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回 回风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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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声响，朝阳灿烂。西霞山上却脚步纷杂，人声喧嚷。
“掌门令，众人正堂集合！”的命令惊飞了檐上的雀鸟。
锦心端坐梳妆台前，早已打扮停当。她早料到今晨的混乱，而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场景，她彻夜未眠，尽力布置了一切。敲门声笃笃急促，终于，来了！
清城派正堂。
自从上次掌门人即位典礼，这座古老的房屋已经几十年没有这样济济一堂庄重严肃。青衣佩剑的弟子们聚在正堂各个角落，窃窃私语，猜测到底发生何事，才会有今晨的反常。花不落肿着眼眶站在角落，眼神躲躲闪闪望着锦心和风怀瑜。犹豫再三，她走到风怀瑜身边，道：“大师兄，昨夜……”
她的话音淹没在一片：“参见师父！”“见过掌门人！”的问候中。风均肃阴郁的目光扫过众人，目光所到之处，弟子们争相低头。直到他坐定，压力稍减，众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锦心借着低头的瞬间，目光复杂的瞥向一边欲言又止的不落。
昨夜，省身崖边。她快刀闪过，刘一鸣应声而亡。她伸手夺剑的瞬间，雁梓洞边的大树后，露出双惊恐讶异的眼。锦心稍一迟疑，劈手夺剑，不发一言，转身就走。那时，她以为，她可以和左微澜拿着惊鸿剑连夜下山，再不回还。这里的人和事，都和她再无干系。所以，不落，这个一直对她真心实意，屡次相帮的小姑娘，她也许可以放她一马。可就是这个也许，让她今日的处境，有了更多的风险。
“清城派创派至今，已有一百七十二年。”风掌门威严的声音在屋内低低回荡，“所依仗的，除了德行信义和江湖兄弟们的扶持，便是我派得以安身立命的回风剑法。”他站起身，顿了顿，“我不敢说，回风剑法天下无敌，但它的确比寻常剑法高明得多。”众人凝神，无人敢在此时插言。
“……故而，回风谱历来被许多小人觊觎。”说到此，众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纵使我千防万防，却还是让人在昨夜钻了空子！”虽然有了铺垫，众人还是大惊。风怀瑜尤其诧异：“什么？！回风谱丢了？！这，这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它被安置在如此隐蔽的地方，若不是她无意中亲见，还真猜不到它会被嵌在剑鞘之中。锦心立在风怀瑜身侧，适时随着众人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风掌门扬声：“偷盗剑谱之人，对西霞山地形十分熟悉。我派防范极严，而剑谱丢失时间尚短。所以，我猜，盗谱之人还在山上。”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是谁？！现在交出来，只不过被废掉武功逐出师门，若是不说，被我查出，下场便如此桌！”他扬手拍在檀木书案上，瞬时间，桌案四分五裂。
锦心目睹此幕，暗暗在心中计较。若是计划失败，她从风掌门手下逃脱的胜算有多少？他内力雄厚，她远远不如；她轻功机敏，若是要逃，拼着重伤，或可一搏。不过，逃跑只是下下之策。
风掌门大怒，风怀瑜上前一步道：“不知现场可有留下蛛丝马迹？”风掌门重重一叹，叫人从后堂抬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的胸口被利器划伤，满身都是干涸的血迹。花不落面色苍白，颤抖着嘴唇后退。她昨天看到风怀瑜和锦心在一起，回去便大哭一场，伤心不已。到了夜间也睡不着，便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不知不觉顺着当初锦心刚上山时，她陪着她逛的路线一路走去。这一走，便在后夜，到了省身崖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杀人一幕。两个黑衣人，一高一矮，携手杀了另一个盗剑者。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剑，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盗剑，但她知道，她得躲在树后不能说也不能动。若被发现，她必死无疑。用刀的那人，背影有些眼熟。但她心慌意乱无暇细想。近距离的看见尸体，昨夜杀戮的一幕瞬间闪现。她又是惊恐又是害怕。
锦心略扫了眼尸体，便转眼暗暗把整个大厅细细搜索一遍。没有，没有唐采灵。她的心咯噔一下。竟然没有？难道昨夜不是她自己冲开了穴道逃走，抑或是别人发现了她，前来相救。怎么她竟然没有出现在大厅里。她再次看向刘一鸣的尸体，胸前明显的伤口刺激了她的眼。
风怀瑜近前检查尸体：“一剑致命。他死的很快。”风掌门接道：“我之所以怀疑派中之人，便是因为这一剑。这一剑，和我清城派剑术相似。只是，却十分奇怪……”风怀瑜凝视伤口，迟迟不语。
