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星传奇》小猫猪

8、烂货

　　清库的地方在拍卖场后门，阿普说不在意，但脚步却越走越快，最后的几十米简直就是在飞奔，弄得我也挺激动。

　　“最后十件，我说最后十件了！”一个训练有素的洪亮嗓音从拍场后门传来：“懂的人自然懂，最后的机会到了，最后十件，一件一千万！”

　　“切诶！”无数唾弃声响起：“怎么不去抢。”

　　“你干脆直接卖原价得了。”尤里金一路小跑的加入了骂局。

　　清库现场终于出现在眼前，只见四下一片狼藉，破碎的包装箱，黑色油布散乱满地，仔细看凌乱的垃圾中间偶尔夹杂几段肢体或者是躯干，显然是被卖家现场丢弃的合成人，这一情景绝对会让不知底细的人以为是屠杀现场，血腥的很。

　　“一千万一件，先到先得。”清库拍卖仍然在继续，剩下十个硕大的油布箱孤零零堆在场子中央。

　　“一千万...”阿普失落的注视着场内。

　　“才几分钟就涨价一倍，太不要脸了。”尤里金继续愤愤不平。

　　“到底算合算麽？”我没参与过抢购，只懂问核心问题。一千万一个闷包，到底值不值？

　　“这个很难说。”尤里金咂嘴：“搞得好买回去能够过亿出手，搞不好最多只能拿来炖汤喝。”

　　炖汤....我看着地面上散落的合成人肢体，心头一阵翻腾，呕.....

　　“一千万，我要三个。”终于有人打破僵局，开始出手。

　　“三个哦，三千万。”

　　“你要不要啊？”

　　“还继续买麽？”

　　四周人群骚动起来，情绪是会互相渲染的，很快其他人也开始动摇。

　　“我也要一件。”

　　“我也一件。”

　　“还有我！”

　　场内转眼只剩四个箱子了，阿普几次欲言又止，拳头握了又握。

　　可怜的胖子，要不要推他一把呢？我若有似无的在他旁边低声哼哼：“其实说起来呢，我身边正好有一千万的....”

　　阿普好像被打了一针强心针，猛然扭头盯住我，嘴唇哆哆嗦嗦：“这个...”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有人出价：“我要两件.....”

　　“我也要！”

　　“我要最后一件！！！”几乎是条件反射，阿普跳起来大叫：“谁也不要跟我抢，我要！”

　　“有病！”

　　“谁跟你抢。”

　　“等着哭吧，全是垃圾。”

　　四周奚落的人群骂骂咧咧，却并未散开，明显还在等着看最后的热闹。

　　“阿普，我们要不要去提货？”我推了推失神的阿普。

　　“噢，啊，是...要的。”阿普现在的表情无法形容，一点忐忑，一点惶恐，还有几分激动加上手足无措：“那个...小北少爷，我欠你一千万，那个...等出手后我会加上利息...”

　　“没事。”我微笑，一千万昂宿币，说起来的确有点贵，但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拍卖合成人的新鲜可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够看到的。

　　付钱交货都是在现场直接交易，我特地选了一个付款记忆源是德凌大哥名下的，这样比较好交代，反正他不在乎钱，我也不介意用他的钞票买人情。

　　“最后一件。”拍场交易员一手收钱，一手交货：“小子，你们走运了。”

　　真的走运了？我和阿普、尤里金走向场内仅剩的一个箱子，还没动手拆包，就听尤里金低声咒骂一句：“该死！”

　　“怎么了？”我不解。

　　“有血。”尤里金指着箱子底部。

　　果然透过黑色油布可以明显看到有濡湿液体渗出。

　　“不...不一定的，也许是被别的箱子沾到。”阿普在安慰自己。他快手快脚的拆开箱盖，卸下四壁，终于露出了我们拍下的货物。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妈的，果然是烂货！”阿普崩溃了。

