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红线》小羊

32、麦琪的过去

　　在学校学习的时候，曾经有一门生物进化学说。麦琪还记得教材的第一页写着一句话：寻找生命的起源，永远在水里。青石板路的尽头是曾经养活麦琪的河流。河水和过去一样清亮，不时还会有一种活泼的青鱼跃出水面。这里以前是没有桥的，石头砌成的桥，护栏是木头。麦琪趴伏在桥栏上看着河水。他掏出通讯器，播出号码，之后是漫长的等待。
　　从这里到首都星，有多少个光年？讯号在漫长的时间和空间中接通设定的号码。
　　“喂？”
　　麦琪：“莫先生。”
　　莫先生：“麦琪啊，你们到了吗？”
　　麦琪：“是的。”
　　莫先生：“开心吗？”
　　麦琪：“莫先生一开始就知道吗？”
　　莫先生：“是啊。不过少爷说要给麦琪一个惊喜。”
　　麦琪的声音低了下去：“……是吗？”
　　莫先生：“怎么了？”
　　麦琪：“我好像让沈于沛生气了。”
　　莫先生在通讯器另一端笑了：“麦琪，你一定是误会少爷了。他一定是对自己不满意，少爷是怎么也不会生麦琪的气的。”
　　麦琪：“莫先生……”
　　莫先生：“麦琪这么远的和我通讯，一定不是为了报平安吧。”
　　麦琪：“我要怎么让沈于沛知道我的心意其实不输他？”
　　莫先生：“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少爷呢？”
　　麦琪：“说不出来，他总是做的比我多。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喜欢一个人只用说说就够了，这感情也太可悲了。”
　　莫先生：“麦琪，无论什么样的话，彼此沟通都非常重要。这不是在教你说谎话。”
　　麦琪：“……”
　　莫先生：“麦琪啊，我不是少爷，即使听你说了心声对事情也没有帮助。而且我的菜要烧干了。”
　　麦琪略带撒娇的声音无奈的说：“莫先生。”
　　莫先生：“总之，蜜月的意义不就在于相爱的人彼此交付心意吗？要努力啊。”
　　说完，莫先生切断了通讯。麦琪收起通讯器。踮起脚把整个身子挂在桥栏上。河水潺潺流动，水流拍打着石桥柱荡起小小的漩涡。麦琪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河水中游动的鱼，鱼和鱼之间会谈恋爱吗？鱼和鱼之间如果相爱要怎么表达？
　　从河里爬出一只小乌龟，爬到河边的岸上便停了下来。它像是在那里晒壳，动作笨拙。麦琪从桥的一边走下河岸，他在小乌龟身旁蹲下，伸出手敲了敲小乌龟的壳。小乌龟的脑袋缩回壳里。河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树木有时会随风摆动以致树荫也不断变幻。不知过了多久，小乌龟又探出头来。
　　“在看什么？”麦琪听见沈于沛的声音，转过头看见沈于沛正站在桥上看着他。
　　麦琪用手遮住阳光，阳光金灿灿的照在沈于沛的身上，投射在麦琪眼中只剩下一片阴影。麦琪低下头看着探出头东张西望的小乌龟，心跳的有些厉害。
　　“原来你在看乌龟啊。”沈于沛也走到河岸上，他站在麦琪身后，影子落在麦琪背上，像是抱住他一样。麦琪又伸出手敲敲小乌龟的壳，小乌龟也再次把头缩回壳里。
　　“你不想理我了吗？”沈于沛拉着麦琪的胳膊，把麦琪拉起来。
　　麦琪嘶了一声，沈于沛放松手。
　　沈于沛：“你看，我们才刚开始旅程……”
　　麦琪低着头，小声说：“可是，是你先生气了。”
　　沈于沛：“好吧，我承认是我不好。可我并不是在生你的气。”
　　麦琪：“我刚刚和莫先生通讯了……”
　　沈于沛停下辩解的话。
　　麦琪：“我可以对你说‘我爱你’吗？”
　　沈于沛愣住了。麦琪继续说到：“你知道我爱你吧？可我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我所说的‘我爱你’不是只是说说而已。我想让你给我机会，让我也可以爱你。”
　　沈于沛呆愣的表情表示出对麦琪所说的话不解。
　　麦琪：“给我些机会，让我可以为你做些事。而不是只有你一直为我付出。我也想说我爱你的，可什么都没做过的我凭什么说这句话？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应对你的表白，不知道你何时会生气，何时会高兴。”
　　沈于沛突然一把抱住麦琪，用激烈的吻封住了麦琪还未说完的话。这个吻不像沈于沛平时的吻，像要把胸腔的空气全部掠夺，像要点燃火焰。他紧紧的把麦琪抱住，狠狠的压在自己胸前，不让他退缩一步。
　　一吻结束，麦琪几乎瘫在沈于沛身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沈于沛轻轻的抚摸他的脊背，心里溢满幸福的泡泡，这些粉红色的气泡不知从何而来，填满在前一刻还空洞的心脏。
