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微笑右眼泪》樱落·忧燃

34、第三十四章

　　挣扎着睁开眼睛，已是夕阳时分，没想到梦里直视那么一瞬间现实已过的这般的快。橘色的光透过窗帘洒进屋子里，映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夕阳里坐在沙发里看书的赖名川的剪影是那么的好看，就好像罗马雕像一般棱角分明，卷曲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就仿佛两把小刷子一样，性感的嘴唇上有几根胡茬，成熟又性感，这样的他坐在那里仿佛一幅画一般，让苏曼着迷的盯着挪不开视线。
　　“醒了？”抬头赖名川正对上苏曼的视线，微笑的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床边。
　　“嗯！我好像睡了好久。”苏曼开口声音却透着一丝沙哑。
　　倒了杯水，在苏曼的脖子上围上了丝绢方帕子，赖名川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着苏曼，让她润润嗓子。夏天气温高水分蒸发的速度很快。
　　“芷新呢？”喝水的间歇苏曼张口问道，记得自己睡着前芷新还在这里的。
　　“我让她去吃点东西，在这里陪了你一下午，她也该累了。”
　　张开嘴，赖名川小心仔细的把水一勺勺的送进苏曼的嘴里。
　　太阳快要落山了，可空气里的暑气并未散去，尽管那样的热，看着赖名川每一个都做都那么轻柔小心，让苏曼心中被那种宠溺和幸福充斥着，想让时间停在这甜蜜的一刻。

　　饭桌上，气氛静寂的连筷子碰到碗沿的声音都响的那么清脆，仿佛还有一种盘旋不去的回音，芷新的耳膜被范七咀嚼青菜的咯吱声充斥着，那每一声都让芷新心烦意乱的，他就是有这样的气场让人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芷新只觉得和他同处一个空间不用吃就可以饱，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白饭芷新便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看着放下筷子的芷新，碗里的饭几乎没有动，刚才一直不做声的范七抬头问道。
　　这一出声让芷新紧张的不小心碰掉了还没有放好的筷子。
　　范七看着芷新掩饰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的表情，紧紧的抿住嘴唇不让笑声飘出来，也不想让她的脸更加的像苹果一样。
　　“要笑就笑好了，忍着做什么。我确实是被你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到了，但那怪你突然毫无预警的出声，希望下次你出声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
　　看着范七忍着笑的样子，芷新反而没有刚才的紧张，理直气壮的放下捡起筷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看了看芷新离开的背影，范七的脸上泛上一股意味深长的微笑，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很特别。

　　“我不回去，好容易我才溜出来。”吃过晚饭回到客房，听了苏曼和赖名川的话芷新表示强烈的反对。
　　“新儿，你这样会让你爷爷更生气的，你爷爷的脾气你比我清楚，我送你回去。”赖名川不容芷新反驳搬出杀手锏卫老爷子。
　　想到爷爷知道自己逃出来火冒三丈震怒的样子芷新是有些胆怯了。
　　“好了听名川的吧！”苏曼从旁劝说，芷新跑出来都是为了来看自己，听名川这么说估计芷新是闯了祸，回去卫家老爷子估计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回去还有情可原，要是自己纵容芷新留在这里怕是以后对自己和芷新都是一个麻烦。
　　“可是……”芷新还是不死心，试图找个更能安慰自己和说服大家的理由。
　　“没有什么可是的，等会跟我走，天色稍暗些你就怎么混出来的就再怎么混进去。”赖名川看了看已经全然落山的太阳，可天色仍旧有些亮。心中祈祷卫老爷子忙着瞻天的事暂时没发现芷新溜出来了。
　　听苏曼说了瞻天订婚的事，赖名川只觉得蹊跷如何会这么悄无声息，又这样以让人不觉的速度就订婚了？之前瞻天对苏曼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态度，莫不是卫老爷子拿什么条件威胁他了？
　　“我去问老七借辆车子。”说罢赖名川起身出了客房。
　　‘老七’什么时候两个人这么熟稔了？苏曼听着赖名川对范七爷的称呼从范七爷变成了老七顿时有些纳闷起来。

