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海啸 ...
-
转眼已经是在齐郡的第二个夏天了,这是一个多雨的夏天!
一道闪电划过寂静的夜空,然后伴随着震隆发溃的惊雷声,一场暴雨来到了。
赵默从梦中惊醒,却再也睡不着。
于是她披上外衣,走向门外,门外是一个水的世界,就连门口的长廊也被雨水淋湿了。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一声凄惨的咔嚓声响起,跟随着沉重的、隆隆的雷声……,让赵默不由打了哆嗦。
“小时候,每逢打雷,我都会跑去母妃那里!”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让赵默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却是拓拨行,他也从房里走了出来。
拓拨行此时正有些迷罔的看向天空,眼里充满深深的悲哀,……
“母亲就是在这样一个日子离开的,就因为……”他不再说下去,只是靠在墙上……。就因为父亲要母亲陪葬。
一个六岁就失去母亲的孩子,怕是要比别人痛苦的多吧!
她走近,伸出胳膊,象抱着弟弟一样将他抱在怀里。
拓拨行不禁有些惊讶的看向她,看到她眼里的怜惜,便不再说话,只将头靠在她肩上。
暴雨下了有十几天了,却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
这场大雨几乎遍布了大魏偏南的大部分地区和南宋偏北的大部分地区。
魏之都城平城,皇宫。
拓拨浚仰坐在衣萝苑的飞道旁,手里拿着一壶酒,旁边是战战兢兢打着伞的宦官,他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了,却没有人能够劝动他。
……
等到皇后冯鄢出现,地上的人衣衫已经湿透,她于是有些无奈的吩咐随从们:“抬进去吧!”
……
看着他和衣躺在床上,脸已经被酒气熏得通红,此时却正在喃喃自语着。
冯鄢不禁很想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俯身靠近他,
“闻琴解佩神仙侣,
挽断罗衣留不住,
……莫作独醒人,
烂醉花间……。”
说着他伸手将俯身上来的女子拉住,疯狂的吻上她的唇,“阿萝,是你吗?你不会走了,对吗?”
冯鄢愣在那里,苦笑了起来,伸手想拉开他的手,却不想怎么也拉不开。
她不由皱起眉头,一阵无奈。这时,他突然用鼻子开始蹭她的头发,然后他笑了,放开了手:“不是阿萝,这不是她身上的味道!”说完就仰头灌着酒,向后倒下。
冯鄢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带着嘲讽的语气对着空气说:“你满意了吗?”每逢这种天气,他都会在这里把自己灌的烂醉……。
……
齐郡,海安。
海边,两个带着蓑笠的渔翁此时正发愁的看着大海,海面上正波涛汹涌,都快二十天了,再不出去打鱼,这生计就成问题了。
然而正当他们下决心要出海时,突然,海面上卷起一道水墙,那水墙竟有十几米多高,飞快笔直的向岸上冲来 ,一瞬间就吞噬了岸上的人、岸边的房屋。
……
齐郡郡城的人们也都听到了那些恐怖的声音,那是房屋被大力毁坏的声音……。
灾难过后,海安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穿着破烂衣衫尸体,被海水浸泡着房屋已经破败的摇摇欲坠,凄怆的哭声一阵接着一阵。人们在街上失魂落魄的走着,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寻着自己的亲人、朋友……。
突然,有个老人看着天,高声喊道:“是天谴!是有人触怒了神!”于是人们纷纷对这天空开始高声大喊。
赵默站在路中间,看着周围的房屋,尸体,看着扑到在地的人们,不由目瞪口呆! 是海啸!
听说靠海的小城发生了灾难,他们就立刻赶来了,端午的时候他们才刚刚来过,当时是多么繁华!
