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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不是每一次离别都充满悲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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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机场的长凳上,没有叫人来送机。
既然我已经准备好了要一个人在国外旅行好几年,那么也就不差再一个人待这么点时间。——但很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
我站起来看着正左顾右盼地走过来的两个人,不自觉地微笑了:“你们怎么来的?”
“当然是问你妈啦,还等你告诉我们吗?那黄花菜都得凉了!”不要脸的前桌朝我比了个中指。
我假装嫌弃地看着他,说:“你真低俗!”
“你有点机场送行的气氛好不好啊。”同桌白了前桌一眼,走过来挽住我的手臂。
兄弟你总是这么贴心!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蕾丝(女同性恋)的!
前桌摆出一副[我了解]的大方表情:“你们要哭一场吗?我不介意的,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我在内心默默地斯巴达了:有些人就算死也不会改变他的德性的。
“我决定在我走之前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回忆。”我捏捏拳头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走向他。
“卧槽,我睡觉也不睡从学校里面翻墙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打的。”他摆出惊恐的表情,双手护胸退后几步。
我靠,搞得好像我会怎么他似的!
“好吧,看在你[为了来送我翻墙]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饶你一命好了~”
“你真是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我摆出无奈的表情,摊手:“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本来卫生委员说她也要来的。”同桌拉我坐下之后对我说,“然后我对她说‘就你那个体型去翻墙,省省吧’,然后她就泪奔而去了。”
“袁相也说要来的,然后被我cut了。”前桌插话。
我对他们竖起大拇指:“Well done(做得好)!不愧是我死党,就是了解我……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哦,你们怎么回去呢?”
不要怪我提这个问题太煞风景,只是这真的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深夜里,明亮的机场冷场了几秒。
“当,当然是再翻墙回去啦哈哈哈……”不要脸的前桌干笑。
同桌显得很疑惑:“对啊,有什么不对吗?”
我对他们指指我的手表:“现在快要凌晨3点了,你们从这里回学校,算上等车的时间要两个钟头吧?现在可是夏天,5点钟天差不多要亮了!”
他们越听脸色越差,直到后来同桌跳起来开始拧前桌的手臂:“叫你等,现在回去肯定要被抓了!”
“嗷——”前桌一脸痛苦,“卧槽你这一下也太狠了!”
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相互杀来杀去,心里前所未有的安静:“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反正我马上就要登机了。”
“不用再陪你一下吗?”同桌停下她的猫爪。
我对她开玩笑:“再陪下去,然后你们回去的时候就等着直接被开除吗?”
“那我们走咯?不要等我们走了以后一个人躲到厕所里默默哭泣哟~”前桌牵住同桌的手,向门口走了两步。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没记错的话同桌不是喜欢[男生X]吗?
我眯着眼睛仔细地把前桌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感慨:这家伙除了毒舌、比我还矮以外还都挺好的。
我看着那两个手牵手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大厅外面漆黑的夜色中,吸吸鼻子。
又是一次没有再见的分别。
在长椅上接着坐了一会儿,我听到广播里响起了旅客登机的通知。
我拿起装了贵重物品的小箱子,转身离开。
我的第一站:加拿大,温哥华。
……
飞机上的时间肯定是无聊的,[会产生信号干扰的电子产品都不能用]这点一定让所有乘客都很怄。
而我,这个打算在外面晃荡个几年的家伙,肯定有大把的时候要花在坐飞机上,不知道会不会长痔疮啊。
但是我不后悔这种漂泊。
我已经打算,从这一刻开始做一个不后悔的人了。
所以无论是去到一个陌生国家听不懂别人说得每一句话,还是住在安全没有保证的旅馆里第二天醒来发现值钱的东西全部被偷了,我都不会后悔了。
就像妈妈说的:你得自己负责。
是啊,我会的。
在内心成功给自己做好动员,我扯过毯子,就睡觉去了。
……
我站在一朵发光的云彩上面。
走在松软的云上面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于是我多走了几步,发现有什么东西被埋在了云里面,露出了一点亮橘色的顶端。
其实这是一朵有亮橘色斑点的云吗?
我走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个亮橘色的是……人的头发!
哦麦雷帝嘎嘎!
我用手遮住张得老大的嘴:“如果这是个人的话,岂不是要被这朵云捂死了!”
我瞬间就不淡定了。
虽然死个人什么的对与我这种十岁就被扭曲三观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死在一朵可爱的云里面……这想起来就怪恶心的。
于是我揪住只露出一点的亮橘色头发,使劲往外面拔。
说来也奇怪,如果这里面真的是个人的话,以我这种[战斗力只有五的渣]和[八百米只有靠红牛才能勉强及格的体育白痴]来说,应该是死也拔不出来的。
但是这次我竟然一使劲,那人就从里面出来了!还带出来一点云的小碎屑!