　　“你这样我怎么忍心走。”坐在床边芷新小心翼翼的拉着苏曼的手，看着手背上已经结了痂的伤痕。
　　“我这样怎么忍心留下你才是。”苏曼笑着看着芷新一脸悲切的表情，苏曼突然觉得除了春心之外芷新是真的对她好，这种来自同性的友情让苏曼很窝心。春喜和自己一直是建立在主仆的关系上，而芷新不同她们从头开始就是平等的朋友的关系，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自己身边几乎都是异性朋友，因为曾经的背叛和种种伤害都来自所谓的同性好友，索性最后苏曼对所有的同性好友都竖起了重重的心防。
　　这样为自己不顾一切的同性朋友苏曼是第一次遇到，只觉得那种感动如波涛涌进她的曾经窄小的心房。
　　“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越是看到苏曼这样芷新越是放不下心，想起苏曼身上狰狞的伤痕心里更是酸酸的。
　　“我现在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笑了，要不然木讷讷的没表情就真的是挺尸了。”这些天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躺在这里的苏曼觉得自己都快成了木乃伊了，除了身上没有那些白布条子，难受的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快僵掉了，而且每当午后似乎伤口正在愈合，有上万只小虫子啃噬的那种针刺般痒痒的感觉让她痛苦不堪，可是春喜说要忍着不然会留疤，为了美苏曼只能咬牙忍着，难的有了一副好面皮还是纯天然的当然要好好珍惜了。
　　“苏曼你真是好奇怪，若换做以前的你……”
　　“换做以前的我难不成就以泪洗面了？”
　　“应该是。”听到苏曼的话芷新木木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苏曼的说法。
　　“所以说我是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白白捡了条命我该偷着乐了，干嘛还要期期艾艾的样子。”想想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壳子里呆太久，苏曼觉得她都将不她了。好好一个新时代女性历历风行的性格被这个时代被这些那些谨小慎微弄得都变得阴暗灰蓝起来，实在是让她有些抑郁。

　　“芷新走吧！”说话的当口，赖名川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好啦去吧！等我好些了回了家你再来看我，你爷爷一定不会再拦着你了。”苏曼知道这个年代的封建礼教能容得芷新这样的大家小姐这样子已经算是极宽容的了，别说这个年代了连在现代社会对女孩子的管教都会比男孩子严的，出门夜不归宿的男孩子就是天经地义女孩子依旧是大逆不道，所以把芷新留着这里绝对不是明智之举，被卫老爷子知道了自己就会变成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家长都会担心近墨者黑，苏曼可不想成为这个墨。
　　看着精神矍铄的苏曼，和另一头催促自己的赖名川，芷新只能放下满心的牵挂跟着赖名川出了范七的大宅。
　　“上车啊！你不是要送我的么？”看着站在车边没有上车的意思，芷新冲着赖名川说道。
　　“他手受伤了不方便，我送你。”从大门走出来的范七言简意赅的说明了赖名川不上车的理由。
　　“麻烦你了。”赖名川这几日和范七的关系突然一跃千里般深厚了起来，有的时候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的奇妙，遇到对的人哪怕是只有一个小时都可以亲近的跟陈年旧友一般。
　　“恩。”点了点头范七走向车子。
　　芷新只觉得看着这个人靠近哪里，哪里便是一片冰凉。这会仿佛刹那间车子就被冰冻住了似的，完全感觉不到一丝车外天气的闷热难耐。
　　呆呆的和赖名川招手告别，芷新就进入了冰封时期，目不斜视不出一声静静地缩在座椅里。

　　“你没跟着去？”苏曼惊讶于刚出去不久就回来的赖名川问道。
　　“我这手开车不方便，老七替我把新儿送回去了，再说他送更安全，有谁感动他身边的人。”
　　“你们什么时候亲近起来的？”想起刚才就纳闷的问题，苏曼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你不问我也没觉得，很自然就亲近起来了。”笑了笑这就算是回答苏曼了。
　　苏曼只觉得这回答和没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赖名川总是这么四两拨千斤的回答自己的问题，虽然从来不会讳莫如深可这说了也等于没说一样。