锦心把昨夜后半夜发生的事仔细回顾。她杀了刘一鸣，夺剑；把剑交给左微澜，打开，却发现包裹里装着的是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并不是流莺岛削铁如泥的惊鸿剑；她和左微澜大吃一惊，心知上了齐昊的当；左微澜不甘心，细细研究后，敲碎了剑鞘，取出了清城派代代相传的“回风谱”……她回房，发现唐采灵不见了；她去练武场取了柄清城派常用的佩剑，回省身崖上在刘一鸣尸体上补了一剑；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去风怀瑜院子，装作在院外站了许久的模样……
没有错，她所做的一切，没有错。
终于，风怀瑜犹疑道：“这剑法，好似，好似……”他顿了一顿，脸上是难以置信的为难，“采灵使过的封棠式。”
锦心抿了抿唇角。她昨夜发现唐采灵逃走，想到的办法便是这个：栽赃陷害。唐采灵自身难保，她所说的话便无人会信。而如今，锦心再次确认采灵不在堂中，她不在，那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任谁都会认为是她，是她杀了刘一鸣，夺走了回风谱。
风掌门沉声问：“你可确定？”他好心收容唐采灵，照眼下的情况看，唐采灵不仅背叛了他这个有恩的舅舅，还把他们清城派算计的彻彻底底。而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问一句：“你可确定。”
风怀瑜道：“封棠式结合了清城派长剑和唐家堡短剑的特征，错不了。”风掌门再次确认：“除了你，还有谁见过她的剑法。可会是人栽赃陷害？”风怀瑜摇头。花不落初初平静了心情就要上前，却不料锦心在她之前抢道：“唐小姐教过我剑式。昨日还教过呢，风公子知道的。只是不晓得，为何她没在正堂，身子不舒服吗？”
风掌门的目光直直射来，顿了顿不悦道：“步姑娘不是江湖中人，倒是有胆子掺和我派中事。”风怀瑜忙道：“锦心不过想要帮忙。没有坏心。”风掌门似是低低哼了一声，对独子维护外人表示不满，随后道：“我知道。小姑娘没有内力，即使知道剑式，也使不出这样的力道。”
“采灵年岁尚浅，这样的力道，她只怕也……”风怀瑜的话被掌门打断，“你不要为她说话！她小小年纪心眼最多，这样的力道，照我看，倒是正正好好符合她的性格。平日练武，她从来用力只用八分，以为我看不出来呢！”锦心暗自庆幸，昨夜那一剑她虽然减了力道，却还担心唐采灵内力不济刺不了多深，却没想到，她歪打正着，正巧碰上了。
风掌门扬声：“采灵呢？怎么没见她人？！”站在前排的五弟子秦溯硬着头皮道：“从昨日起，弟子们就没见过表小姐。”锦心道：“昨天唐小姐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晚上才回去的。”
“去找！秦溯，你去。把她给我找出来！”秦溯应声，花不落多番想要说话，却在掌门的盛怒下闭了口。锦心则暗暗松了口气。
昨夜，左微澜找到剑鞘中的回风谱，沉吟良久，终是决定不把它送回去。雁梓洞中机关重重，妙手空空进得去出得来，不一定他也能。若是还回去，风险太大。发生了这样的事，齐昊多半已经借着他们跟梢妙手空空的时候拿到了惊鸿剑。锦心留在山上没有意义，左微澜让她同自己一起下山。
锦心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惊鸿剑没有那么容易拿到。说不定，它还在山上。齐昊这一出，只不过给我们个警告。告诉我们，他早就知晓我们的存在，而且，可以随时避开我们的耳目。”她说：“我要留下。只要到了明天，就能知道惊鸿剑到底丢没丢。”左微澜说：“太危险。今晚留下的痕迹太多，你得跟我一起下山。”他说这话的时候斩钉截铁。
锦心说：“不！你为了这柄惊鸿剑，亲自追到武林会，又来了西霞山。眼看着，只要冒一次险就能得到它的确切下落，我不能放弃！你就当我不甘心好了。我不甘心！白白做了这么多努力，却功亏一篑！”他那么那么想要得到的东西，若是她冒一次险就可以帮他拿到，那么，她愿意去冒这个险。
堂中的气氛紧张，风掌门和风怀瑜的对话几乎已经定了唐采灵私盗剑谱潜逃的罪。锦心布置下这个圈套的时候，全然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而这顺利，全拜风掌门的疑心所赐。此时她放松下来，心中却涌上股不安。她昨日点了唐采灵的穴道，照理说她不可能自行冲开，就算能，也不该这么快。那么，是有人帮她逃走了？可从现下的情况来看，唐采灵昨夜走脱之后并没有回房，而是消失了。照常理来说，唐采灵会回去寻求武功高强的人保护。比如说，风怀瑜和掌门人。风怀瑜不可能，她昨夜找他的时候，屋内没有旁人。那么，只有可能是风掌门？！锦心被自己的推断吓了一跳。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女子的脚步，伴着她进屋的动作，她说：“大家，这是在找我吗？”白衣乌发的女子形容憔悴，眉梢淡淡的黑痣透着疲惫。她走进门来：“不用找了。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回 回风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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