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语》悠雨见蓝

19、番外篇

　　番外水中影

　　“哈哈哈哈！！你看，这个新来的笨死了，平地上都能摔倒！”

　　“好了，别笑了，赶紧做事，老板今天要下店来，被他抓到咱们就惨了。”

　　“对了，新来的，摔坏的东西从你工资里扣啊！”

　　后门传来的吵闹声引起了丁巳的注意，他正在一旁挑选晚上做饭用的东西。瞥见货架边一个身材偏瘦的男孩，正在孤独的收拾着满地狼籍。

　　货架的角落，一只青色的脚悄悄收了回去。走过去看时，已没了踪影。

　　“啊，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男孩低着头，婉拒了丁巳的好意。

　　“你，看得见吧？”

　　“什么？”抬起头来，看着一旁的丁巳。

　　“没、没什么。”丁巳起身，走到一旁。

　　仲夏的夜晚，风轻轻从脸旁吹过，温和而凉爽。

　　“丁丁？你在听吗？”

　　“嗯？你说明天一起去爬山？”丁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宇瀚。傍晚在便利店发生的事仍然让他记忆犹新，那个男孩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像是躲在角落等待好心人收养的小狗。

　　对于他的心不在焉，宇瀚有些不悦，他停下脚步，双手搭在丁巳肩膀上：“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丁巳，你是不是反悔了？”

　　“没有……我只是有些在意，今天遇见的那个人。”

　　“你说那个被捉弄的小男生？”

　　“嗯，他看起来，就像是我以前的样子……”丁巳走到不远处的桥上，靠着围栏，看着平静的河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是在照镜子。”

　　“我记得你很少跟我提起你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宇瀚站在他身旁，右手搭在他的肩上，“要不要跟我说说？”

　　那是丁巳刚踏入大学校门的时候，第一次背井离乡，虽然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可令他不安的是，这个地方好像特别多。

　　每天在校园中穿梭，他都能清楚的看到，树丛里，楼的拐角，甚至是教室的后面那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有的看起来并无恶意，只是远远地凝视着他。而有的只要和他对上视线，他就会跟过来。一旦被缠上，会很难摆脱。

　　那次校庆，班上组织活动，需要到道具室借东西。丁巳一个人跟随管理员进了道具室，看到了暗处的那个家伙。它的眼睛充满着血丝，像是在这里很久了。

　　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平静的接过管理员递过来的东西。可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由于要自己做布景，丁巳负责扶着梯子，保障站在上面挂东西的同学的安全。结果就在那时……

　　“那个同学后来住院了，休学整整一年，后来也没在校园里碰到过他。”丁巳平静的说着，“而且，那一年里，我每天都在自责，可那东西丝毫不会对你有任何同情心，他只会让你不停的出错。”

　　“所以后来你都没有交到朋友，除了那个人……？”

　　“嗯，他神经比较粗，不太注意这些，即使在他身边犯错，他也不会怪我。还会说是自己不小心，因为这个，我很欣慰。”

　　“后来呢？它还缠着你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东西就再也没出现过，而周围能接近我的也变得少了起来。这么说来，真的要感谢他，可惜啊……”

　　“呵呵，如果不是他过世，我真怕你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宇瀚说着将丁巳搂得更紧了。

　　“今天看到那个男孩，仿佛就是那时的自己。”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丁巳眼神飘得很远……

　　过了几天，丁巳又去了那家便利店，男孩已经不在了。他以为是倒班所以没来，不经意间问起收银员才知道，他前段时间被老板开除了，因为他总是弄坏东西。有一次差点把打包好的饭盒弄到客人的脸上，老板觉得晦气，于是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来上班。

　　后来的日子里，丁巳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会产生一种怀念的感觉，想见到他……

　　“您好，您要的红茶。”接过杯子的那一刻，丁巳有种莫名的预感。当他抬起头，把钱递过去的时候，看到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你，是不是在便利店打过工？”

　　“是啊，很久以前的事了，先生，我们见过吗？”男孩笑起来很好看，露出两颗虎牙。

　　“嗯，见过吧，看着你眼熟。”瞥了眼那间不起眼的街边小店，里面的设施很新，另一个店员有些毛毛躁躁的，好像比面前这个男孩更加粗心。

　　“这样啊，我也觉得您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哐啷！”正说着，一声犀利的噪音从店里传出。

　　“我说你啊！怎么比我还笨！赶紧收拾好！一会儿还有客人呢！”男孩转过身去，训斥着里面的店员，但是语气中听得出来，他并非是在认真的责骂。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丁巳突然放下心来，他拿着杯子转身朝旁边的大厦走去，身后传来男孩焦急的声音：“先生！还没找你钱呢！”

　　“不用了！”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人群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