　　“小姐，你可别动，你这伤结了痂子可还是不能动，不然痂子被扯掉了会落疤的。”
　　在春喜和赖名川的精心照料下，苏曼身上的伤已经结了痂子，这段时间在范七这里苏曼心里着实的不安，而且那日和赖名川说了让他回去不需要在这里照顾自己，他也置若罔闻似的，这伤好的差不多了苏曼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家，毕竟呆在这里总是让自己不安心。
　　“都收拾好了么？”赖名川趁中午午休时间赶了过来，他明白苏曼呆在这里不安心，这伤好了是该让她回家了，总呆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
　　“恩，还要帮小姐换好衣服，赖少爷你先到外面稍等会儿吧！”
　　春喜收拾好房间的各个角落，按照苏曼的话尽量让这里不要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养伤留下什么脏乱之处，在人家家里叨扰本就很不好意思了。
　　“好。”赖名川笑了笑顺手带上了门。

　　“振海，之前我和你说的事，一直没有时间再谈，这事……”赖名川看着花梨木书桌前的范七，这段时间因为苏曼的事情他一直也没找到时间和范七开口谈之前的事情，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要找范七，不曾想因为苏曼这一个意外横生了这么多的枝节，这也就耽误下来了。
　　“这件事情恕我不能帮你。”范七放下手里把玩的大理石镇纸。
　　“振海，和你明人不说暗话，现在虽然风平浪静，可租界总有一天也不会太平的，虽然以你的背景也许你不会考虑这些，可你要知道这军阀连年的征战不会太长久，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些事情和我们这些混迹江湖的人扯不上关系。”范七依旧不痛不痒的回绝赖名川。对于赖名川这些日子没有提起这件事，范七知道他并没有忘记，只是时机不成熟也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自己也有意的避开他就是因为他不会帮他引荐军中人士。
　　“振海。”
　　“名川，我欠你一个人情，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可以帮你，这段时间我们也算是有交情了，冲着兄弟的情分上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好好做你的医生不要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政治这种东西不是我们可以驾驭的，在这种动荡的时结下，还是不要沾这种事的好。“放下镇纸，赖名川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赖名川看不见范七的表情，但却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已经想结束这场谈话的决意。
　　“振海我真不明白你就这么甘心做个帮派里的堂主？过这种打打杀杀抢地盘的生活？与其这样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力气用在拯救现下这个动荡的国家上？”可是赖名川还是试图希望范七明白他的用心。
　　“拯救？以你我这样的角色就可以拯救国家？我们也许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主宰，又有什么资格去拯救国家，我想从古至今像你这样的人不少，可中国还是落得现在这样一个惨败不堪的样子，谈何拯救？”
　　“七爷，车子准备好了。”外头耳朵轻轻地敲了敲门，却并没有进来，隔着门说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知道听到耳朵下楼木质楼梯发出咚咚的响声，范七才重新开启话头。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名川，经过这件事作为一个男人我佩服你，知道你是条有胆识的好汉，所以我愿意与你兄弟相称，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情意因为这些事情有所变化，名川我还是那句话，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能帮你。”
　　走到赖名川面前，定定的看着赖名川，赖名川看的出范振海眼中坚决的态度，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范振海会这么严辞拒绝，可有些事情勉强不来，能换得一份友谊已经算是难的，这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我也不为难你，和你大名鼎鼎的范七爷能用兄弟相称，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赖名川起身豪气的拍了拍范七并不算宽阔的肩头。
　　“好了，苏曼已经准备好了，车子我也让他们准备好了，赶紧送苏曼会去吧！”范七笑了笑也拍了拍赖名川看似单薄却很结实的背，他知道赖名川是个明白人，他说不为难自己就不会再向自己开口。
　　“我先送苏曼回去，改天有时间我们喝两杯，算是感谢你这次得帮忙和这段时间的照顾。”
　　“行了，拿我当兄弟这些客气话就别用在我这里，改天要喝也是我们以兄弟的身份喝。”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彼此心中的那份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