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青春能有几回闲》落残琊

8、合欢树

　　院子里的合欢树又开花了，火红的点缀着青黛色的屋瓦。

　　那是哥哥还在世的时候种下的。

　　我晨起的时候偶然往院子里一看，被合欢树的灿然刺痛了双眼。

　　“佐助你怎么了……？”被子里的鸣人因为我的起身惊醒，轻声抱怨着：“太阳都那么大了啊……”
　　“所以你也该起身去工作了。”
　　我收回望向合欢树的视线，转身揉了揉鸣人金灿灿的乱发，心头涌上惆怅。

　　*

　　哥哥去世的前几年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他被救回来时已是目不能视，整个人苍白单薄的仿佛风一吹就能飘上天空。
　　与我记忆中背着我玩耍训练的，或者是阴沉沉叫我“愚蠢的弟弟”的样子，完全不同。

　　但人却莫名地恬淡起来。

　　卡卡西老师常常来找他，他们两个就坐在现在的那棵合欢树下
　　——那时还不是合欢树，而是一块平整的石头。

　　哥哥就盘腿坐在石头上，卡卡西老师背靠着石头倚在哥哥的膝下，抬着头和哥哥说话。

　　那样的画面我记了很久，越是想要淡忘却越是深刻，搅得我常常在午夜中惊醒。
　　只有在看到鸣人的时候，心中的焦躁才会平复下来。

　　那一日是卡卡西老师继任七代火影的日子。
　　木叶人声鼎沸。
　　哥哥换上一件绛红色的和服，越发显得纤弱。

　　卡卡西老师披着火影袍子，踏着夕阳来的。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就是合欢树的种子。

　　“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这是合欢树，种在那块石头那里，怎么样？”
　　“……好。”

　　哥哥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竟和那声绛红色的和服意外相称。

　　*

　　我换好衣服走进厨房的时候，鸣人已经快手快脚地抱着煮好的拉面吃起来了。
　　“大清早吃这么油腻腻的东西你也不难受？”
　　“你如果不想我吃，就不要每天都做么。”鸣人仰起头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切。

　　我撇过头，拿过自己的碗，里面是番茄拉面。我特地放了双倍的番茄，闻了味道，这才觉得从晨起开始就显得低沉的心情好了一些。

　　“佐助你今天不高兴么？”
　　鸣人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汤，显得有些懊恼地问。
　　“……你看出来了？”我掩藏不住眼中的惊讶，愣愣看着他。
　　“我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么？”

　　我叹了口气：“被你看出来就说明我真的很失落了。”奇怪，我自己怎么不觉得。
　　“臭佐助。”鸣人鼓了鼓腮帮子，放下碗筷说，“今天是六月九日。你从昨晚就开始不对劲了还以为我不知道么……想去看鼬就去啊，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

　　说完他就推门走了。
　　我还可以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和红晕。

　　……原来这么明显么。

　　我用筷子扒拉了一下没动几筷子的番茄拉面，顿时觉得没有胃口。

　　——宇智波佐助你完了，居然会因为宇智波鼬而对最喜欢的番茄没有兴趣！

　　我恨恨地把拉面倒掉，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去看看哥哥。
　　墙角放着早就准备好的清酒。
　　我提起来，抬脚迈出了房门。

　　*

　　卡卡西老师是死在宇智波斑的写轮眼下。
　　那是宇智波斑最后一击，他赌上生命只为了毁掉木叶。

　　——却被卡卡西老师用“神威”挡下。

　　他们的写轮眼等级差的太多，本身的实力也差的太多，能挡下不过是因为信念。
　　却还是被宇智波斑所带来的地狱之火而烧的灰飞烟灭。

　　结果他登上火影的位置不过三年，最后连尸骨也没有剩下。

　　我和哥哥算是被软禁在木叶的，轻易不能出院门。我多少知道这是卡卡西老师对我们的保护，我却难以接受，所以还时常偷偷通过鸣人接任务，和旧部联系。
　　卡卡西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哥哥倒真是很少出门。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也在场，是宁次送来了卡卡西老师所剩下的唯一的东西——那枚曾经属于带土却被卡卡西老师用鲜血浇灌了二十多年的写轮眼。
　　宁次只留下一句：“这是火影大人留给您的。”

　　啊，如果不是因为鸣人的坚持和长老团的死伤殆尽，这仅剩的写轮眼是怎么也到不了哥哥的手中的吧。即使那是卡卡西老师所留下来的。

　　我讽刺的想着，回过头就看到哥哥一把捏碎了那枚写轮眼，眼角淌下两行鲜红的血泪。

　　从此以后，哥哥一病不起，没过几个月就去了。咽气的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

　　我从院子里走出来，沿途还碰上小樱，井野，丁次……甚至还有宁次和鹿丸。

　　我忍无可忍，终于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对偶遇的宁次和鹿丸说道：“你们不是一个是参谋长一个是暗部队长么？这么有空出来散步？”
　　“啊……”鹿丸抓了抓头似乎在斟酌着要说什么。宁次却直接开了口：“没办法，某人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我实在怕堂堂宇智波佐助会因为走路撞上电线杆这种事被送去医院。”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对着他们来一个大火球之术。

　　*

　　卡卡西老师既然是尸骨无存，自然是只有衣冠冢了。哥哥倒是走的干干净净，却坚持要把他自己葬在公墓。
　　他说他自己沾上了亲人的鲜血，早就没有了入族墓的资格。

　　我想到曾经为了这事儿和哥哥闹翻了十几年，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顺了他的意。

　　那三年实在是哥哥最快乐的三年了，我还时时记着他和卡卡西老师相拥而坐时候的浅浅笑容。
　　可惜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

　　曾经有过冲动的后辈跑来质问哥哥：你这样手刃亲人的人，也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幸福么？
　　那是一个在战争中失去双亲师长甚至是小女朋友的后辈，伤好了以后就神经兮兮对谁都是一副阴郁的样子。

　　我永远记得哥哥那时候说的话。

　　——我做了那样的事，肯定是有报应的。我只是想在报应到来之前苟延残喘一阵子罢了。

　　*

　　我带的清酒是居酒屋最贵的清酒，是初代那时候埋下去的，打开封口就是扑鼻的清香，惹得我也有一口喝干的冲动。

　　——可惜这酒是带给哥哥的。

　　今天天气实在是很好，虽然没有阳光，但凉风吹过显得很舒服。六月末七月初的盛夏，正是这样的天气最好。

　　我望着哥哥和卡卡西老师的墓碑——没有语法错误，他们只用了一块碑，写了两个人的名字。

　　白色的大理石，暗金色的字。

　　让我突然想起院中开的正盛的合欢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