有更多其他的，“有句老话，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顾志伟接口道，“当我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时光而后悔。”韩夏会心笑道，“我不想学冯总和罗工那样患得患失，反正，要么改变现实，要么接受现实。”
　　顾志伟问，“你打算跟蔺总和解？”韩夏点头，不管罗立平为什么管这趟闲事，蔺东的姿态已经摆了出来，今后大家就维持住良好的合作关系，他是上司，她是下属。她轻轻踢飞路前方的一块小石头，“越是这样，我越是还不想离开，我怕我走了以后会后悔，此刻，在现在没有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我暂时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但在找到前先做好当下。”
　　这些话无数次徘徊在心头，有朝一日能和别人倾吐，韩夏轻松不少。
　　他俩边走边聊，身边突然有消防车呼啸而过，看方向是往西江边去。
　　奇了，会出什么事？听消防车鸣笛尖厉，似乎情况很紧急。但这条路颇为荒凉，站了会也没看到有出租车经过，真是错过了前面打的的点，就没那个机会了。他俩只好继续步行，不约而同加快了步伐。
　　离公司还有十公里的时候，胡悦打电话来了，“韩夏，厂里着火了！”
　　韩夏听她急吼吼的，虽然心里七上八下，仍然先问她的安全。胡悦说，“我没事，宿舍区也没事，烧起来的地方在后面。刚才有人在楼下叫所有男同事都去救火，我们女的都站在走廊里看。”
　　胡悦只知道这点情况，具体起火的原因、救火情况都不清楚。韩夏打电话问别人，一时间乱哄哄的，没谁明了其中缘故。她再打电话给蔺东，后者已经在赶回公司的路上，这样顺路还把他俩带上了。
　　等进了火场，猛一看火头似乎已经被水龙给压住了，但明火始终未灭，渐渐还有漫延之势。这时从市里又赶来两辆消防车，但竟然找不到水源了。一寸土地一寸金，当初建厂时为了省出更多空间放车间，没严格按规范走，而且总觉得江水就在边上，哪能出什么事。等真的有问题，才发现江水虽近，却无法取来用。
　　消防员不客气地骂了几句，自去想办法。韩夏和顾志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各自抓着灭火器对火头喷。蔺东皱眉看着眼前，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跑开了。韩夏被烤得汗流狭背，顾志伟也好不到哪去，还时刻要叫别人当心原料堆的坍塌，压到人就是大事了。
　　眼看火顺着风而走，所有人又是担心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