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野神同人）》静云临空

18、第 18 章

　　“为什么？”许是单纯的人都特别固执，小野完全没有放轻手上的力道，目光胶着在他的眼睛上，几乎是要透过瞳孔直接看到他的心底去。

　　神谷死死咬住嘴唇，有一丝艳红缓缓渗了出来。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答应，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但是小野的眼神又无法让他不在意。他知道对方的认真，因为自己也是同样。但就是这份认真，使他不知该如何去拒绝。

　　他想象一下倘若自己被小野拒绝的话，即便还能挂着微笑然后耸耸肩骗人说：“是吗？抱歉，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心却是不会说谎的。那种丝丝缕缕深入骨髓的噬人疼痛，他不想让小野大辅体会。

　　神谷浩史发现自己被自己逼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他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却舍不得用太大的力气。

　　游戏由于暂停的时间过长变成黑屏，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钟声：12点到了。

　　他的手机随着钟声一并响起来，好像打破梦境的大锤。

　　突然响起的甜美提示音让小野愣了一下，手上无意识地放松下来。神谷像去抓救命稻草似的抓起手机：“喂？”
　　经纪人兴奋地在那头叫着：“神谷さん？你还没睡吧？我刚刚收到消息，你在KARN节目发起的投票上被选为最受欢迎的男声优啊！那个节目有多火你知道吗？我忍不住打给你了！这简直是最好的圣诞礼物……”

　　神谷浩史茫然地听着：KARN的收视率几乎是全国娱乐性节目里面最高的，由它发起的投票结果相对来说非常可靠……自己应该高兴的不是吗？为什么连挤出一个笑容都那么困难？

　　他也不想泼自己狂喜的经纪人的冷水，就敷衍了几句。幸而那边以为是时间太晚自己太累才没什么精神，叮嘱自己好好休息之后便挂了。神谷看着手机上“通话已结束”的字样，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先前那尴尬的气氛。

　　“神谷さん，恭喜啊！”奇怪的是小野大辅似乎并无芥蒂。刚才经纪人太过激动，声音响得一旁的人都听得到。他脸上大大的笑容就仿佛是他自己被选上了一样。
　　“啊，呃……谢谢……”神谷低声说。

　　他忽然微微一颤，方才抽回的手不知何时又被小野覆上。对方似乎凑近了点，嘴角挑着笑，迫得神谷不得不稍稍后仰，一边听着自己的急促心跳。

　　“神谷さん……”小野大辅再次开口，面上还是那副死蠢的表情，但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他半眯着眼，流出的目光漾着无比的温柔，他……该死，居然用上了他的赚/钱声音！那种低哑的、优雅的、带着令人迷醉晕眩的磁性的声音淌过耳边，即使同为实力声优，神谷依然差点被他的嗓音迷惑。

　　神谷猛地一震，条件反射似的用力将他推开，但在出手的瞬间又后悔了。小野被他推开半个身子的距离，露出迷惑的单纯模样，然后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手足无措起来。他怔怔地看着神谷浩史，后者也是同样的慌乱。

　　“我……”神谷张口就想解释，但转念一想：自己要解释什么呢？他拒绝了他，也推开了他，这场剧也该到头了。

　　不过对方显然不那么想，神谷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小野大辅的百折不挠：“神谷さん为什么要拒绝我？”
　　他固执地说道，神情却像个闹起别扭的小孩——别扭地不承认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真相的小孩，“神谷さん也喜欢我的吧？”他登时抛出一句让神谷浩史惊慌失措的话来。

　　神谷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但“没有”两个字还在嘴里绕圈的时候，他对上了小野的眼睛，子夜般漆黑澄澈的眼睛。
　　他说不出口。

　　小野却替他说了：“神谷さん……是因为工作的缘故，才拒绝的吧？”他扶住神谷的肩膀，发现他竟在发抖，“而且不是自己的工作，是为了我吧！因为神谷さん是很温柔的人嘛……”

　　他早就预料到神谷的拒绝，甚至还知道他拒绝的原因，准确得让人无从反驳。

　　神谷没想到小野居然能够知道——不如说，小野好像已经什么都了解了。他从未料到过平日里大大咧咧马马虎虎的人竟能看透他的心思。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那个电话提醒的我。”他顿了顿，又傻傻地笑了，“神谷さん总是考虑到别人，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呢！”他的句末俨然带上了些微心疼。

　　神谷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隐隐的酸涩。

　　他们是声优。

　　他们是公众人物。

　　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下。

　　他们不能为所欲为。

　　用来拒绝的理由太多太多了，多到神谷浩史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从容地说出口。

　　有些事一旦挑明，就意味着他们俨然跨过了界限，无法后退。

　　神谷抬起头，听见小野大辅说：“我们还是别像个孩子似的逃避了。”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真是让人感到滑稽，明明在平时他才是像个孩子似的人，自己比他成熟多了……

　　成熟，吗？
　　神谷在内心问着自己，不自觉地审视着自己。

　　以为感情可以像自己的工作一般用来计划，简直天真得可以吧？
　　他苦笑。

　　小谷和与小野大辅终究勉强不来，于是自己被推到了前面，手足无措。

　　小野大辅咄咄逼人地守在他面前，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气势逼人的？
　　也不对，好歹他也是一个成年男人，可自己却是习惯了他傻气的一面，偶尔的正经竟然也会不自在。

　　真是一个不太平的圣诞夜。

　　“我们别再逃了吧？”小野大辅固执道。真奇怪，明明是自己先察觉到，为什么如此笃定的人会变成他呢？

　　神谷浩史想，也许自己永远都想得太多、顾虑得太多，才没有办法/像对方一样不顾一切。

　　他不敢冒险。他没有勇气去冒险。

　　他没有勇气去赌小野和自己的可能，用两个人看上去平静而美好的现状。

　　所以他是懦弱者。

　　“神谷さん偶尔也请自私一点吧！不用考虑我，神谷さん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真正的想法？
　　当然是顺从自己的内心了。他想说出来，想不顾一切地说出来，自己喜欢小野君，喜欢了好久……已经喜欢到，“爱”的地步。

　　“神谷さん想的那些问题我也考虑过，不过那些明明都还没有发生。我们不要因为那些还没有发生的‘未来’而放弃‘现在’好吗？”

　　真的，偶尔也想像那个笨蛋一样冲动一次，而不计较后果。

　　“况且，就算真的，真的发生了，我也会和神谷さん站在一起，一起面对！”

　　是啊！反正，要遭罪的话也是两个人一起：舆论的攻击、事务所的压力、亲朋的指责……
　　想想就有点心寒。

　　但是，如果是两个人一起的话……

　　神谷收紧了五指，有些冰凉的手抓/住了小野大辅燃着热切的手，意外地发现对方的手心竟也有些沁湿。

　　原来，他也不是像表面般看上去那么镇定。神谷想。

　　他的心开始颤抖起来：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明明是两个人的感情，自己竟任凭小野一个人在那儿不安地揣测、等待？

　　他垂下眼，嘴角却悄悄勾起些许：“像这样……要交代起来是很麻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