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至少还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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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小巷子充满阴影，阴影中滋生着细菌和怨恨，同时咬噬着此处居民的心。
最后一幢房子静静地立在小巷的末尾，跟其它房子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也许更颓废，更荒芜。乌黑的窗帘里没有灯光，寂静一片。
西弗勒斯顿住了，看着那扇门的眼神里是憎恨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抢在他前面敲响了门，西弗勒斯为此好像吃了一惊，似乎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但是门内的人给了我们足够多的准备时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迎客。
我盯着那扇门，觉得这种举动真是万分愚蠢。但西弗勒斯不为所动，我只好咬牙切齿地提醒他：“钥匙——钥匙呢？这是你家！”
西弗勒斯露出古怪的表情，像是犹豫了一下：“我——没带。”没带回来，这是当然的，或许直接扔进盥洗池了呢，他巴不得再也不回来了。
愤怒的情绪逐渐升起，我简直忍受不了这样的懦弱，就算是里面有个抛妻弃子的蠢货也不至于让人如此畏首畏尾！我愤恨地抢上前，用力砸门。
巨大空洞的响声回荡在小小的巷子里，没有我想象中好奇的窥视，反而发现有几间屋子的窗帘微动，然后被拉得更加密实封闭。
很久以后，似乎里面的人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巨响，门被猛然拉开，我收力不及，差点扑倒在来人身上。
“……你？”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隐忍的暴躁气息。我抬起头，发现一个高大的男人盯着西弗勒斯，从骨架可以看得出曾经的威风凛凛，可惜现在只剩下一张脏污的脸，隐没在乱糟糟的头发下面，身上还传出来一股怪味儿。
我知道除了托比亚·斯内普，没有人会愿意出现在这间屋子。
托比亚强忍着暴怒，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似乎想上前拉住儿子的领子，但是又微微有些畏惧。“你回来得好像太早了，小子。”
西弗勒斯沉默以对。实际上，他的目光冷得可以把所有看见的物体都变成冰，比这该死的天气还要冷。我轻轻拉住西弗勒斯的袖子，他没有挣脱，却看着托比亚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不会动手——如果这样就觉得难以忍耐，他早就死无全尸了。”
西弗勒斯毫不遮掩的话让托比亚的呼吸加重起来，似乎这样的羞辱也让他实为难堪。西弗勒斯冷漠的目光完全无视父亲的心情：“让我进去，关上门。”
托比亚似乎在掐死儿子和照做之间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依言关上了门。此后屋子里陷入寂静，显然父子俩没什么话好说。过了很久，西弗勒斯已经无法佯装左顾右盼，他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母亲呢？”
托比亚强忍着恼火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谁知道呢——也许是在哪自我爆炸了。”
“什么？”西弗勒斯终于忍不住变色。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小子。我看着你长大，比谁都了解你的心思。你会在乎她？你恨她就像恨我一样，更别说她从来没正眼瞧过你。”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西弗勒斯的痛处，他的脸色立刻狰狞起来，薄薄的嘴唇被怒火所扭曲，我一把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就算在校外施法只是小事，但这个人毕竟是他的父亲，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动手，否则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到底在哪——”西弗勒斯从牙齿缝里逼出几个字，也许托比亚眼中的不屑再多一点，可能连我也拉不住他了。
好在这个男人尽管颓废落魄，但还记得要审时度势，起码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个“怪物”儿子。
“她走了，一个月以前就走了，一个便条都没留——当然，”托比亚带着恶意笑起来，“也许是不屑于写我们‘麻瓜’的字呢……所以听着，小子，她没留下跟你有关的一个字就走了。怎么样，你失望吗？我看不会。你早就知道她眼里根本没有你，她恨不得你这个儿子没出生过，你跟她一样，脑子不正常，整个人都不正常。”
西弗勒斯的手颤抖得很厉害，我好像快要抓不住了，但是他并没有真的用力将手抽走，我想他或许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他竭力无视了父亲刺人的话语，压下怒火的嗓音有些扭曲可怕：“住口，住口——我问你的是，她到底去了哪——她之前有什么样的表示，做过怎样的行为——”
“我跟你说过了，她脑子不正常——”托比亚见到西弗勒斯眼中仿佛要溢出的怒火，勉强将音调放低，“她不会回来了，我猜她根本找不到回来的路。她那个时候精神已经有些失常，”说着他又恶意地揣测了一下，“或许那还是没有见到你的情况下，否则说不定比这更早就疯了呢。”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他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油腻的发帘挡住眼睛。在如此阴寒的天气里，他的脸上竟然微微冒出热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蒸发出去。
“是你。”他突然说，“是你逼迫她，是你逼她走的。”
托比亚听了这句话立刻暴躁起来：“够了，你给我看清事实。我逼她？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逼我！除了逼迫还有欺骗，谁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是个不伦不类的女巫！自从遇到她什么好事都没有，我的生意毁了，房子没了，现在身体也在变糟——而且她跑了，谁来照顾这个家？哦，该死的，我差点忘了，就是她在的时候也从来没照看过这个家。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恨谁呢？我什么都没有了，别说这都与她无关！女巫就是能够带来厄运的东西，我告诉你，小子，别以为只有你恨！”托比亚颓然坐倒，看着两只肮脏变形的手，口中喃喃自语，“也许她也在恨呢，恨我，恨自己……我才不信她不恨……”
西弗勒斯的战栗渐渐停止，我看见他漆黑的瞳孔蒙上一片不清晰的色彩，像是回忆又像是自责。我看着托比亚坐在冰冷污黑的地板上，突然对他说：“我母亲就能。”
“谁？什么？”托比亚茫然地问。
“我母亲。”我重复了一遍，“我的父亲就是男巫，可他们还好好地在一块儿。”
“你想说什么？”他暴躁起来，“炫耀你的幸福生活，来让我觉得可耻？还是可悲？”他暴怒地看了我一会儿，终究还是安静下来，突然轻轻地问：“那他们……很好很好吗？”
“或许从前不太好，但至少现在还行。”
托比亚沉默下来，西弗勒斯也在旁边一动不动。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用一双冷漠的黑眼珠看着自己的父亲：“还打算留我们吃晚餐吗？”
我盯着地面，竟然感到一丝悲哀。也许没有哪个男孩会在自己家，对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了。
托比亚苦笑了一下：“下次……下次吧，西弗。家里什么都没有……难得你带朋友回来……”
西弗勒斯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很久，才转身直接走出了门外。
“你还会回来吗？”身后的男人声音嘶哑艰难，仿佛开口问这句话很不容易。
“等你死了以后。”
西弗勒斯头也不回，但竟然也没动。过了很久，才听到一声苦笑：“好，还好……”
我不知道他对这个回答是否满意，但显然他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个声音。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不恨他了吧？”我明知故问，感觉到掌心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
“恨。”我本以为这是西弗勒斯不肯说实话，但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补充了一句：“能互相憎恨也够好了——至少知道自己在恨着谁。”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至少还知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