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相忘》凤颜云夕

45、第四十五章：此情远赴他乡近

　　史官记载：

　　周，成明帝，嘉佑二十七年，冬月十七，云南王禀天朝和亲，公主咏阳入后宫，承帝幸。冬月十八，册咏阳公主为云容华，而后五次晋封，嘉佑二十八年正月升为咏阳夫人。

　　嘉佑二十八年，三月初三，尊太后懿旨，皇四子、皇五子、皇六子、皇七子册婚。三月初六，皇四子、皇五子各自完婚，着有司办理。次日，即封皇四子为恭亲王，皇五子为淳亲王。

　　嘉佑二十八年，三月二十四，后宫嫔妃，孟婕妤犯上，打入冷宫，不服训教，再生乱，赐死。三月二十九，孟太傅为女激辩于帝，天子怒，太傅自尽于金銮殿外，帝受惊，卧病不起。

　　嘉佑二十八年，六月初六，皇七子完婚，皇六子失踪。六月二十三，皇七子猝死于府中，时年十七，帝大伤，哀痛不绝。

　　嘉佑二十八年，七月初二，亥时，养心殿走火，咏阳夫人并殿内宫人，无一幸免。是夜，帝崩，年四十六。同年秋，皇五子淳亲王继位，十月初九，行登基大典，尊张太后为钦慈太皇太后，张皇后为嘉诚太后，生母沈贵人为庄太妃，后妃宁修华为温太妃，依先帝年号未变，次年，改元元启。

　　元启元年，正月初一，帝册嫡妻，大将军之女王氏为后，时值新年去岁迎新，普天同庆。是年二月十八，后得帝姬，生而露笑，帝大喜，取名展颜，未满月而封，册号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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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佑二十八年腊月十三，大雪初霁。

　　茫茫一片白色的汪洋，跳动着光洁亮丽，静谧的雪域或许飘散着沁脾的梅花芳香。

　　一人一马立于高崖，望着崖底小道上陷入积雪，停滞不能前的马车，呼啸了一整天的寒风不再凛冽，偶有不堪重负的枝丫断落离家，带着积雪簌簌的去了树根下，咔嚓、咔嚓的声音透着呻吟或者其它。

　　程子娴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毛皮外衣，抱着一个小包袱，把脑袋钻出温暖的马车：“怎么了，老伯，不能走了吗？”

　　“哎，一个轮子陷进去，起不来了。”赶车的老伯沙哑着嗓子，不无尴尬的回答，天知道为什么这位两小姐大雪后要往这山上跑，天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答应了帮忙，是为了银两还是不忍心？唉，总之现在是受罪啊！

　　程子娴支开帘子，向身后喊了一句，“好了玥儿，咱们下去吧！”紧跟着程子娴身后下马车的，正是她的贴身丫鬟玥儿，眼里还噙着泪花。

　　“老伯，你在前面执绳，我们在后面用力推，马车应该可以起来吧？”程子娴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给了这么个提议。

　　“哎——好！”老伯依旧是那嘶哑的嗓音，有些欣喜有些难为情。

　　程子娴拍拍手，喊了个口号，“一、二、三，用力！”

　　如此反复几次没有成功，老伯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再来——”响亮的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一声刺耳的嘶鸣，马儿吃痛的一跃而起，像个挨揍的孩子要捂着屁股逃命般，终于把马车带出十几步远。

　　老伯见此咧开干裂的嘴笑了笑，安抚住马儿，招呼着程子娴和玥儿再上车。程子娴擦了把额头的细汗，拉起玥儿的手，面色沉重，玥儿只低着头含泪不看她。

　　程子娴兀自一笑，用手抚了抚玥儿的面颊：“你和老伯一起回去吧，就到这里，就送到这里够了，离我们约定的地点不远了。”

　　玥儿嘴巴一瘪，忍不住又要哭。程子娴从包袱里取出一封信塞在玥儿手里：“你拿着这信去找阿诺，她会帮我照顾你的。”不想玥儿心里太难受，宽慰道：“我只是不想你受我连累，就算你跟着我，终究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阿诺会帮忙，给你更好的安排。”

　　“放心，我还会回来的对不对？”程子娴咧嘴笑着扶起玥儿的双肩，祈望她能看着自己的眼睛点一下头：“等事情过了，我就会回来看你的。”

　　“嗯——”玥儿终于自己擦泪轻轻点了一下头。

　　程子娴把一锭元宝塞在老伯手里：“老伯，我就把这个妹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送她到那里！”老伯有些惊愕的接着这锭银子，似乎很暖手。

　　躲在拐角的石头后面，望着下山走远的马车，程子娴心里有些酸涩，眼睛温温的，痒痒的。出来了就是好的，不该多想，摆摆头，程子娴猛的转身，要启程告别凝望。

　　程子娴惊喜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呼出声：“林飞！”