……
拓拨行的一处园林也被海浪袭击了,但幸好他的别业离的较远,除了稍稍进水却还能用。
刚到别业没多久,郡守就来了。
郡守才是齐郡真正的管理者,是皇帝派下来的,这让赵默不由联想起现代公司的产权分离。
拿钱的人不是管理者,管理的人却只拿一份工资,但估计古代的官不会这么守规矩。
齐郡郡守是来借钱的,看着他愁眉苦脸为百姓担心的样子,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官。
据他说赈灾银两一时无法到达,而齐郡府库里的银两也没有多少了。他此时无计可施,于是只能跑来想请齐王带头,号召齐郡众富商们能捐出钱物以解燃眉之急。
拓拨行略加思索后就答应了,于是拓拨行带头,齐郡的富商们都纷纷拿出一些钱财来。
接下来几日,拓拨行忙着凑钱,而赵默忙着照顾病人,拓拨行把别业的房子,大部分都腾出来,让那些患病的或受伤的人去住了。
……
三日后,消息才传到平城。
御书房里。
“禀皇上,齐郡发生大灾,死伤数千人,请皇上下旨救灾!”上书令冯成说。
“交给户部处理吧!让他们速速拨出二十万两白银赈灾!”他说,然后挥挥手,冯成想要再说什么却无法再说话了,只好无奈的退下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拓拨浚于是拿起案几上刚刚画好的画像,不由一阵叹息,画里的人竟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想着,他抱起画,坐在书房里她常坐的地方,靠着书架,伸开腿。“这样真的很舒服呢!”他于是低低自语着,脸上竟有泪水滴下。
……
海啸后第四天,这天早上赵默站在别业的回廊上,望着回廊对面病人们的房间发愁,受伤的人还好,可是有好多人却好似染上了传染病。
这时,她看见拓拨行匆匆向她走过来。
拓拨行走到她跟前,却没有说话,只是在她对面坐下,靠着回廊的柱子,他的头发很乱,好像彻夜未睡的样子。
“默默,我可能会一无所有了,”他突然说,眼里满是疲惫,“这场灾难来势汹汹,皇兄拨的银两却至今未至,看着那些无家可归、失去亲人的人,我只好叫许经去拿出王府里所有的积蓄了。”
赵默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突然笑起了,也只有他才会如此洒脱。
于是,她摇摇头,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如果你一无所有了,那我们可以去行走江湖!”
拓拨行不由一愣,突然笑了起来,“对呀!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做一对侠侣,该是一件多么快意的事!”
赵默却愣住了,‘侠侣?’
再她发愣的时候,拓拨行突然有些感叹的说道:“默默,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会有这样的潇洒。
赵默不由笑了,于是抬头看向他,然后在他手上写道:“你也是个很特别的男子,要不我们怎会成为朋友。”
这样的男子,可以如此侠义,可以挥金如土,可以不受权利所牵绊,可以潇洒的任意而为,而不受礼教的牵绊,在这世上的又还有几个?
拓拨行在她写出朋友两字时,却是一阵失落,在她和他之间,她总在划出了一条界限!
……
直到赵默的手在他眼前晃动着,他才惊醒过来,自己竟发起呆来。
……
终于,每个十字路口都设上了的粥铺,人们都安下心来,在沉默中修理着被毁坏的房屋。
传染病被控制下来了,赵默于是在心里暗暗庆幸以前曾在非典时当过一段时间志愿者的经历,使她知道怎么去控制传染病。
就在这时,来自皇都的赈灾款到了。
拓拨行和齐郡郡守商量后,决定把这些钱财拿出来去救济那些有家人死亡的人家和房屋被毁,无家可归的人。
于是,整个齐郡民众纷纷对他们的齐王感激万分,人们都说齐王仁慈,是齐郡之幸,是齐郡百姓的福气,于是竟有不少文士和武林高手纷纷前来投奔。
却不想这竟成了后来杀身之祸的导线。
赵默后来想起,不禁暗暗感叹,像他这样的人,真的不该成为皇子,他不想做的事,却总会有人在怀疑他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