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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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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深夜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静谧的长夜。
“曼曼,醒醒!”看着紧锁着眉头,浑身颤抖挣扎着的苏曼,惊醒了伏在床边的赖名川。
这一声呼唤并没有唤醒沉浸在梦中的苏曼,浑身的颤抖抽搐让一旁守了几天几夜困倦的赖名川彻底清醒了过来。
“嗯……不要……别过来,你别过来。”苏曼要紧下唇,声音几乎似乎是被咬住了,却抑制不住生生的挤出了牙缝。·
“曼曼,你醒醒。”打开床头那盏酒红色绒布罩顶的台灯,屋子里顿时亮起了幽暗的灯光。赖名拍了拍苏曼仍旧沉浸在梦中愁眉不展的脸庞。
空气里透着一股南方特有潮湿的闷热,窗户大开着却不见透进一丝风。噩梦中苏曼的额头滚下豆大般的汗珠,脸色因梦中的惊魂未定惨白一片。
似乎是听到了赖名川的呼唤声,挣扎着睁开眼睛,当第一眼看到焦急万分的守着自己的赖名川,苏曼知道过去了,刚才那只是个梦,自己确实是安全了。可是这样的安心并没有持续几秒,皮开肉绽的疼痛仿佛噬骨的毒虫一样蔓延向她的四肢百骸。
昏黄的灯光罩在酒红色的灯罩下并不能散发出明亮的光,整个一室的幽暗和陌生而并不奢华的陈设让苏曼有些疑惑。
“曼曼,要是忍不住太疼,我给你打一针止疼针吧?”
也许是灯光太暗,苏曼总觉得赖名川的眼睛透着一股氤氲的雾气。
这样的疼自己是那样的熟悉,记得小时候阑尾手术后,麻药效力散去之后,就有这种钻心的疼,那个时候自己很坚强,看着妈妈心疼的眼神,那时只有小学三年级的她就反过来安慰妈妈,让妈妈给她讲故事分散她疼痛的注意力,而妈妈是把这样的她看在眼里却疼在心上,对苏曼说
“要是疼就哭出来,妈妈在啊!”妈妈的话是那样的温暖,让苏曼不禁想起了妈妈,为什么赖名川的语气和妈妈是那样的相似,让自己那样的窝心,苏曼有种想哭的冲动。
可现在这样的疼又那么的陌生,每一处都是火烧般灼烈,让苏曼即使想哭也没有力气了。
“你给我唱歌吧!”
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苏曼看着眼神里有些被自己这句话搞糊涂的赖名川。
苏曼的笑在这样的时候只会让人更加的心酸,赖名川看到这样的苏曼更加的心疼,拿起镇在冰水里的毛巾擦拭着苏曼的额头。
“我从来没有唱过歌。”放下毛巾,打开一旁的折扇,这边给苏曼扇风祛暑赖名川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听着赖名川因疲惫而有些沙哑的声音,苏曼忍住一波波袭来的疼,轻轻的闭上眼睛,因为她不想让赖名川看到她痛苦的眼神,也不想让她看见她的那份脆弱。
记得以前自己生病发烧的时候,安毅时常会不高兴苏曼不会照顾自己迷糊的性子,偶尔还会因责怪苏曼而大发脾气,那个时候苏曼是以为他在为自己着急,可是久了苏曼却再也不肯在安毅面前表现出自己任何脆弱的一面,只因不想看到他的不耐烦不想见到他发脾气,久而久之这样的隐忍也成了一种习惯,越是亲近的人苏曼却越不敢让对方见到自己不堪一击的样子。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轻
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
我的宝宝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小鸽子展翅飞
咕咕它叫两声啊
小宝宝睡梦中
微微她露了笑容
微儿那个轻
铃儿那个洪
蛐蛐儿叫两声
我的宝宝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轻轻地赖名川轻柔的唱起了小时候他常听奶娘唱过的这首歌。
小的时候赖名川总是不肯乖乖睡觉,只是奶娘唱了这歌他就会乖乖的睡着,直到长到了六七岁他还是要伴着这首摇篮曲才会安然入眠,虽然现在长大了,可这首从奶娘温柔声音里哼出的婉转旋律他从来不曾忘怀,也许这首摇篮曲也会让苏曼一样安心入眠吧!
扇子‘呼啦呼啦’的就那样轻轻地扇着,带着热气的风轻轻的拂过苏曼的面庞,歌声里那属于男人低沉的嗓音却带着满满浓重的怜惜,闭着眼睛的苏曼却感受的更真切。
不知是想起过去的安毅让苏曼觉得委屈,还是因为这只有妈妈会给宝宝哼唱的摇篮曲让她想起自己如今无法见到的妈妈,还是被有这样一面柔情的赖名川感动到,苏曼竟然觉得自己的鼻头一酸,滚烫的泪竟然如断线的珠子,滚出紧闭的双眼,顺眼而下。泪水中的盐分遮的伤口丝丝的抽疼,可仿佛决堤了般泪水竟然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苏曼终于知道如果之前自己不确定赖名川到底爱的是谁而不敢释放自己的爱,那么此刻苏曼的心彻底的沦陷在这温柔的歌声里,这歌声就仿佛是这闷热里的一股清风,毫无痕迹的吹进了苏曼心里,却从此深深地记住了它,不会遗忘。
看着苏曼留下的泪水,赖名川只是停下手中的动作,控制住自己快要哽咽的声音,继续轻声的哼唱着。
也许是疼痛太久让神经麻木了,也许是还未从那场惊魂里彻底解脱出来,或者又也许是累了,苏曼伴着赖明川轻声哼唱的摇篮曲,迷迷糊糊睡去。梦里折扇摇动规律的声响,赖名川温柔低沉的声音,让苏曼睡的那样的安心。
看着苏曼渐渐安稳的睡颜,听着她渐渐规律的呼吸,赖名川放下手中摇动的扇子,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小臂,重新拧了一遍冰毛巾擦拭着苏曼的额头和露在丝被外面的手,试图驱除这闷热,让苏曼更加好睡些。
“爷爷你放我出去,凭什么不让我出去。”芷新大力的敲着房门,试图让外面听到屋子里面的声响。
自从那日去范振海那里看了苏曼被卫老爷子知道了,派人把她接了回来之后就把她关在屋子里,说之让她反省。
这有什么可反省的芷新就不明白了,听来送饭的下人说四叔已经答应和绪茹订婚了,家里正在积极准备这个事情,卫老爷子这几天才无暇顾及到她,不然自己早就要被冗长的大道理训诫一番了。
敲了半天门只见没人应,芷新也只好看着因拍门而有些红肿的手掌作罢。气呼呼的坐在书桌前,盯着桌上放着的书本发呆。
只是不一会只听见门外门锁脱落的声响,芷新赶紧起身向外厅走去。
“四叔?怎么是你?”