　　沈于沛：“老实说，我刚刚确实生气了……”
　　麦琪挂在沈于沛身上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沈于沛：“我虽然一直对自己说，没关系慢慢来。但到了这里以后，我变得非常不安。”
　　麦琪小声重复到：“不安？”
　　沈于沛挠了挠头：“是的，我也会担心害怕。我非常担心你离开我，回到这里。我也不是那么笃定的。”
　　麦琪：“我们已经结婚了啊。”
　　沈于沛：“虽然是这样，可我对你的事情几乎完全没有把握。”
　　沈于沛抚摸着麦琪脊背的手环住麦琪用力抱住他：“如果你离开我，我想我一定会哭的。”
　　麦琪也伸出手，安抚似的拍拍沈于沛的背。
　　“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麦琪这样说着。
　　沈于沛：“在哪里？”
　　麦琪指了指桥的对面。走过阴影斑驳的小树林，穿过小树林是一个半圆形广场，广场铺着五颜六色的地砖，看上去杂乱无章。但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有颜色的地砖一圈圈绕城圆圈。麦琪还记得开始越级学习以后，如果遇到想不通的问题就会到这里来踩着地砖绕圈圈。好像这样原本堵塞的思路就会通畅。广场的背面是个小小的钟塔，石头砌成的四方形钟塔，除了小丘上的神庙，这里是最高的建筑。说是钟塔，其实没有时钟，只有个黄铜钟，那时有个看管钟楼的人，每个小时他会敲响一次黄铜钟。
　　麦琪带着沈于沛走在粗糙的石板路上，脑中重复着儿时的记忆。这里以前住着个懂得些医理药理的老伯，后来把屋子扩大了一些，就成了医疗所。这家曾经住着一家三口，儿子长大后被调派到二级星上工作了。走过一个稍大的土坡小楼，麦琪停在土坡上。
　　“这里，是我们的学校。你猜猜那时和我一起学习的人有多少？”麦琪看着已经有些破旧的小楼。
　　沈于沛：“十个？”
　　麦琪摇摇头，比了三根手指：“三个。”麦琪走到破旧的校舍围墙，在第一块砌墙的石块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以前在这个土坡上长满了蔓草，蔓草长得最好的季节，我们三个就把课桌上的横板拆下来在这里滑草。还有那边窗台的石缝里会长出一种粉红色的小花，很漂亮。”
　　麦琪就这样和沈于沛牵着手走过整个无人的小镇。这里充满了过去的回忆，若非无人响应，就像掉进了时光通道回到了过去。走到石板路的尽头，是座小山，抬头便可以看见半山腰的神庙。孤独的耸立在半山腰的建筑显得非常有气势，它并不高大却让人无法忽视。
　　沈于沛：“你就是住在这里吧？”
　　麦琪点点头：“恩。”
　　沈于沛：“就你一个孩子？”
　　麦琪：“恩，小孩子只有我一个。但是有我的导育人，还有奉神人。”
　　神庙也没有人了。大殿空旷的能听见明显的脚步声，冥想殿的挂帘收着，跪垫显得非常陈旧。木门的颜色也变得死气沉沉。大殿外的回廊看上去比小时候狭窄了很多。麦琪丈量了一下自己到廊悬的距离，原来长大以后真的会觉得不同了。
　　麦琪和沈于沛在神庙旁的廊檐下坐下。不远处的小树上停着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啾啾的发出脆响的声音。在这样空旷的神庙里显得非常悦耳。
　　沈于沛：“这里以前也很安静吗？”
　　麦琪靠在柱子上，看着头顶的雕花：“虽然不像现在这样，但这里确实一直比较安静。”
　　沈于沛拨弄着麦琪的头发，指尖从额头顺着脸颊一直滑到唇边。
　　沈于沛：“你喜欢这样的安静吗？”
　　麦琪把身子换了个方向，靠在沈于沛身上：“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喜欢。我以前以为我是不会喜欢这里的。在这里的生活并不宽裕，要做很多事。学习已经压的我透不过气，却不能停下。记忆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建立在当时的感受上吗？可是来到这里以后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并不讨厌它，就算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可这个地方我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
　　沈于沛抱住麦琪，轻啄麦琪的唇。麦琪微微张开唇任他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