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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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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认为自己除了疼以外什么都不怕,所以在打麻药这样疼中之疼的时候她忍不住叫两声也是无可厚非,毕竟那之后她都表现得还不错。傅玉致一拿起器械就好像冷兵器上身,寒气直冒没有半点人气。四十几分钟下来他一句话都没说,苏叶觉得自己像个爆了线的布偶,被人麻木的按在秥板上穿针引线,小命在他人手上也不敢没话找话节外生枝。终于缝纫快结束的时候,傅玉致说,“药效还要一会儿,我12点有会脱不开身,我联系苏伯母让她来接你?”
苏叶摇头,苏妈这时候那么不待见他,见了面只会平添麻烦,“我妈今天有课。”
“伯父呢?”
“我爸今天跟单位的老干部聚会不在家。我感觉还行,自己打车回去很方便。”
傅玉致没回应,半晌道:“小董呢?”
苏叶看他,傅玉致半张脸掩在口罩后面,视线不躲不避,平稳得很。从昨晚上到现在,她一直在提醒自己一件事,人的感情不像电灯开关,开了就亮关了就暗,所以她并没想过傅玉致对她的感觉会因为酒醉后的一夜缠绵就会有所改变。但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她以为他们之间开始有了少许不同,现在看来是她再次想象力过剩。
苏叶低头道:“他可能行,我给他打电话。”
傅玉致嗯了声。
电话打过去,苏叶本来以为董安修会找借口推掉,结果他一口应承下来说三十分钟后到。傅玉致去开会了,走前态度恢复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护理事项待会儿张护士会交代,回去后自己注意,你要再来一次就真是砸我招牌,我也不用混了。”
傅玉致走后不久,缇占勇大踏步的走进来,见傅玉致办公室门锁着就到前台去问,“傅主任呢?”
顾小姐说,“开会去了,小缇你三点左右过来吧。”
缇占勇道:“三点?他十一点到十二点的办公室时间不在现在还不在,要等到三点?他今天不是没排手术嘛。”
顾小姐道:“主任刚用完2号台,是缝合。”
顾占勇惊讶道:“缝合?” 心外的都知道傅玉致的手术都排到二个月后了,别说缝合,就连心脏搭桥都是交给住院医生,他居然还有时间做缝合。顾小姐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了看后面沙发上的苏叶低声道:“缝合对象是‘三楼小姐’。”
“哦”。顾占勇恍然大悟,赶紧好奇的瞟苏叶。
自从上次薛幸童手术后,傅玉致那个二十九岁的女性朋友就被冠以“三楼小姐”的称号在中南传开了。可惜见过的人不多,几个见过的都说什么像美人鱼一样的波浪卷发,皮肤胜过白月光,美得不得了,传来传去连顾占勇都愈发好奇起来,今天终于有幸见到当然要过去多看两眼。缇占勇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坐在苏叶身边,一边拿本杂志随手翻一边打量,刚想着这个“三楼小姐”跟自己拼颜拼身材都完败,一个平头金边眼镜男人就进来了。
董安修冲周围人点点头就扶着苏叶要走,他一直以来自卑心理作祟,有傅玉致的地方都莫名反感,更不想长待。护士张小姐赶紧过来把一袋药交给苏叶,一边又叮嘱了一遍用法用量和注意事项。
苏叶跟董安修刚出心外,就赶紧把手臂从董安修手里退出来,董安修说,“你这又是做什么,还在气?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别人结婚前担心最多的就是车子房子,为这事儿翻脸的都有,你现在不仅不用担心这些琐碎,连婚宴摆酒都有人给你打理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叶以前不觉得,现在听董安修说这些话越听越厌恶,无奈公众场合不好发作出来,只是一声不吭的低头走路。董安修又说了会儿见苏叶沉着脸没反应,渐渐不耐烦起来,两人出了中南大门,董安修终于发作道:“你耍什么性子,你之前应承我什么,你说了要跟傅玉致保持距离,你看你现在又是在哪儿?中南心外,傅玉致的办公室?你昨晚在哪儿?你妈半夜打电话来找我要人,你上哪儿去了?苏叶,别仗着我爱你宠你就没了底线,你不要太过分!!”
苏叶早就听得心头鬼火冒,偏偏跟傅玉致母亲辛红莲一样,是个一急就气短的人,于是只能闷着,气得快崩溃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随手招停一辆出租车,对身后董安修吼道:“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你晚上过来当着我父母的面,大家把话说清楚。”说完了上车摔门绝尘而去。
外科的会通常都会拖堂至少半个小时,今天太阳西升居然提前三十分钟散了。傅玉致臂里夹了个公文袋大步流星的往电梯走,居红娴踩着高跟一路小跑跟上来柔声道:“急着往哪儿赶啊?”
