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劫》梅若寒

1、一日三案

　　夜已深，呼啸的北风卷起满地枯黄的落叶在半空中打旋。
　　汴梁外城南熏门前，值守的士兵搓手跺脚，看着前方笔挺站着的黑衣校尉。一个士兵大着胆子上前搭话：“马爷，你看都这时辰了……”
　　开封府的六品校尉马汉站在风中，只是注视向远处，似是自语：“快了……”
　　正说话间，急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已经在风中立了小半宿的马汉精神一振，看向声音来处：“来了！”随后向守门的士兵急道：“开门。”
　　不多时，夜色中隐隐现出一团黑影来，那马奔跑甚急，不多时已至近前。黑色骏马上蓝衣青年端坐，见到城门前的人，勒了马缰，翻身下马，拍拍马脖子，一提衣袍下摆，大步向马汉走去。
　　马汉迎上前，接过青年手中小小的包裹，道：“相爷已经进宫了，圣上旨意，展大人一到即刻入宫。”
　　蓝衣青年——展昭点头，回头看了眼还在原地甩着尾巴的黑马，对一边的士兵道：“劳烦将马儿送去官驿，一路过来，不曾停歇，也累坏了它。”说罢，和马汉一起穿过南熏门，向汴梁里城行去。
　　马汉跟在展昭身后，又回头张望了一下，只见到轧轧关闭的南熏门，不由问道：“展大人，五爷没一起回吗？”
　　展昭回道：“玉堂稍后便至。”
　　行至州桥处，马汉提着展昭的包裹走回开封府，展昭一人向宣德楼行去。候在宣德楼前的侍卫见到展昭，急忙将人引向集英殿。

　　赵祯一脸凝重端坐殿中，八贤王赵德芳、丞相王延龄、开封府尹包拯分列两侧，展昭进殿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退到包拯身后。赵祯一脸严肃，对展昭道：“展护卫可都知晓了？”
　　途中，马汉已向展昭大略说了缘由，此刻展昭回道：“略知一二。”
　　赵祯看向王延龄，王延龄会意，道：“此事可大可小，皇上的意思是以盗案具结，暗中另行详查。”
　　展昭一挑眉，正想开口，身边的包拯道：“三日前，京城一日内连发三起盗案，八贤王府、丞相府以及开封府同日遭劫，丢了三样东西——本府用了二十年的砚台、丞相所临的快雪时晴帖，以及八贤王的玉如意。”展昭微微皱眉，头两件东西可以说是一文不值，只有八贤王的玉如意勉强能算是件珍品，不过，这三样东西之间却是一无干系。
　　八贤王见展昭一脸疑惑，道：“本王的玉如意乃是太祖钦赐，这倒也罢了，只是这玉如意中其实藏了本朝的一大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本朝根基，因此，这玉如意若为奸人所得，势必会动摇国之根本，所以，希望能够暗中寻回玉如意……”
　　展昭听到这里，不由一阵头痛，根据以往的经验，一旦扯上什么皇家秘密，即使再简单的案子，也会变得异常棘手。想到这节，展昭不禁抬眼看向上座的赵祯，赵祯见展昭看他，缓缓起身道：“知道玉如意中另有玄机的人，天下不出三个，所以……”赵祯顿了一顿，“必要的时候，格杀勿论！”展昭心中一凛，赵祯行事向以仁义为先，这次却一反常态，倒显得此事非同小可。
　　集英殿中因着赵祯的话，一片死寂，只有赵祯单手轻叩龙椅的声响清脆回响在殿中，八贤王想说些什么，却被赵祯一摆手又将话咽了回去。王延龄和包拯看在眼中，心知赵祯不准备在这所谓的“玄机”上多做纠缠，于是告退出殿。
　　出宫的路上，王延龄问展昭：“展护卫可知有什么人是以红花为记？”
　　展昭看向王延龄：“丞相何出此言？”
　　王延龄道：“老夫所临的快雪时晴帖被盗之处，被人放上了朵绢制的红花。”
　　展昭侧头看包拯，包拯对他微一点头：“本府的桌案上也发现了红花。”
　　展昭蓦的想起一人来，手中巨阙微动，白色剑穗来回摆了两下，最后道：“自红花杀手一案后，江湖上便无以红花为凭的人……”
　　王延龄略显失望，唯有包拯视线落在展昭身上，目光闪动。

