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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离别相望,回首已成浮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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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离别相望,回首已成浮云
夏末秋初的午后,点点枝条从高高的围墙内探出,许是耐不住寂寞的折磨……
牒影大院之内,处处透着诡异的和谐,被人血染红的试剑场之内的盆盆红牡丹,那娇艳欲滴的红色,似乎在与那入土三尺的血液相争灿烂;一支绝世出尘被称为“永不落白”的寒梅却屹立在呈尸庭之中,诡异的白,冰冷的寒;然,最为不和谐的便是那被一堵高墙硬生生隔开的满园灿烂,一把锁,锁住了里外的世界。
踱步,摆脱了圆圆寸步不离的“照顾”,愁衣其实懂,懂圆圆的无可奈何,懂他的身不由己,愁衣笑,若世上有那人对圆圆一般的对自己,莫说是身不由己,哪怕是堕入十八层的狱,他也义无反顾。
抬头,仰望这苍天,这孤鸿不与大雁齐飞的蓝天,许这份奢望是这辈子不能完成的梦想吧。
风吹散了愁衣脚边的落叶,也吹起了那层层长衫,雪白的薄鞋站在血红的枫叶之上,没有“叽叽喳喳”的枯叶的声音,只会有风吹过发梢的波动……
“公子请回,此处是您不能来的地方。”
刻板的声音阻了愁衣前进的路。抬头,看见的是一个典型的北方男子,粗粗的眉,挺直的鼻,刚毅的眼神,愁衣笑,笑那眸子之间一抹掩饰不了的不屑。
若真无情,便也放弃这份贵贱之分,若有情,又何必装出如此不近人情……
冷冷地一笑,眉宇之间尽是妖娆的妩媚,“哟,官人,奴家只是闲来无事四处闲逛,园内莫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怎就不让进呢?”
“公子请回。”不卑不亢的声音带着绝不允许触摸的尊严还有冰冷。
“若我非要进去呢?”依旧是笑着的,但是,似乎什么在牵引着愁衣,牵引着去一探究竟。
“公子请回。”
“那你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我便离开。”
“公子请回。”
“你……。”
“公子请回。”
一句一句刻板一成不变的话,本就是可去可不去的地方倒真的因为这人的刻板而钩起了愁衣的好奇。愁衣是了解鳅恨的,他不会做无谓的事情,就如同这里,如果不是他在乎的东西,他不可能让一个死士守在这里,包括周围所看不见的人。
笑着转身离开,愁衣知道硬闯是进不去的,毕竟,这些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
……
悠然而起的琴声断了愁衣苦苦思索的问题,叶飘落,风吹起,似乎又响起了几年之前的那个午后。
“臭老头,你这琴,为何如此缥缈?”
“……。小鬼,有些话,并非说了便懂,有些事……”男子收琴,一抹怅然的微笑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带着点点的斑驳,“有些事,不是想了,便会实现。”
“青,我不懂。”
转身,擦身而过,带起了点点涟漪,“以后,终究会明白的……。”
那一天,愁衣看着那个男子的背影,渐行渐远,然后随风而来的是一句,“保护好你爱的人或者为你爱的人保护好自己。愁衣,失去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依旧是那一首曲子,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缥缈相思,三年,愁衣听过两次,虽然只有两次,却,终生难忘……
转身,随着那悠然的琴声靠近,偏僻的甚至让人遗忘的角落,一间破落的茅屋之内,是清晰的琴声,原本不明所以得点点喧闹也在那琴声中平复……
推门而入,弹琴人抬头……
“你来了?”那人吃惊的看着愁衣,片刻的等待,然后是恢复的清明。
短暂的分神再昏暗的屋内愁衣没有发现,而那人,也没有再多做什么。
琴停,风休……
愁衣笑了,而那人,却也笑了……
“好久不见……。”
“是啊。”
“你瘦了。”
“你也是……。”
多年离别,一回首,已过云烟……
曾经懵懂的情愫已成浮云飘过,曾经的激动已经平复无期,曾经的温暖已经渐渐冷却,只是,那份温柔,依旧是愁衣记忆深刻的挽留……
淡淡一笑,坐在已是尘埃点点的凳子上,伸手,抚摸着斑驳的琴,想来,这琴,怕是天天在用吧。
“那屋子里的书,看了多少了?”
“你走了,我便没再进去过了。”怕进了,会想起那份悸动;怕进了,会迷失了自己的心;怕进了,自己便看不清该如何在红尘之间徘徊……
“哦……。”嘴角淡淡上扬,虽然面色憔悴,却依旧潇洒俊秀,只是眉间丝丝凄凉,“抱歉,那次不告而别。”
“没关系,就如同怜易说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没有不分开的人,你走了,或许留给我的,是另一份天空。”只是,这份天空,太黑了,黑得让人窒息。
相望,愁衣依旧淡淡地笑。
多少年,愁衣始终想要学习舒青这份潇洒的笑,可是,总是东施效颦,许这份潇洒,也只能留在这个男人身上才算放对了地方吧。
“怜易……他们还好吗?”