　　林飞正伸着一只手，等着她过去，身后立着一匹威风的枣红色的马，一人一马，那么的温和光辉，程子娴欢欣的奔上前，呆呆的注视着，林飞一把拉过程子娴的手，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温暖而有力，似朝阳照耀，让人安心。

　　老伯和玥儿一离开，留下的只有深深的车辙，程子娴就感觉陷入了孤独，那种不顾一切，逃开阻拦，要与所爱奔走天涯的甜换成了浓浓的酸，本以为要独自到了山顶的约定地点才会见到林飞，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自己。

　　“你若能在那日到达山顶，我便带你浪迹天涯，过时不候！”原来林飞不似那日说的那样狠心，程子娴坐在马上，依偎在林飞怀里，抛开曾经的矜持和腼腆，享受该有的温馨，再回首来时路，自信，“只要自己过得幸福，爹娘一定会原谅的！”

　　白雪皑皑，二人同乘一骑，策马扬鞭，金辉映射，夕阳西下，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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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启元年开春，暖阳煦风。

　　米格布鲁草原，柔然人的天堂，美丽的家乡。这春日的徜徉，天蓝水清，牛羊肥壮，一马奔腾，射雕引弓，天地仿佛在心中。

　　策马扬鞭蹄声急，阿勒·苏里在一块草原高地上停下马，听着嘹亮的族歌，心情开阔激昂，就像草原的雄鹰展翅这蓝天下。终于要有自己的伸展拳脚的地方了，心中激荡的，不仅是愉悦，还有强烈的渴望，期盼！

　　尧里瓦慢慢的在阿勒·苏里后面立住，拉住缰绳，“苏里王子，该回去了，塔吉大人会生气的。”

　　阿勒·苏里不理尧里瓦的话，指着远远的西南方向：“挥师南下，真让人迫不及待呢，你说是不是，尧里瓦？”说完嘴角邪笑，偏头看一眼尧里瓦。

　　尧里瓦没有回答，单手横于胸前，点了一下头，然后和阿勒·苏里一样举目眺望远方，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盼望着横戈南下。兵戎相见，没有尽得益的一方，不过，若能去中原走一圈，他到有些渴望呢！

　　“阿勒王子是这样不守礼德的吗？艾色里阏氏找你很久了！”

　　“塔吉大人！”尧里瓦调转马头，看到来人是塔吉·乌古尔，虽吃惊却也料到会是如此，再看看阿勒·苏里，仍是淡然的望着远方，没有一点在意塔吉的生气。

　　良久，就在塔吉·乌古尔感觉有点儿被忽视时，阿勒·苏里终于说话了：“那么，我们就一起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塔吉大人，不是吗？”说完还优雅的一笑。

　　塔吉·乌古尔没有说什么，却觉得有点儿憋气。阿勒·苏里王子越来越奇怪了，虽然仍旧尊重他这个老师，可是每当觉他察到阿勒·苏里有什么不妥时，却又被阿勒·苏里及时扭转过来，有一丝戏谑的疯狂。塔吉·乌古尔摆摆头，叹声气，跟上前面二人，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阿勒·苏里再次扬鞭策马前拉住马缰停了片刻：“尧里瓦，你有礼物要送给我吗？”

　　尧里瓦一愣，有些窘迫，他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庆贺。当然，他心里是很为阿勒苏里高兴的。阿勒·苏里似早就知道尧里瓦是这样的表情，并不在意，放声大笑：“那么，你猜阿娜尔这次会送什么礼物给我？”

　　这尧里瓦怎么猜得到，不过他肯定，阿娜尔小姐送的东西，阿勒·苏里王子肯定会喜欢。

　　阿勒·苏里，柔然可汗阔孜巴依的第三个儿子，母亲是艾色里阏氏。他即将继承父亲的汗位，因为庸老糊涂的阔孜巴依可汗再也支撑不起柔然的天空了，面对儿子们的争夺，除了暴怒，只能两眼观望，气得吐血而亡。

　　不过，阿勒·苏里向来觉得，坐拥渔翁之利这样的事何乐不为，把权力捏在手下，终于，柔然是要靠他走向强大！

　　尧里瓦，阿勒·苏里王子的近侍，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嗯，侍卫也许是朋友！

　　塔吉·乌古尔，阿勒·苏里王子的老师，一个啰嗦的老头，阿勒·苏里是这样说的，当然，学问也大大的有！不过，他的母亲是个汉人，做了一辈子的仆人。

　　至于，阿娜尔小姐，呃，是阿勒·苏里王子的最爱还是什么？也许，只不过是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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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寻遍此生何所依》完结，《尽相忘》全书未完待续。

　　作者——凤颜云夕，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