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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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已经燃烧殆尽，余烟在空气里四散飘零，人群还在喧闹，有孩童在唱奇怪的歌谣，穿着铅灰色开衫的少年微微低着头走在人群里，耳边的喧嚣模模糊糊听不清晰，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属于那个女生的言语——
【“说老实话呢阿燐……我现在觉得很开心……有人告诉我说喜欢我，这种感觉好的像在做梦一样……”她走在他前边四五步的地方，微微的侧了些头让他看到了她唇角边微微的笑；“但是，果然没办法回应阿燐呢……因为阿燐是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女生……”然后像是察觉了他要反驳，她回过了头用像是哀求一般的目光看着他，破使得他无法再开口反驳才有接着说了下去：“……我在心里有个喜欢的人……至少现在还是喜欢着他……”
奥村呆怔地瞪大了眼看她，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这当然不是全部的原因……”少女的笑容里有着很多他所不明白的东西；“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诶……？”
“……因为一些事情，什么时候会回来……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再次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往前走；“所以不能这样呢阿燐……喜欢上我你会很辛苦，我给不了你所想要的回应……所以……抱歉了。”】
那时候是想要追上去的，想告诉她不是的。
我对你的喜欢我并不觉得辛苦啊……
可是迈不出脚步，身体莫名的动不了了，连声音也发不出。
奥村只能着急的看着少女渐渐消失在人群里，最后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他不会知道，有个妩媚的发妖对他施了定身法，顺带的还禁了他的声音不让他说出话。
勇气是很微妙的东西。
也许这一刻可以让人什么都不顾及连死都不会让人感到恐惧的让你耀眼起来，但下一秒它就消失无踪使得你连一句话说出来都觉得无法开口卡在咽喉。
奥村在人群里反复找不到想要找的人，手心里的勇气慢慢被消耗光了，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家去。
教堂里光线昏暗，所以他没发觉在最前排坐着的父亲，直到他就要直接拐向后边的居住处，头发花白的藤本狮郎才出声喊道：“阿燐！”
还有些恍惚的少年愣了愣才回过了头：“……老头子？”
作为一个父亲，藤本不会察觉不到自己儿子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颓唐：“……怎么这个样子，不是跟小陌一起看烟火去了么？”难道被小陌打了？还是说——“你不会是告白被拒绝了吧！？”
奥村的脸上表情瞬息万变堪称精彩绝伦让藤本狮郎看的又是想笑又是心疼，见儿子憋红了脸眼珠子乱转想反驳自己的话的模样，藤本在心里叹了口气：“……过来坐，看来你需要跟我说说。”
“……说屁啊……”尽管嘴上反驳着，但奥村却还是走了过去坐下；“……就是被拒绝了……”
看一眼低着头苦大深仇的儿子，藤本掏了根烟出来点上：“详细说说吧，你老爹我也许帮得上忙……”他这么说着别有深意的对奥村燐笑了笑；“你要知道你爹我年轻的时候，嘿嘿，那也是很受欢迎的啊~”
奥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完全不给自己老爸面子的吐槽他：“希望你记得自己是个神父老头子！”
“……嗯哼，总之就是……你到底要不要说！？”想不出怎么给自己辩解的藤本有些跳脚的扯回话题。
“……阿陌……阿陌说有喜欢的人……”他把头更低了些下去，刘海滑落下来遮挡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庞；“……我……我以为……可是……不是我……”
藤本微微地瞪大了一些眼睛：“……是吗……”这件事，他反而没有考虑到……那样的孩子，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会敞开心扉的。他设想过会有人喜欢夏川陌，但却没设想过夏川陌也有喜欢的人……
奥村的肩膀有些细微的耸动：“……而且……她说她要走了……”
藤本有些而彻底的哑然。
连这一件事……他也给忘了。
那个孩子要因为她身世惹来的麻烦，所以不得不避世去尸魂界……这样开来一开始参与做决定的自己，反而成了间接伤害到奥村燐的人了……真是糟糕的父亲，藤本狠狠吐出了一大团的烟雾，烟雾缭绕把他的脸都给模糊了。
安静的教堂里隐约的有少年细微的饮泣声，藤本看一眼那样低着头的奥村燐，再吐出一口烟：“……不甘心么？”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低着头在那里，像是被上帝完全一起了一样匍匐在黑暗里等待着被阳光去照耀。