卫瞻天示意芷新不要出声,赶紧关上门进了房里。
“四叔,你怎么过来了?”拉着卫瞻天芷新压低了声音,悄声的问道。
“曼曼怎么样了?”顾不上说其他的,卫瞻天劈头直奔主题。
“没……没什么大事情,只是受了点惊吓。”想起苏曼身上的伤芷新不寒而栗,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扯谎。四叔眼看着就要和绪茹订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极力抗拒的四叔会答应,可是眼下这毕竟已经是木已成舟的事情,这时候看爷爷的态度若是自己再次让四叔失信于柳家,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估计即使自己是爷爷的亲孙女他也不会饶了自己的,所以自己也不能乱说话。
“没事就好,我这里有些钱你拿去给苏曼买些补品,苏家除了春喜苏曼也没有个贴心的人,你赶紧出去帮我去看看曼曼,我答应了你爷爷的事情也不能再反悔了,如今曼曼一切平安就好,我也不能出来太久,趁着你爷爷让师傅来订做礼物的当我溜出来会,这钱你拿着赶紧走。这边有我,现在老爷子的心思都在这件事上,暂时还顾及不到你。”说罢塞给了芷新一袋子的袁大头。
接过沉甸甸的袋子,芷新点点头。现在她能为四叔和苏曼做的只有这些了吧!看着四叔闪出去的背影,芷新赶紧拉开柜子掏出了一身女装,这还是她从下面丫头那里要来的,以前偷跑出去和同学玩的时候她总是换上这身布衣,因为她平时鲜少穿女装,所以家里的人并不会注意到是她。
趁着中午大部分家丁都回下房里吃午饭这会,芷新赶紧出了门。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的动静,瞅准了没人,芷新加紧了脚步往大门走去。虽然出门时和几个下人远远的错过,也许真的是家里将要有喜事操办忙碌,大家忙的无暇顾及什么心情也有些放松,所以并没有人认出来是她,芷新走出卫家大宅,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这才松了口气。
报上范振海那里的地址,紧紧攥着棉布手袋,催促着车夫快速的离开了卫家。
苏曼就这样昏昏沉沉醒了睡睡了醒,在疼痛里挣扎着。这几天赖名川总是寸步不离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苏曼的起居,起初苏曼不习惯也不好意思,特别是敷药的时候,因为大部分的上都是在正面,夏天炎热为了防止伤口感染发炎,只能裸着身子盖着薄入蝉翼的丝缎,可是看着赖名川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专注神情,苏曼总觉得那一刻他就是一个医生,而自己也就是一个身负伤痛的病人,慢慢也就释然许多。这当间即使春喜被苏老爷遣来照顾苏曼,只因为她身上的伤太严重不能轻易加以他人之手,也只能在一旁打打杂。
“小姐,赖少爷真细心,上次你病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春喜给苏曼扇着风说道,因为赖名川嘱咐过,千万不能让苏曼因为闷热出太多的汗,空气要保持流通不说,不是就要这样给她扇风或者用冰镇的毛巾擦拭身体。
刚开始防止苏曼在睡梦中无意的动作让伤口出现崩裂或者刮碰,手脚都是被固定在床四周的,今天看情况有好转,这才被赖名川同意解开这些束缚住她手脚的东西。
动了动有些僵了的手脚苏曼总感觉自己像是刑满释放似的,而且被绑住大的那几天晚上,她总是会做噩梦。梦见那天的场景在脑海里徘徊不肯散去,幸好每次惊醒赖名川都会陪在她身边,唱那首他仅会的一首摇篮曲,让自己安心入眠。
“他什么时候去睡的?”今天醒来他不在身边,苏曼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可苏曼也知道从自己出事到现在,他从来不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是该好好歇歇了。
“刚去了一刻钟,小姐你现在是越来越恋着赖少爷了,听赖少爷和老爷说等你好了就准备订婚的事。”
订婚?哦!对的,自己和赖名川一直只是口头上的未婚夫妻,却少了一种向众人宣告的仪式。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看着身上狰狞的一道道,苏曼莫名的惆怅了起来,虽然她一直都不是那种过于开朗的人,可也不曾是这般忧郁的性格,来到这里一切的陌生和突如其来让她万般小心畏首畏尾,苏曼觉得自己都快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了,难道自己的灵魂被锁在这个躯壳里也渐渐的被同化了么?
“让我进去!”正在苏曼思考的当口,外面嘈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