　　展昭护在包拯轿旁，向开封府行去。
　　才刚踏进开封府门，身后传来马蹄声，展昭一回身，就见一匹白马斜刺里窜出来，展昭下意识地退开一步，然而白马却直接将头埋到他怀中直蹭，展昭无可奈何地拍拍白马脖子，眼角看到一个白衣人慢慢走来，展昭笑道：“玉堂这么快就到了？”
　　白玉堂随口应了声，看着自己的爱马围着展昭撒娇，道：“五爷家的玉逍遥，怎么偏偏就和你这猫亲，才到街口，就把五爷甩下来，自己撒蹄子跑来了。”
　　展昭横了白玉堂一眼，安抚了白马，将缰绳递给走过来的白玉堂，没好气道：“连马你都要争吗？”
　　白玉堂闻言一挑眉，似笑非笑看展昭，站在展昭身侧的包拯一声轻咳，展昭猛然意识到还有他人在场，转头见包拯一副我没听见的样子抬头看天，不禁又横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只做没看见，牵着玉逍遥悠然走开。

　　开封府·书房。
　　开封府的主簿公孙策还没睡，见到展昭和白玉堂，将盗案经过详细说了，展昭又将适才集英殿内事说与白玉堂听，白玉堂听到红花时，挑眉看向展昭。
　　包拯问道：“展护卫，适才在殿上，你可是有什么想说？”
　　白玉堂道：“这猫心思多，若说是以红花为凭，倒还真有一人。”
　　“何人？”
　　“大盗臧宏华。”
　　包拯看向展昭，展昭解释道：“早年江湖中有一大盗叫臧宏华，以红花为记，轻功和藏匿功夫了得，足能悄无声息地避开王府守备盗走玉如意，只是这人五年前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白玉堂坐在一边，把玩着展昭横搁在桌上的巨阙白色剑穗，道：“也不见得是销声匿迹了，有传言说臧宏华投靠了襄阳王，成了他的门客……”
　　展昭伸手拿过巨阙，截断白玉堂的话：“那只是传言，是真是假尚不知晓。”
　　包拯挑眉看向展昭，但见展昭一脸淡然，白玉堂一脸无趣，抬眼见公孙策向他微微摇头，也不再追问。
　　展昭本想再细问案情，看到包拯和公孙策脸上皆是略带倦色，便和白玉堂一起告退。
　　待两人离开，包拯看向公孙策：“公孙先生可曾听到？”
　　公孙策点头：“如果事关那位大人，这案子怕是不简单。”
　　包拯抚须不语，白玉堂和展昭虽说臧宏华投靠襄阳王是传言，但是，襄阳王广揽江湖人士，于襄阳称王，隐隐有和赵祯分庭抗礼之势却是朝野之中，人尽皆知。若是真和襄阳王有关……包拯不禁叹了口气，多少也明白展昭方才为何在殿上避而不谈的缘由了。
　　展昭和白玉堂并肩走在后院回廊，白玉堂侧头见展昭沉默不语，话在嘴边滚了两滚，最终没能忍住：“你在担心？”
　　展昭叹口气：“臧宏华现在是襄阳王的客卿，如果这三起盗案真是他所为，那么襄阳王势必脱不了干系。”
　　白玉堂心下了然，这三起盗案牵扯到身在襄阳的那位，那便是绝无善了的可能。不过……展昭的心事应该不单在此，但是展昭不说，白玉堂也不打算追问，只是伸手点点展昭紧蹙的眉头：“就说你心思太多，究竟是不是臧宏华，明日看了便知。”

　　次日，包拯带着展昭和白玉堂来到南清宫，展白二人前往藏宝阁勘察现场，包拯则和八贤王密谈许久。
　　三日后，展昭和白玉堂二人动身前往襄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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