傅玉致看她一眼露出习惯性浅笑:“哪天不急,就没有不急的时候。”
居红娴跟着进了电梯,电梯里镜子一样光亮的门映着两人,男的修长儒雅,女的明艳大方,居红娴有些暗自得意道:“早上看了中南的推广案,觉得怎样。”
“很好。”
“我呢?”
傅玉致想都没想,“非常漂亮。”
“比苏叶苏小姐呢?”
电梯门开了,傅玉致转头看着居红娴,“创造的和被创造的,金手指和冥石,你说呢?我觉得没有可比性。”
缇占勇在沙发上快睡着的时候,傅玉致回来了。缇占勇一看表下午三点正,居然提前回来了。
傅玉致开门进办公室,一边把白大褂脱了挂在衣架上一边习惯性在口袋里摸烟,火机拿出来了才注意到大喇喇站在门口的缇占勇,他把火机放回去坐回桌前,“缇同学,有问题吗?”
缇占勇隐隐觉得傅玉致今天有些少见的烦躁,她把一份报告递到傅玉致桌上,抬头挺胸道:“我今天早晨作为二助,跟张医生一起成功完成了一台冠心病搭桥手术,这是我的报告。”
傅玉致拿过报告,手上抽了支没点燃的烟在指间翻动,一声不响的看了会儿道:“。。。目前为止共植入4枚冠脉支架,如果两个月后胸闷、气促症状仍反复出现并逐步加深,你建议怎么做。。。”
这是缇占勇在中南心外上台实际操作的第一台手术,带教王老师给她的评价很好,她自己也很满意,信心满满的写了报告交过来本来是想听听主任老大的鼓励,没想到傅玉致现场给她出难题,她冷静下来想了想,“如果左前降支和左回旋支内已经有了4个支架,且右冠状动脉为闭塞性病变,那选择合适的搭桥部位就存在困难。。。”
傅玉致眼皮一抬往她看来,她发现他一旦专注起来眼神就会过分锐利,随之而来就是强烈的压迫感,但她是缇占勇,以傅玉致遇事时50%的冷静为出师目标的缇占勇,她当然不能被他吓倒,缇占勇呼口气道:“所以我建议选择右冠状动脉的后降支和回旋支的钝缘支为搭桥靶血管。”
“然后呢?”
“然后麻醉、手术中再次准确评价搭桥靶血管、游离大隐静脉、调整并固定心脏位置、血管吻合。”
傅玉致点头,“不错,头脑清晰,这是相对合理的解决方案。”
缇占勇心头狂喜,“谢谢傅主任。”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新兵对着教官,她几乎忍不住想踢腿举手给傅玉致敬军礼了。
傅玉致合上报告,“你先去吧,我回头会写好评语交给王老师。”
缇占勇高高兴兴的出去了,为了傅玉致这句评语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没白等。
办公室电话响,傅玉致看了看号码,起身把门关上接起来,“妈。”
辛红莲早上回去后,就开始合计晚上的事情,现在她一天到晚不想别的,就操心傅玉致的个人问题,她认为傅玉致以35岁高龄还过着孤家寡人的狼狈生活,一切缘于她的纵容和心软。当然那是以前,至少从现在开始不会再发生。傅玉致曾经有过的女朋友她迄今为止只见过一个,在傅玉致出国前分手后就再没出现过,再被她逮到马脚的就是苏叶。她不想再探究两个人之前发生了或者发生过什么,她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苏叶一定喜欢傅玉致,而自己的儿子。。。不论他心里想什么却绝对是不讨厌苏叶的,这样事情就好办很多。早上一番狗血的破门而入,后来演变成苏妈气得心头滴血,傅母回家转念一想却将苏叶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辛红莲在电话那头冷冷道:“玉致,妈就是提醒你不要忘记晚上的事情。”
“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过来接你。”
“妈,”,傅玉致觉得他今天頟角跳得厉害,有血压上升的趋势,“放心,我完事就过去。”
“好,”辛红莲道:“7点,我7点在苏家门外等你,知道苏叶家地址吗?”
“。。。不知道。”何止地址,他甚至不确定晚上去了说什么,做什么,承诺什么才可以解释或者弥补他酒后的一步错步步错。
“9栋13A。”
傅玉致在手机上记下。辛红莲也没再多说,傅玉致挂了电话,把堆积在案头的报告资料清理完,拿了外套提了包往外走,走到前台顾小姐处交代,“我今天先走,有事给我电话。”
“好的。”
“。。。苏小姐什么时候走的。” 傅玉致倒回来,手指里继续翻动那根没点燃的烟。
顾小姐用一贯的专业口气道,“12点45左右。”
“张护士给她交代注意事项了吗?”
“傅主任放心,都交代得很清楚。”
“。。。她自己走的?”
“没有,一位男士来接的苏小姐。”
“好了,” 傅玉致道,“工作辛苦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