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一章 返回师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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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大战结束，顾和踏上归程。
从下山之日算起，她的这趟历练之旅已经持续了满满十五月，考虑到从楚地到函谷的漫漫路程以及逆流因素的影响，还应该再加上四个月，那么就是一年过半，两年不到，和她当初预计的相差不多。
收获自然是有的。
首先，她学会了齐国话与楚国话，两国文字中的最最常用的文字也大多认识了，算上很久很久以前学了十多年的英语，现在可以说是掌握三门外语了，这让顾和非常感慨。
不过天下统一在即，这所谓的三门外语不久就会变成一外二方言……
太上录第二重第一层修至圆满期，内力心境都有所增长。
以电流为媒介的攻击方式在实战中渐渐趋向成熟，因为包含了近中远三种不同距离的应用，被顾和取名为风雷三式。
让顾和甘冒大险一探机关城墨家禁地的幻音宝盒到底有何效用目前还看不出来，虽然顾和潜入机关城前太上录第一层尚未圆满，但也不能草率地把她的境界圆满归功于幻音宝盒，毕竟孤身独创机关城本身就是一件极富挑战的事，就算没有幻音宝盒，境界提升也是正常的。
原著中的天明少羽高月三人都听过幻音宝盒的演奏，之后的功力是否精进剧情没有明说，顾和也无从推测，只能先行放下。
不过幻音宝盒让顾和对阴阳家的了解深入一步。
秦时共有八部，目前出到第三部，大量的背景、设定都没有揭示出来。仅从已知剧情来看，阴阳家无疑是玄机为主角一行人安排的最大对手，神秘莫测，高手众多，阴谋虽只露出冰山一角，但也足够令人惊心。要说顾和在秦时中最忌惮的势力，不是统一天下后的秦朝官方，或是韦庄手下的逆流沙刺客团，而恰恰是阴阳家。
秦始皇的目的是延续他的大一统帝国，韦庄只在乎与师兄盖聂的生死一战，两方势力都很强大，但都目标明确。知道他们的目标，就可以通过立场选择避免冲突。
只有阴阳家，这个处处透着神秘的门派，明明是诸子百家之一却加入了大秦阵营，甚至与大秦也貌合神离，暗中有所谋划，实力之强盛，布局之深远，实在令人不寒而栗。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可怕的。关于阴阳家的任何一点资料都对顾和有极大的吸引力。
幻音宝盒制作年代久远，精致程度甚至超出高月认知中的墨家水平，班老头也说幻音宝盒会在墨家禁地关系到一段久远的纠葛，可见阴阳家与墨家在春秋时期必定有很大联系。天明是墨家巨子，名字应了秦时明月中的“明”；高月阴阳术天赋出众，被阴阳家首领东皇太一看重，封号应了秦时明月中的“月”，根据宿命论，两家日后必然发生直面碰撞，碰撞结果必然间接或直接决定了这场命运的终局。
盒面上的楚国文字则显示了阴阳家与楚国的联系。这一点在剧情中其实已经显露无疑。比如“东皇太一”的称号源于楚国神话，号称楚地第一贤者的楚南公隶属阴阳家，月神于大、少司命对切口时使用的是楚辞中的句子，阴阳家与楚国如出一辙的华丽作风……数不胜数。
秦楚两国是老对手了。
三家分晋以后，秦国统一天下路上真正的绊脚石就是楚国，也只是楚国而已。与楚国关系密切的阴阳家为何不惜背离诸子百家也要加入大秦阵营？
一切都是未知数。
顾和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再细想时又怎么也找不到，越想越乱，索性也暂且放下，待见过星魂再做打算。
道家在楚境的一处据点。
一名二十四五的年轻弟子与顾和分宾主相对跪坐，笑容温和，目光清远，带着道家弟子一贯的闲散姿态，让离开道家近一年的顾和顿生亲切之意。
“这些都是自函谷寄来交付安之师姐的信件，最新的一封来自半月前，请师姐查收。”
“多谢。”顾和声音清润，态度有礼，双手从对方处接过重重的竹简，和声道谢。
顾和历练以来，与函谷的通信频率基本维持在每月一次，其中写给王暄的字数最多，小姑娘每次的回信也是沉沉甸甸，厚厚实实。松珑子的回书一般只是寥寥几语，只需要一片甚至半片竹简就够了，连缀片都不用。
顾和先拣出其中这种来自松珑子的单片竹简，一目而下。
虽然她因潜伏在机关城的缘故有近三月没和函谷联系，松珑子的书信中却看不出有丝毫担忧，只是回答了她上次信件中提到的问题，别无它事。
然后是王暄小姑娘的书简。
顾和指尖一挑，灵巧解开缚住竹简的缠金红绳。小姑娘絮絮叨叨，极其羡慕地表示要顾和从寿春带上次信中提到的妖怪面具给她，同时不惜笔墨地描述了道家最近发生的事宜，中心思想是和姐姐快点回来你不在我好无聊的软软抱怨。日期最近的一封里措辞严厉地谴责了她连续三月不传音讯的行为，狠狠威胁的语气中泄露出对她安危的担忧。
透过散着墨香的竹简，顾和仿佛看见小王暄张牙舞爪故作凶狠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心道：确实是时候回函谷了。
有些归心似箭啊……
她动作利落地将面前的竹简全部收理好，起身向对面走近几步，略微一躬，神色郑重地拜托道：“和不日将启程返回，有劳师弟将这些信件连同往日寄存此处的书简一并寄送函谷，多谢了。”