藤本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阿燐。”
那是比之以往以来，奥村听到过的父亲的声音都要严肃的多的腔调，这让奥村有些讶异，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抬起了头，用还泛着红的眼睛瞪视自己的老爸：“怎样，想笑你就笑我好了！”
藤本是笑了，但却不是什么嘲笑自己儿子的欠揍笑容，反而是含着些无奈一般的失笑：“……好好听我说吧，要是我说完你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的话。”他把手里的烟最后狠吸了一口，然后掐灭了扔到地上；“你跟小陌，绝对可以和和美美哟~”
“…………你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我一点也不想相信！”奥村嘴角狠狠抽了抽的吐槽。
“信不信在你，我只告诉你你所不知道的夏川陌。”藤本转了头不看奥村燐，他在考虑要不要再取一支烟出来，跟这孩子说出夏川陌的真实……那是相当的需要勇气啊，这万一被哪个在门外头游荡又正好认识夏川陌身边那两个式神的妖魔听到再给传了过去……上帝保佑，他还不想去见他的前辈夏川裕行！
“……我不知道的……阿陌？”奥村的眼里闪过了什么；“……老头，你是说你知道阿陌很多很多的事情！？”
“……很多……多得让人觉得瞒不下去了这样哦！”藤本说话的语气里有些怪，奥村燐在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那是在开玩笑还是，那是在感慨。
在奥村又要问什么的时候，藤本先开了口：“……小陌，是我的前辈，也就是她现在的爷爷夏川裕行捡到的孩子。”他还是忍不住的掏出了新的一支烟；“再说她之前，你要先知道她的爷爷是个什么人……这跟小陌的身世有着莫大的关联。”
奥村慢慢地坐直了腰，表情都变得严肃了。
“……前辈，是夏川一族的阴阳师，虽然并不是很有天赋，但胜在足够努力，所以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为了驱魔师，并且……他还是意大利最大黑手党彭格列家族的第八代门外顾问。”
“黑手党！？”奥村不仅惊诧的低喊了一声；“怎么会……”
“别打断，听我说。”藤本表情肃然的看了他一眼；“……一个黑手党家族，难免会要开发一些新武器来武装自己，这是保证自己家族处在顶端的手段……前辈年轻的时候，免不了年轻气盛想为自己的家族做点什么……而且身为驱魔师……所以……他有了一个特别的想法……”烟很快地被抽到了尽头，藤本似乎还未察觉，就这么拿在手上：“……你还不知道驱魔师是什么……不过算了……总之，其实就是人体试验……”
“人体……活人么！？”奥村越发的惊讶起来，但藤本却没有给他详细解释的打算；“……啊，活人实验……把一些……就是不是人类种族的基因移植到人身上……那个实验死了很多人，所以后来就被禁止了。”
“早就该这样吧！人体试验什么的……”奥村愤愤不平的站了起来吼着；“阿陌的爷爷怎么可以做那种事！？”
藤本看了一眼激动着的儿子，没有说什么，而是接着说了下去：“……那个实验被禁止之后，前辈低迷了一段时间，但也觉得自己错了，很认真的开始补救，他向受害的人的家属忏悔试图弥补他们，但是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能弥补……所以后来也就绝了这个念头，因为越是去道歉反而是在撕开别人的伤口……本来也觉得事情就到此位置了……那没想到的是……”终于发觉手上的烟已经自己熄掉了，藤本狮郎犹豫了一下，没再掏新的烟出来；“那个实验的内容被流失出去了。”
奥村浑身僵硬了一下，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父亲。
“……在事隔多年以后，意大利某个城市传出了有人莫名失踪，然后在郊外发现了不成人形的尸体……彭格列参与了解救无辜人质，了解到实地对家族为了翻盘搞出了类似于他们当年一样的试验，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家族的人早就把所有资料转移然后逃了……然后，在那里……前辈发现了夏川的母亲……”
“什么……！？”奥村开始发慌，他的脑里隐约的出现了那个念头，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死死地盯着他的父亲；“不……不会吧……”
藤本狮郎闭了闭眼睛，猛地再睁开：“……啊，那个已经被试验了的日本留学生芥川爱理……就是小陌的妈妈。”
不真实感……奥村觉得自己其实是在看一部奇幻又灵异的电影，一个人的人生怎么可以那么科幻……明明告诉自己这时候要笑出来说老头子你又在编故事了，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反而浑身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轰然坐回到长椅上；“……怎么会……那阿陌……”
“……小陌……是半人类……”藤本长长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感觉掺入了冰渣，冷得四肢百骸都在颤抖；“……出于另一半基因的本能……在出生的时候把自己母亲的生命力给腐蚀殆尽了，所以一出生就没有了妈妈……前辈出于自责的心态，收养了她……”
