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界隷使(上部)》罗迦

40、第 40 章

　　大厅的中央，曾经属于唯音的护符静静的躺在地上，那是三人赶到时，唯一留下的东西。通过护符上的魔法，三人目睹了唯音被带走的全幕，然而，轻飘飘的浮现的虚像，仅仅是一段谁也无法改变的过去。
　　不仅是达伦、亚瑟、菲利克斯，连同诗織，都在大厅里，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因为后悔而无话可说。
　　达伦一拳打在坚硬的墙壁上，鲜艳的血红，立刻顺着四散的裂纹扩展开。但是，手上的伤口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因为，心中的伤口远比那疼上了千百倍。
　　诗織低着头，不让人看到她表情，但是，从那双放在膝盖上紧紧地交握着的手，不难猜测她心中翻涌的心绪。
　　亚瑟叹了口气，担忧的神色取代了以往温柔的笑脸，他一言不发的拿过达伦的手，为他治疗。
　　许久，沉默才被坐在桌子后方、一直用手撑着额头的菲利克斯打破，“我们到日本去。”
　　要说谁最后悔，那个人必定是菲利克斯，因为自己过于天真地想法，招致的今天的后果，无论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也无法饶恕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目的达成的蓝染，势必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再与他们接触了，那样的话，他们就去找他好了，去日本与黑崎一护，还有尸魂界的人会合，到时候，就算找不到进入虚圈的方法，也一定要将蓝染从虚圈拉出来。
　　菲利克斯的决定，一向是普罗昂斯特家的行动准则。