“分内之职，当不了师姐一个谢字。”对方侧身避过，连连谦道。
顾和一笑，认认真真敛衽全礼，告辞而去。
“诶，师姐且慢。”
顾和回头，停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差点忘了。”年轻的道家弟子追至面前，一脸歉意，“前些时日有位王姓将军遣人来此，说让转告安之师姐，在离开楚境前请至秦军后营中一趟，他有东西要交给师姐。”
王姓将军？
顾和偏头略想一会，军中将领，姓王，莫非是阿暄的族人？
“这是传话之人留下的信物，持此信物至后营门口便可见到王将军，还请师姐带上。”
“我知道了。”顾和眨眨眼，抿唇笑道：“谢谢。”
“不客气，师姐走好。”
所谓的信物是一只茸茸的白色花翎，蓬松柔软，顶端染着亮丽的棕色，不知是什么鸟类的羽毛制成，看上去非常漂亮。
顾和站在秦军后营门口，赶在守营门的士兵喝问前将手中的花翎递了过去，道：“王将军让我持此花翎来这里找他，还请代为转交，有劳。”
她说话是再标准不过的咸阳口音，态度也谦和有礼，两名士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接过她手上的花翎，客客气气道：“姑娘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顾和含笑点头。
另一人听她咸阳口音，眼中闪过几分思念与亲近，他强忍着上前搭话的欲望，像一颗松树般笔直地站在营口，履行职责。顾和没有说话，静静站在一边看着，暗自点头不已，大胜之下，又是负责军需的后营，一个普通的秦军士兵依然能牢牢地恪守着军纪，可见秦能以一国之力灭六国，不是没有它的道理。
不多久，先前通报的士兵回来了。他恭恭敬敬对顾和道：“将军说他还有公务要处理，请姑娘酉时于仪醪楼一叙。”
邀而不见，顾和并不认为那位王将军是在摆架子，反倒对他恪尽职守的行为颇为好感，对着通报的士兵微笑道：“烦请回复将军，顾和酉时必至。”
同时心中想到：这把守营门兵士对那王姓将军如此尊敬，连带自己都沾了点光，可见那王将军身份非常。辈分太高，阿暄肯定支使不动，身份太低，军中不会如此尊敬，八成是王暄的嫡亲兄长，王翦的嫡孙。
“不必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响亮声音自营中传来。
王离在士兵通报后就回到自己的大帐中取了妹妹交付的礼物，他虽出身将门，但也是知礼之人，既然邀请了对方，自然是已经将手头的事物处理好，随时可以赴约。出于一个爱护妹妹的兄长的心理，他故意推说还有公务，自己却一个人悄悄来到门口，想看看自家妹妹交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品。
只要他不出面，对方自然会放松警惕，那么他也就更容易看到真实。
而顾和前后如一，温雅谦和的态度让他勉强满意，因此现身。
“安之姑娘？”
“然。不知将军是？”
“在下王离，表字明。”王离扬了扬手中的小木匣，“受三妹之托，将这匣子带给姑娘，顺便确认姑娘安危。”他不经意流转出的神情骄矜高傲，眉眼间尽是锋芒毕露的张扬。
“原来是阿暄的兄长。”
王离略微皱皱眉，心说这个称呼怎么那么奇怪，不等他想明白，又听顾和道：
“我在函谷便多承阿暄照顾，今日得见阿暄家人，不胜欣悦，未知将军今晚可有空暇，由和做东在仪醪楼一叙何？”
这话还算顺耳。
王离笑了笑，口气亲近不少：“安之姑娘说笑了，阿暄哪里会照顾人？是阿暄承姑娘照顾良多才对，我方才便说请姑娘到仪醪楼，这顿自然是我请。”他虽刻意谦逊，神态中依然是掩饰不住的高傲。
“既如此，和却之不恭。”
落日熔金，彩霞满天，两人并肩而行，一边交谈，一边向着仪醪楼走去。
王离为人高傲，但却是有能力有担当的贵族子弟的骄傲，目下无尘，有话直言，做人做事都干干脆脆。他对自家妹妹的眼光其实很有信心，之前的试探也只是一个兄长对妹妹有了自己朋友的淡淡不甘而已，很快消散，开始以正常的态度应对。
“若非儒家不受女弟子，我真要以为安之姑娘是桑海门下了。”桑海是儒家的根基之地，王离所谓桑海门下，其实就是儒家弟子的意思。
“怎么说？”顾和道。
“道家讲究潇洒不羁，逍遥自在，安之姑娘却这般拘礼守法，一味谦逊，岂不与道家经义南辕北辙？”
“老子以为上善若水。水避高趋下，放低自己，我为道家弟子，自然是效法水德。”顾和笑容不改，轻松回击。
要论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呃，不对，是经义辩难，论道清谈，十个王离也不是她的对手。
“道家其他弟子可不像你一样不爽利。”王离道。
“大道三千，自然各有不同。”
“……”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结果可想而知。
次日，顾和手执王离少将军千里迢迢送来的礼物，一柄玉骨的精致团扇，踏上西向函谷的渡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一章 返回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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