　　箱子内的合成人偻缩成一团，躺在角落。容貌身形尚看不清楚，但它身下的血可够得上洗手的了。

　　“死的？”流失这么多血估计是活不成。

　　尤里金嫌弃的上前摸了摸合成人颈项：“还有一点活气，不过应该马上就会嗝屁。”

　　“奸商。”阿普继续唾骂：“他们算得真好，货一出门就直接咽气，还省下收拾垃圾的功夫。”

　　“欸，话不要这么说，”拍场交易员假笑着上前招呼我们：“现在货是活的，赶快带走、带走，讲不定回去养养还出现奇迹了呢。”

　　“奇迹个头。”尤里金甩手：“花一千万买了个麻烦，万一半路就翘掉，想收拾都收拾不了，到时候碌碌山隐大人知道了，你们就等着报应吧。”

　　“这话是怎么说的，”交易员打了个手势，立刻从拍场后门围上几名大汉：“我们拍场开在中央城外，和碌碌山隐大人井水不犯河水。到我们这里的都懂规矩，难道就你不明白？”

　　看起来拍场的人并不怕碌碌山隐，我颇有些兴趣。

　　“走，走啊。”阿普却显然怕事，直接催促着尤里金和我快些离开。

　　“走？怎么走？”尤里金还在嘴硬：“这血糊拉达的怎么走！”

　　“你们又走运了，”拍场交易员直接一拍手：“我已经帮你们租好一辆大型飞兜，三千昂宿币，便宜吧！回头随便还给城里哪个租赁处都行。”

　　“妈的！”阿普和尤里金同时大骂。

　　骂归骂，场子是人家的，不走也不成。阿普和尤里金只能认命，把合成人用油布勉强包裹一下，放到飞兜里走路。

　　在回城的路上，阿普几次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小北少爷，今天这事...”

　　“我不会说的。”我当然不会告诉碌碌山隐，关他什么事。

　　“我说那一千万...”

　　“没事。”我是真不在意。

　　“我会想办法还的。”

　　“阿普，这合成人算是我买的好吧，你不过是为我出价而已。”我直接了当的回答。

　　“那...那不更糟。”阿普哭丧着脸。

　　“阿普你怎么了？”尤里金很是不明白：“你根本拿不出一千万。”

　　“尤里金，你懂个屁，你知道小北少爷姓什么？他姓罗南。”

　　“嗄...”

　　飞兜猛然一震，车厢内安静了。

　　“好啦，不必担心，总之是我自己出得钱，一千万不算什么，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努力给大家一颗定心丸。

　　“唉，你不说，碌碌山隐大人也未必不知道啊。”阿普哀叹。

　　“我擦，真是倒霉！”尤里金彻底明白了。

　　“唔...”

　　这时从油布包中传来一阵呻吟，似乎是方才车厢震动让合成人受痛了，我连忙转身过去查看。

　　小心的扯开黑色油布，拨开合成人满是血污的发丝，我看见一张惨白面容，双眼紧闭，睫毛甚长，虽然脸上血痕残留，但五官说不出的完美，简直犹如神作。

　　我怦然心动，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它的面颊，一丝丝凉意直透指尖，顺着手指仿佛流入心头，我不由得屏息，心中那股闷涩酸胀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

　　忽然，合成人的睫毛轻颤几下，我还未来得及收手，它就睁开双眼。

　　黝黑深邃，它的眼眸犹如奇异空间，就止一瞬，时间仿佛凝固，四周一切似乎全被消音，只余此刻.....

　　“小北少爷，小北少爷....怎么了？”终于阿普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

　　“没什么，”我回神，合成人的双眼早已再次紧闭，我几乎怀疑刚才只是幻觉。

　　“小北少爷，别碰那玩意，脏的很。回头还要想办法处理，真是麻烦。”尤里金抱怨到。

　　“呃，我想，也许我们并没有白花这一千万....”我闭上双眼回味着刚才的幻觉，心神依然震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