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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吃不到骨头的狗 ...

  •   漆天南来幼儿园找我的时候我脸上还挂着还没来得消除的笑容。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来,告诉哥哥听听——”,他厚脸皮地跟我说话。

      我正在和最后一名来接孩子的家长告别,冷着脸没理他。

      最后我拿着钥匙开始锁幼儿园最外面的铁门,漆天南靠在他的车子边上看我。

      我继续当他透明,径直地从他身边走过,他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

      我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他从后面拦住了我,而且,他的身体紧紧地抵在我背后,这个姿势看起来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我想推开他,可他的力气很大,我的反抗很徒劳。

      “陪我去吃饭——”,他在我耳边说,像是自言自语,他的声音有些萧索,似乎很疲倦。

      我扭过头想去看他,可我没能看到他的脸,他把脸埋在我的后颈窝那里。

      “漆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我尽量用严肃的声音警告他。

      “不要!”,他在我耳边说,任性而蛮横,让我想起了帅帅。

      最后我叹了一口气,“那你放开我,我们去吃饭,好吗?”

      他又抱了一会儿,终于松开了。

      那天晚上漆天南看起来并不高兴,喝了很多酒。我还是一如继往地海吃海喝不说话。

      “你怎么这么能吃?”他很惊讶。

      “你心疼你的饭钱了?”我斜眼睨他。

      他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是怕你吃成了猪!”

      “吃成了猪也不关你的事!”我说,不过还是放下了筷子,端起了装了芒果汁的玻璃杯。

      过了一会儿他又笑了,凑到我面前,“不过不要紧,你要再长胖一点儿,摸起来肯定更舒服……”,NND,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很欠揍。

      我没有多想,顺手就把手上的芒果汁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他居然还知道躲开,不过也只躲过了一半,仍有不少芒果汁幸运地沾到了他的头上,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额头缓缓地往下流,流经眉毛时速度又缓了一些,最后在上眼皮的位置上汇集成了一大颗。他僵在那里,连眼皮也不敢眨一下,因为如果眨一下的话,那滴芒果汁可能就会流到他的眼睛里。

      我笑了起来。从我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从他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是坏男人中的战斗机,所以,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歉疚,反而觉得很痛快。我甚至也不觉得害怕,或者我在那个时候已有预感——这个男人不会放过我,而我,注定是逃不掉的。既定逃不掉,那我索性就不逃了。我陪你玩,玩完了早死早投胎!

      我们俩就隔着那滴芒果汁对峙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他用纸巾把脸抹干净,神色平静地问我:“吃饱了吗?”

      我说吃饱了。

      然后他带着我离开了饭店。

      车子路过一家卖水果超市时,我看到了榴莲,于是悄悄地咽了一下口水。

      漆天南停车下去,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他拎着一个榴莲上了车,我又咽了一下口水。

      他把我送回我住的地方,也没有强行索吻,把那只黄澄澄的榴莲递给我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变态的男人!

      晚上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地吃到了榴莲,满屋子都是榴莲的香气,当然这个味道对我来说可能是香气,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毒气。我一边想一边笑,然后许了一个愿:但愿漆天南是一个特别不喜欢榴莲的男人!

      睡觉前我仔细地刷牙,一边刷一边看镜子里面的自己。

      我想,漆天南是一个不喜欢吃榴莲的变态男人。

      而我是一个喜欢吃榴莲的变态女人。

      十一点半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电话响了,我迷迷糊糊接了。

      “睡了?”是漆天南的声音。

      “嗯……”,我闭着眼睛继续睡。

      “跟你说,以后你吃了榴莲不许亲我!”他在电话那头用别扭的声音说。

      “嗯……”

      “你睡着了?”

      “嗯……”

      “真是一只猪!”,他咬牙切齿地说。

      “嗯……”。

      等他挂了电话之后我就笑了。

      HIA HIA HIA,愿望实现,耶!

      我每天都要做一件事,就是拿出存折仔细地数上面的数字,这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事情。

      漆天南有时候会一连几天都出现在我面前,或者又连续几天不出现,我知道这个男人手段高明,我再怎么跟他玩也是玩不过他的,索性便是听天由命。

      他很喜欢和我斗嘴,而且他特别能绕,经常会准备一个大坑儿等着你往下跳,稍不小心就会成为被他取笑的对象,我经常成为他嘴里的猪、笨蛋、狗屎之类的东西。可我天生是那种或者不说,或者一说就说实话的人,虽然已经尽量地谨慎与小心了,可往往还是不能从他嘴里幸免。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坚决不当君子,动口不行的话,动手就成为必然。

      但我也只能在公共场合才有机会表现非君子,漆天南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从来不当着第三人的面动我一根手指头。

      所以说,不当君子也是技巧的。

      当我第三次把饮料杯子往他头上扣过去的时候,他依然用纸巾抹净,然后平静地对我说:“许小舞,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把倒在我身上的东西都吃回去!”。

      我那时还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只是无所畏惧的笑。

      漆天南是个男人,我是女人,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果年龄相当且没有血缘关系的话,最后的结论难免会沦落到床上。