好可爱哦!
我捧着只有一个手掌这么大的微型的云的碎屑,用脸蹭了蹭,然后一边转圈一边欢呼。
“呃……优?”
“嗯?”我转过头去,看到那个被我拔出来的人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抓抓头发,惊愕地看着我。
张得好眼熟啊,我皱起眉头仔细地想了想这是谁,结果是——无果。
但是一想到刚才一边欢呼一边转圈的样子被他看到了,我眼睛一眯:要不要杀他灭口?
他显得很无奈地对我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眉毛一挑:“你很眼熟啊,我哪里看到过你吗?”
他一脸[心中一千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的表情,指着自己对我大声问道:“你不认识我了?你在开玩笑吗?我是——”
他突然又不说了。
这个人张得不错,但其实脑子有问题吗,说话说一半什么的最讨厌了有木有!
我有点不爽地对他说:“你海马体受损了?连自己的名字忘了?”
“海马体受损的是你好不好……”他在那边小声嘀咕。
卧槽,还敢说我!这里明明是我的……
“我什么都听到了哦!这里可是我的……”
我带着嚣张的笑意说出这句话,但是说到一半笑容忽然僵在了嘴角,因为我不知道后面应该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头顶上一朵巨大的云移动了,金色的光从上面一束一束地斜打下来,照得这里一片明亮,我立马忘了刚才的模糊感觉。
最喜欢这种感觉了!
我踩在软绵绵的云朵的边沿,往下一蹬打算飞到高一点的云上面去,却没想到拉住了脚。
“啊——————”这是正在往下掉的我尖叫。
我瞪着害我掉下来的罪魁祸首,手上用力地在他手臂上一百八十度狠拧。
“嘶——”他的手臂绕过我的背,捂着被我拧的地方。
突然之间,他把我的头按进他的怀里,我刚想挣扎,就感觉我们“嘭”地扎进了又一朵云里。
我踢他一脚,先一步从柔软的云里面手忙脚乱地爬出来,双手搭成凉棚朝上面看了看:啊,可恶,掉下来了这么多,要飞上去估计要飞很久诶。
都怪那个人!
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每一步都很用力走到刚才掉下来砸出的那个坑旁边,伸出暗脚打算把罪魁祸首重新踢下去。
但是我低估他了!
低估那个人的结果就是我被他拉进了这个坑里,我在心中默默流泪。
可能我们掉下来的时候是呈直角下落的,所以这个坑很深,但是横截面积很小,就像一个细管子一样。
我的赤脚踩在他的赤脚上,感觉很奇怪。
他的双手撑在我的脸两旁,棕色的漂亮眼睛直视着我:“优,你现在几岁?”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我翘起左边嘴角。
他好像很习惯皱起眉头:“别对我假笑,优。告诉我。”
卧槽,这都给他看出来了。
“16岁。”我不情不愿地说。
“两边时间流动速度不一样吗?”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是像忽然想到了一件大好事一样,他又笑着对我说,“我现在可17岁了,比你大一岁哦。”
搞什么名堂嘛这家伙,比我大一岁有什么要神气的!就算岁数比我大也代表不了什么的,我才是老大!
我假笑着弯起膝盖击了他的腹部以下,就听到他闷哼一声弯下腰。
但是我失策了!这么小的空间里,他弯腰的结果就是靠在了我身上。原本比我高半个头的少年弯腰就刚刚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他的头发弄得我有点痒。
我想移动一下,但是我的脚就踩在他的脚上,这使得我很尴尬,不敢动。
我感到脸上有点红了。
下一秒我就目露凶光:让我脸红丢面子的代价是很大的。
想再一次使用膝击,却在脚刚抬起来的时候就被他踩下去了,现在变成他的赤脚踩在我的赤脚上面,而我踩着棉花糖一样的云。
法克的!
飞快地出拳头,就在快要打到他的时候被握住了手腕,我愤怒值快要破表了!
肩膀上传来了他的闷笑声。
雪特,还笑!
我看到他抬起头,他亮橘色的头发遮住了一点点棕色的眼睛,他的嘴角上翘。
“既然只是个梦的话……”他这样说。
我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字眼,[既然只是个梦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点伤心。
不知道是因为他话里的[既然],还是[只是],又或是[梦]……
我低着头乱七八糟地想着,却突然被轻轻递抬起了下巴。
我看见对面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我得到了一个亲吻。
……
突然被惊醒,我看着旁边一个睡得毫无形象的手臂都碰到我了的老先生,在心里刑讯了他一百遍。
看看手表,才4点而已,登机不过半个钟头。
明明才睡了一会会儿,为什么我觉得我已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呢?
好像是个甜蜜又让人伤心的梦。
我托着下巴回想了很久,却除了柔软的发光的云彩以外,什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