这个真相是很残忍的，所以谁也不愿告诉那个孩子……其实关于你的母亲，他们是都知道的，而是欺骗了她……关于你的妈妈，我们谁也不知道。
奥村的嘴唇微微的哆嗦着，那双眼睛有些失神。
“……也可以说是在监视她，前辈很怕这个孩子会长成一个怪物……”藤本狮郎吐出了那个词汇，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就像在影射自己的孩子；“……可是，阿燐……你觉得小陌……她是什么呢？”
奥村燐微微睁大了一些眼睛，房屋里不知道从那里吹来了一阵风，少年似乎觉得冷的缩了缩肩膀。
藤本看向了自己还只是十五岁的孩子：“那么现在……你对小陌，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一时呆怔一时又清明，沉默了许久才忽然站了起来掏出自己的手机。
号码拨出后过了三秒响起接通的提示音：“么西么西，这里是夏川。”
手心里的勇气死灰复燃，奥村站得笔直笔直仿佛自己对面就站着那个少女一般：“……十年。”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说着；“我等你十年阿陌。”
在他看不到的另一端收拾着行李的少女愣愣的睁大了双眼。
“我还是喜欢阿陌。”奥村的声音稍稍的小了些，隐约的有些颤抖没能被很好的掩饰；“虽然你说有喜欢的人……可我觉得自己一定比他更好，所以……就算你说要走了，只要你还会回来……我就等你十年……十年以后你不回来我就当你彻底拒绝，到那时候……到那时候只要阿陌过得快乐……我就会死心了。”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不会给你施加什么压力。
因为喜欢你，所以你到底是人类也还怪物也好，我喜欢你。
何况对我来说，阿陌从来不是什么怪物，在我心里阿陌是比谁都温柔谁都要善良的人。
一辈子等你什么的，你会喘不过气吧？
那就十年，我等你十年……若你不回来，若你说你过得快乐……我就值得了。
因为，奥村燐喜欢夏川陌，比谁都喜欢。
在电话的那一段，沉默着的少女慢慢的开了口：“……好，十年。”
彼此看不见对方的时候，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个时候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不堪负重的流了出来。
在挂了电话之后夏川定定的站了一会，才把脸上的泪水擦去接着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其实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裳还有几本最近在看的书籍，一个手提包就能装完。
装不完也装不走的……是属于自己最重要的回忆跟朋友们。
十年……十年自己一定会回来。
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然后提起手提包打开房间的门走出去，一路走下楼这里是她自己的家，楼下榴花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好慢啊小陌！”
看着银灰色短发的妖怪抱怨的瞪着自己，夏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稍微考虑了一下带走什么书，抱歉啊。”
“……又不是不回来了，不带去也没什么吧？”榴花有些不理解的抱怨了一句，夏川也没解释，只笑笑便走向玄关：“走吧，一心叔叔要等久了。”
榴花便慢慢地隐去自己的身形跟随着夏川离开了这个，有着许多他们深刻记忆的家园。
结罗接受了夏川的拜托去给她的朋友们一一送明信片去了，突然地离开一定互给朋友们留下疑问，要是什么都不说他们更加会担心，所以发一张简单说明自己离开缘由的明信片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虽然说的不会是真正的原因，但至少是有了简单的交代的，大家就不会太担心她吧……
已经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什么样的了，可是只要能想到你们一定还在期待着她回到这里，就会觉得心里有着无限的温暖还有幸福，这样就能够相信即便会遇到再大的风浪，她也一定不会迷失了方向，有你们一直在心里为她指引着回来的路，她绝对可以平安地回到这里再度和朋友们一起看烟火。
并盛镇地铁入口处，夏川看到了等着她到来的黑崎一心。
虽然还有些犹豫，稍微的不情愿。
她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街道两旁街灯散发出暖橘偏红色的光照亮着道路，笔直一条向前似乎没有尽头那般，脚下的影子黑漆漆一团跟随着自己。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少女喃喃着那句话，然后转过身，不再有丝毫犹豫地走向黑崎一心：“走吧，叔叔。”
此后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划下锐利的一道，整个世界都被劈开成了鲜明对比的两半，那一条来时路再也没能踏上归途，少女抓紧者手中利剑冲向了荆棘道再也回不了头。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