“嗯,阁子里走了些人,也来了些人,可终是好的。”
“嗯,那就好。”眉宇间微微地松开。愁衣知道,舒青不愿怜易再为自己做更多的事了,在阁子里听鑫然说过,曾经怜易为了舒青的事情而被那顽疾折腾得躺在床上大半年,当时濪皡当即就要杀了舒青,却也是被怜易拦下了的。
时光悠悠,许这份情依旧……
寂静充斥着破旧的房屋,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问对方为何在此的,许是留给彼此最后的空间。许是,这,本就无关重要。
舒青静静地看着门外,像是在发呆,愁衣知道,他是在看那高高的墙,那高高的墙内的东西,抑或是,人。
温柔,急切,凄凉,无奈……
“……”
“他说他爱听我弹的曲子。”
“……”
“他说他爱听着他睡觉,睡到太阳晒屁股……。”
“……”
“他说……”回眸看着愁衣,苦涩的笑弥漫,“他说他爱我,爱我到痛,爱我到死,爱我到永世不得超生。”
一滴清泪滑落,许是舒青压抑得太久了,许是那份刻骨铭心的痛实在叫人痛不欲生。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怔怔的看着舒青的泪,舒青的痛,舒青的苦涩……
“如果这样,我宁愿他永远不要爱我。”紧紧地抓着琴弦,那根根锋利的弦深深地陷进手掌之间,红色血液蔓延,染了青衫一角,分外显眼。
愁衣皱眉,撤下自己衣角,为舒青包扎。
“愁衣,如果可以,不要执著,依旧那句话,刚则易断。”
愁衣笑笑,拍拍身上的尘土,“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
静静地看着愁衣起身,离开,没有了那几年的稚嫩,却多了一份凄凉还有沧桑。
风淡淡地吹着,停留,愁衣仰望橘红色的天,“青,我喜欢过你……。”回眸,“可怜易说,这不是爱,是依恋,我不懂,为什么不能是爱,如果不是,那,爱,是什么?”
“愁衣……”微微地叹气,“我不知道爱是什么,可,我,知道,我不会爱你。”
嫣然一笑,“我知道。”
跨步出门,身后又是悠然的琴声,这琴,是否是为他愁衣所奏,抑或依旧是为那高高的墙内之人所曲……
潇洒的走在园内的小路之间,鳅恨没有限制愁衣的自由,只是,那堵高高的墙,没有愁衣进去的权力……
“啊,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远处便看见圆圆一瘸一拐地靠近,那圆圆的脸上是满满的汗水,还有依稀苍白。
“我等你没回来便无聊,随便逛逛……。”
“公子,这,这里您还是少来。”
“嗯。”
……
笑着跟圆圆回那个属于自己的院子,或者,是关他牢笼。
不算宽敞的小路间,是淡淡的血腥还有刻意掩盖的香气,这是一个暗杀组织最可能出现的东西,愁衣仔细地观察着这所严密的院子……
风吹过,叶浮动。
愁衣笑看着院门见那人的屹立,依旧硬朗的容颜,冰冷的感觉,似乎只有见了自己,才会温柔的如同深爱的情人一般,只是,愁衣知道,这个男人不爱自己,甚至不爱任何人……
加快了脚步,嘴角扬起最美的笑容。
无情,罢。无爱,罢。无情无爱,罢。罢。罢。
既然他谁都不爱,那,至少,能留在他身边。
扑入鳅恨怀抱,感受虚假的关怀,温暖的怀抱……
“小野猫到哪里去玩啦?”抚摸着愁衣的发丝,一样的顺滑,一样的漆黑,只是,似乎,发质要比那人来的硬,来得更让人感觉到存在。
“去了内院门口……。”老实地交待,聪明如愁衣,即使鳅恨问,但也不代表他不知道,与其欺骗后被揭穿,还不如自己坦白。
鳅恨的手微微的一僵,原本柔和的声音变得僵硬甚至煞气十足,“你看见了什么?”
笑着放手,退出怀抱,淡然的看着煞气十足的男人,那个前一刻还温柔的情人,这一刻却恨不得杀了自己,该苦笑,还是该无奈?
“那你不希望我看见什么?”
“……”
四目相对,愁衣从没有怕过鳅恨锐利的眼神,此时,亦然。
“我可以杀了你。”
讽刺的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隐约可以听见鸟叫的声音,圆圆识趣地离开,只留下两个对峙的男人……
无奈的叹气,鳅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容忍愁衣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自己。
第一次是愁衣离开本该终其一生他停留的地方,可是他仅仅只是处罚了别人而非愁衣;第二次,愁衣毁了他手上的生意,本该抓回来便千刀万剐,可是他却自私的将愁衣圈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这一次……
“愁衣,你就不能像别人一样安分地留在属于你的地方,静静地等我来,等我来爱你,关心你,照顾你吗?为什么要乱跑呢,嗯?”