      漆天南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从那天在洗浴中心的楼下重逢开始我就知道这件事。

      可我不想让他那么早那么容易就得逞。

      我要折磨这个男人,而且是毫无愧疚地折磨他,最重要的一条,我不能爱上他。

      我早想好了这件事。

      可漆天南比我想像中有耐心多了,他象只经验丰富的老狐狸一般半眯着猎人的眼打量着我,不着急也不手软,只等着我自投罗网的一天。

      我当然不期待自投罗网这样的事情,我只期待着有一天能咬破他布下的网,至于之后该做什么我也没想好,我就是一心一意地盼着有一天我一口把他的网咬破之后他难上露出的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个想法让我觉得兴奋。

      五月到了,整整一个星期,七天的时候,漆天南没有出现过一次。

      我有点儿想他,我说的“想”不是想念也不是思念,我只是有些想这么一个人,就像你每天下楼的时候有一只狗都会咬你一口而你已经习以为常的时候,那只狗忽然失踪了,你除了觉得庆幸之外,多半还会有一丝丝的奇怪。

      我真的只是觉得奇怪,真的,难道你要我承认我在想念这个坏男人吗?!

      周末的时候,我没有再去捉磨那只天天咬我的狗为什么再也不来咬我的事儿,兴致勃勃地跑去看房子,还是以前我看的那一套。

      我只看了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我坐在公交车里,脸上和心里都充满了绝望。

      我终于明白了于钦那句“等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们就结婚”的意思了,上次我看房子的时候,我手上的钱还可以买下一间餐厅,而现在我去看它的时候我手上的钱连卫生间都买不起了,我的工资再怎么涨也涨不过房价。于钦显然比我更早地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每次陪我去看房子的时候脸上总是一成不变的镇定,因为他比我清楚,以我们的工资,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买到那套房子。

      那个男人就只差指着我的脑门对我说:别做梦了,我们永远都不会结婚的!

      我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幅漫画,题目叫环保公交车,一辆没有车轮的公交车,车子下面是一群流着口水的狗,车子的前排有一个人拿着一根杆子,杆子下面绑着一块大骨头,那一群狗就看着这块大骨头流着哈喇子拼命地往前奔,公交车飞快地往前行驶。

      我想,我就是那只永远也吃不到骨头的狗。那套房子永远会出现在我梦里,而我永远都不能成为它的主人。

      从转正到涨工资再到看房子,我的快乐一下子从巅峰跌至深渊。

      我痛恨一切跟房子有关的东西,连个装修的广告牌也能让我出离愤怒。

      回到住处的时候,我看到漆天南和他的车。

      他懒洋洋地靠在车子旁边,牛仔裤加黑色紧身T恤,看起来悠闲无比。

      哦,那只咬我的狗又回来了!我想。

      可我心情糟透了,我的房子就这样在时光流逝中成为了泡影,我想杀人!

      “怎么啦,看见哥哥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凑近我,说话仍是一如继往的无赖。

      “谁是你妹啦?别张口闭口就哥哥来哥哥去的,不要脸!”,我承认,自从和这厮认识以来我说“不要脸”这仨字的频率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顺口。

      “哟,火气挺大?吃枪子儿了?!”他继续和我贫。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你!”,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他忽然从我旁边伸出手臂,揽着我的腰就把我从车里推,他做得那么顺手那么自然,我几乎没怎么反应就被推进了车里。

      “走,哥哥带你玩儿去!”

      一路上我都不说话,他给我讲笑话我也不笑,实在是笑不出来。

      他居然带我去商场。

      “据说购物有助于女人化解抑郁……”,他很权威地说。

      我决定大开杀戒。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我心情好了一些,但与此同时的,我对身边这个男人越发的不尊重了。他那张卡似乎有多钱,我怎么努力它都没有被刷爆,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房产商。

      他带我去吃饭,我点了一瓶酒,然后把它拿饮料一样喝。其间漆天南试图来拿我的杯子,被我敏捷地躲开了。

      “别小气,不就一瓶洒么?!”我歪着脑袋对他说。

      他被我弄得哭笑不得,只好作罢。

      我是哼着小曲儿走出饭店的,在酒精的作之下我觉得自己好象不那么绝望了。

      “现在去哪里?”上车之后我问他。

      “你想做什么?”他以问作答。

      我想也没想就说了两个字:“睡觉!”

      他笑着凑近我,“荤觉还是素觉?!”

      妈的,这该死的色情男人!不知道我心情不好么?!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我指着外面说:“我要吃那个!”

      他又去买了一个榴莲,交给我的时候说:“不许在车上吃!”

      我点头答应了。

      然后,我坐在副驾驶位,手脚并用地、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地把那个榴莲掰开了,拿出其中一瓣,我对正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的漆天南说:“你没有说不能在车上打开!”

      他瞪我,不说话,我知道原因,一说话就得呼吸更多的充满了榴莲味的空气。

      我低头,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香甜的榴莲,然后抬头对他说:“我没有吃,我只是舔……”。

      他不叫我许小舞了,改叫我许小姑奶奶。

      “许小姑奶奶,我送你回去吧!”

      “不回去!”我摇头。

      “那去哪里?”

      我一转头,看了看路边,用手指过去:“我们去那里——”。

      **大酒店,这五个烫金大字看起来辉煌无比,我一手拿着刚刚在商场血拼的东西一手挽着漆天南的手走了进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吃不到骨头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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