　　唯音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白色的房间中，天花板、墙壁、地板、床帐、被褥……身边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似乎想用这洁净的颜色来凸显自己的一尘不染。
　　片刻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所在，唯音迅速从床上起来，谨慎的环视着四周，窗外，漆黑的夜色中挂着一轮残月。
　　“醒来了吗？”乌尔奇奥拉忽然出现在门边。
　　唯音戒备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乌尔奇奥拉也不在乎，接着说道：“蓝染大人一直在等您，请跟我来。”一边说着，就一边往外走去。
　　逃避并不是办法，总有一天必须要去面对，何不趁现在这个机会，将心中的疑问一并解决。这么鼓励着自己，唯音稍微犹豫了一下，也提脚跟了上去。
　　蓝染披着白色的长衣，悠然的靠在高高矗立着的白色王座上，低垂的视线像是在藐视座下的所有事物。
　　“欢迎你来到虚圈，隷兽的公主。”熟悉的声音响起，蓝染笑着注视唯音。
　　就是大哥严厉的表情，也比这不带没有任何感情的笑容温和得多。唯音不自觉得在心底比较了一番，平复着自己因为见到那张脸而翻动的心潮。
　　“不要叫我公主！”唯音不客气地声明，引来了环坐在开阔的厅堂四周的人不满的虚声。
　　蓝染抬起手，让周围安静下来，才说道：“你似乎很讨厌我啊。”
　　“不是似乎，我从来没有像讨厌你一样讨厌过别人！”唯音正色道，但她下意识的避开了使用“憎恨”这个词，即使，到目前为止，蓝染对她所做的一切是那般的不可原谅，她还是做不到憎恨这个人，只因为他和菲利克斯长得一模一样，唯音在面对他时，就会不自觉地犹豫起来，这一点，也是她一直害怕他的原因。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呢？”蓝染毫不在乎的笑着。
　　“怎么看你？你根本就是一个虚伪狡诈又残酷的家伙，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欺骗所有需要欺骗的人，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人，不在乎别人的感觉，以刺伤别人为乐！”唯音不由自主地骂了出来，却忽然领悟到了什么，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去，“不，你并不虚伪，因为虚伪就是你的本质，将它表现出来，说不定才是你的真实。”
　　厅堂寂静了下来，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直到蓝染的笑声自王座上传开，“哈哈哈……，了不起呢，之前我们只见过一面吧，你却比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更了解我，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
　　“合作？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才不……”唯音斥道，却被蓝染打断了，“我需要你的力量，不会受制于任何时间与空间的力量，能够同时操纵隷兽皇——席菲鲁·乌姆杰希特以及无序之杖——洛奇亚梅里拉的力量，只要有了这份力量，不仅是尸魂界、虚圈和现世，连同隍界与鬼域也会收归于我手。”
　　“……你不是已经收服鬼域了吗？”想到之前的高等邪鬼，唯音不觉奇怪蓝染的用词。
　　蓝染也直言不讳，“很遗憾，愿意与我缔定契约的高等邪鬼，至多只到次席长老的级别。”
　　鬼域的最高统治者是黯魔鬼王，在他之下有四位长老，而每位长老之下又各有两位次席长老，这13个人构成了鬼域的统治体系。在黯魔鬼王不在的现在，由四位长老联合实行统治权，只是，即使蓝染以打破次元隔离为条件，这四位长老也没有与之缔定契约，因为契约一旦定下，就对邪鬼有着绝对的约束力，而他们有着自己的理由。
　　“……，他们似乎想自己统治鬼域的样子，以为他们联手驱逐了黯魔鬼王的继任者，就会轮到他们称王了，真是自不量力。”
　　“驱逐继任者？”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唯音很是吃惊。
　　“似乎是因为这个继任者迟迟不尽义务，也不选择黯圣纹，所以让他们很恼火。”蓝染轻松的说着。
　　每一代的黯魔鬼王都会在即位的同时，选出属于自己的黯圣纹，黯圣纹署意的命令书能够号令所有的邪鬼，所以，即使说黯圣纹是鬼域的统治得以正常运行的关键也不为过。而黯圣纹也不仅仅限于图案，它可以是任何事物，只要黯魔鬼王的继承者愿意与之缔结一生中唯一的契约，让那个事物分享自己的生命，与自己同在，那么，那个事物就会成为黯圣纹。不愿意选择黯圣纹，不愿意承担职责的继承者，会被驱逐也不奇怪。不过，很难想象会有不愿继位的黯魔鬼王，至少在鬼域诞生以来，这是头一次。
　　唯音没有吭声，低着头思索自己的问题，蓝染似乎察觉到有一点偏题，开口道：“你考虑的如何呢？”
　　“这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唯音正要拒绝，蓝染忽然插嘴道：“你是为了想要体会家人的感觉才来到现世的吧，那样的话，你已经体会到了不是吗？如果你觉得舍弃很可惜的话，那么你大可以在我们所统治的世界中选择你想要的新的家人，比现在更完美的家人。”
　　唯音被蓝染的话惊呆了，愣了许久，她才艰难的开口道：“……你……看了我的记忆……”
　　“如果这样让你不快的话，我道歉，我只不过是想更了解你而已。”蓝染无辜的摊摊手。
　　唯音气愤得浑身颤抖，下意识的攥紧了飘落在肩头、泛着黑珍珠般光芒的发带。
　　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蓝染轻笑起来，“那是他们送你的礼物吧，只要存在着，就能将你的力量封印起来。”
　　不需要蓝染提醒，唯音也清楚的记得，10岁的生日那天，菲利克斯亲手为她系上的缎带，达伦淡然却另有深意的目光，还有在亚瑟温和的话语，“生日快乐，唯音，这件礼物是我们三个人一起选的，一定要好好保存啊，它能让你永远都平平安安的哦。”此后，唯音就再也没有因为过强的力量反噬而痛苦过。
　　“……在他们成为我的家人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家人来到现世，还是为了他们来到现世，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也只有他们，没有谁能替代，也决不允许谁去伤害！”说到这里，唯音骤然拉下了发带，灼人的目光头一次染上了憎恨的色彩，“这么做，他们肯定会难过，但是，蓝染，我要杀了你！”
　　摄人的气势全数炸开，将厅堂上蓝染的部下压得无法动弹，唯音全身泛起银白的晕光，散开的黑发在身后飞扬，手中的发带，眼看就要因为无形的火焰而燃烧起来，蓝染却在此时不紧不慢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惜，看来是无法与现在的你合作了。”
　　话音没落，唯音忽然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剧痛，疼痛顺着脊髓中的神经走遍了全身，让她痛苦的跪在了地上，之前凝聚的力量全部消散了。
　　“你真是迷糊呢，难道没想过吗，在你昏睡期间，我可不只是看过你的记忆呢。”收到唯音疑惑不解的眼神，蓝染解释道，“不愧是我所选中的人，为了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我还不得不将一部分崩玉化入你的体内，不过，从刚才你的力量看来，流失的那些崩玉算是值得的了。放心吧，很快你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所以也不会犹豫和痛苦了，……”
　　蓝染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唯音已经听不见了，从四面八方压下来的黑暗，让她连喘息都办不到，无数的记忆像是倒带一般回放着，直到变成纯白的一片，竭尽全力的想守住，却只换来徒劳的心痛。泪，无意识的滑落——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