大手摊开,伸在愁衣的面前,就如同当年绝望之间给与愁衣的温暖一般。
伸手,牢牢抓紧,只是脸上依旧淡然的笑,“我不是别人,不是吗?”即使一样是男宠,即使一样爱你,即使一样爱你爱到放弃一切……
“我真不知道该把你如何处置……。”
嫣然一笑,只是悄悄地擦去鳅恨看不见的清泪一滴,“或许有一天,你会后悔没有杀了我……。”
“呵呵,也许,只是,现在没有。”
……
……
床影飘摇,颠鸾倒凤,温柔纠缠,直到是深情妖娆……
问一句,“你是否会爱我?”
回一句,“我会给你幸福……。”
有人笑了,有人哭了,有人笑着擦泪,原来哭笑仅为一人所有……
……
……
“一一,来,表哥抱……。”山花烂漫的山坡之上,欢笑的少年快乐地跑在咿呀学语的幼儿的身前,跳跃,转圈,像是自由的舞蹈,像是快乐的歌曲……
绿色的粗布衣衫和嫩黄色的短夹相印,肥肥短短的小孩摇摇欲坠的走在草的之上,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是对陌生世界的好奇,还有对前面奔跑孩子向往和依赖。
“蝈蝈,蝈蝈……。”(哥哥,哥哥……。)
嫩白的小手张开,想要跑进少年的怀抱,只是少年耍宝地躲过了孩子的双手,引得幼儿嘟着小嘴倔强的追赶着少年。
碧绿的青草染了孩子脚上的虎头鞋,身边的繁花朵朵似乎是为了那孩子的笑容而来……
“哇,呜呜呜……。”
幼儿踉跄的被脚边的石头绊倒,柔嫩的小手红了一片,引来孩子控诉似的哭泣。
漂亮的少年回头,心痛地看着孩子哭泣的小脸,惊慌失措地用自己不算干净的手抚去孩子的泪水。
“一一不哭,不哭,表哥最喜欢一一了……。”
“呜呜呜……。”孩童哭着靠近少年的怀里,哽咽地感受着少年的安抚。
温柔地抱着孩子软软的身体,微微地摇动着身体,让孩子更快的平静,而那一声声温柔充满爱的声音,让怀里的孩子慢慢的平复了痛……
“一一是个勇敢的男孩子,一一不哭了好不好?”
“呜呜,恩,蝈蝈不跑……。”(哥哥不跑),娇小的孩子带着泪痕的小脸之上,是无比渴望的祈求,祈求他不要离开,不要不抱住自己……
“嗯,嗯,嗯,表哥不会不要一一的,表哥会一直在一一身边,好不好?”少年笑着抹去孩子脸上的泪痕,为孩子拍去带着阳光和草的香味的泥土。
“嗯,一一鸟或蝈蝈尼奇,永远。”(一一要和表哥在一起,永远。),孩子纯真的诉说,然后是灿烂的笑,那笑容带着没有抹去的鼻涕,确实如此绚烂。
“嗯,一定。”慢慢的抱起孩子小小的身体,漫步在依旧阳光灿的山坡之上。
“国国,仓蝈蝈……。”(哥哥,唱歌歌。)
“好啊。”少年笑着亲亲孩子嫩嫩的脸颊,细颈引得孩子“咯咯”的笑着,“唱什么呢?对了,唱这歌吧……”
“春花阳,采花忙,大姑娘摘花给儿朗,哥哥采花给一一……。”少年快乐的唱着自己改编的小调,而孩子则欢乐的听着似懂非懂的儿歌,欢笑回荡在那年的春天。
春花阳,采花忙,大姑娘摘花给儿郎,哥哥采花给一一……
夏莲笑,枝儿傲,好人儿吃藕香窝窝,小一一乖乖变胖胖……
……
……
秋风过,果儿落,苹果儿桔儿漫山裹,摘个一筐给一一……
……
……
冬雪飞,梅儿肥,被窝暖暖夜黑黑,抱着一一睡觉觉……
……
……
歌声随着孩子的走远而缓缓的消失,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
有人说,痕迹代表着我们来过,只是,这淡淡的痕迹,很快会被春天的绿草代替,然后,然后消失……
“哥哥,你会和一一永远在一起吗?”
“……”
“不会和大哥一样只知道做活不要一一吗?”
“……”
“不会像大伯不要哥哥一样不要一一吗?”
“……”
蔚蓝的蓝天之下,自由是新鲜的……
孩子笑了,少年亦然……
……
“表哥爱一一,表哥永远会这样抱着一一……。”
……
……
那一年,这红尘之中,还没有那两个注定纠缠的人的身影……
那一年,他们依旧幸福……
那一年,他们依旧快乐……
……
那一年,孩子没有和少年一起过完冬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