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四月卷·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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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谷，我是外科医生。”
年轻的心脏外科医生身穿白大褂靠在夜晚安静昏暗的走廊墙壁上，对着手机那头的女生解释着，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
“嗯，我知道。”电话那头的女生很是认真的说着。
女生的回答让忍足更加哭笑不得。
“那你新养的小狗不吃东西，我又不是兽医，怎么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忍足侑士和华谷夏初在不时的电话或简讯的交流下，忍足成了华谷夏初口中的“抗打击好基友”，任吐槽任毒舌打击，任劳任冤。一个任性跋扈，一个……呃，或许是本质上的M熟悉被激活了，所以不被打击就皮痒，就算身为医生忙碌也会不时地打电话发简讯向那个比自己年轻的女生取经“如何年轻化，摆脱老男人之称”——这是华谷夏初给他定义的专题。
渐渐地，比之前要熟悉一点了，有时候打电话也跟朋友那样，他对她的称呼从“华谷桑”改为直接叫“华谷”，而她有时候叫他“医生”有时候干脆叫他“花心老男人”，好吧，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她口中的花心老男人的。
于是乎在华谷夏初新养了一只狗狗之后，狗狗不吃狗粮，姑娘她就把堂堂的心脏外科医生当成兽医来咨询了，而这时已经是十一点多，忍足今天值班留在医院。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响，才冒出一句没有语调起伏的话语：
“OK，在奶油它吃东西之前，你别指望我接你电话。”
说着，电话挂了，忍足只能听到一阵忙音。
又挂他电话了……
干净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按着，重拨，果然，一开始就被按掉了。
还真是任性，说不接电话就是不接电话，而理由也是那么的任性。
在嘴角勾起的那么一瞬间，忍足竟然有这样的想法，现在的他，就好像在被一个任性的小女友讨厌了那样，明明那么多的女性追捧他，明说暗示的绝对不少，而他却放着最近新交的女朋友去给那个小女生打电话。还真是不可思议。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手机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双手伸进口袋里，转身离开。
中分及肩卷发的女生蹲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只披着黑白长毛的大型犬吃土豆炖牛肉吃得正欢，而站在不远处的保姆阿姨则露出和蔼的笑容。
“真没想到它竟然喜欢人类的食物而不喜欢狗粮。”华谷夏初说着瞟了一眼放在角落的那袋优质狗粮，有些无语地抬起手给狗狗顺毛，而胖乎乎的狗狗讨好地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好了，知道你还想吃。”她竟然捡了一只吃货回家，唉。这样想着又让保姆阿姨给狗狗“添饭”。
这只英国古代牧羊犬是华谷夏初捡来的，在她遇到这只被人遗弃的大型犬时，狗狗胖乎乎的身躯上黑白的长毛脏脏的有的还黏成一团，右前腿受伤了，可能是又累又饿，趴在公园附近的巷口没精打采的。华谷夏初刚好开车经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下来，然后带那狗狗去看兽医，去登记寻找失主。但是几天下来了，还是没有人来认领，而兽医说这只古代牧羊犬已经4岁，估计已经被人遗弃了一段时间，所以有些营养不良，身上还有不少伤，那条受伤的腿大概以后走路也会有点一瘸一瘸的。看着那只皮毛被打理过没那么脏腿上还包着绷带的狗狗，华谷夏初决定收养它。
狗狗取名熊太郎，好吧，其实这是一个狗小姐。在入住华谷家之后，总算有个安定的家了。但是这狗狗不爱吃狗粮，就喝了牛奶吃了点狗饼干而已，没想到它喜欢土豆炖牛肉……
看着狗狗又开始埋头大吃，华谷夏初抬起手揉着狗狗头上的白色长毛，其实熊太郎小姐很乖，脾气很温驯，也很聪明，就连华谷夏初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乖的宠物会被遗弃。
女生站起来，后退几步，用手机给正在吃着土豆炖牛肉的熊太郎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传给樱庭花见还有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最后考虑了一下，在收件人一栏再加上忍足的名字。
刚刚开完会的忍足拿着文件夹走向办公室的时候，不时地有护士或者病人和他打招呼，作为一个有绅士风度很nice的医生，当然也微笑着做出回应了。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收到简讯，发件人——华谷夏初。
【熊太郎爱吃土豆炖牛肉，这已经是第二份。】
简讯附带的照片上，胖乎乎被毛遮住了眼睛的古代牧羊犬，右前腿包着绷带，正在食盆上埋头大吃，吃得很欢乐。
原来这就是那个女生收养的狗，一条明显是受过伤的被人遗弃的狗。
忍足原本还以为，华谷夏初新养的狗会是珍贵的纯种幼犬，可能是金毛，可能是萨摩耶，可能是吉娃娃，也有可能是柯基犬之类，却没想过，她所谓的新养的狗，是一条被遗弃的流浪古牧。
如果是骨子里骄纵跋扈的人，会收养流浪的动物吗？这样可以看得出来，其实那个表面上任性骄纵的女生，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糟糕，她有点小脾气，会任性的毒舌攻击别人，会直接挂了他的电话，会在公众场合对着前男友竖中指……但这个女生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可能不知道要如何去和别人相处，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
还真是个别扭的女孩子。
忍足正想打电话的时候，有护士叫他了，应了一声，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跟着护士去按了铃的房间。
年轻的外科医生想，晚上下班了再给她打电话吧，既然她的狗已经吃东西了，那她应该不会不接他电话了吧？
不用值班的忍足今天可以早下班，上星期新交的女朋友打电话来约他去她家里吃晚饭，她的意图并不仅仅是吃一顿晚饭那么单调，换做平日，美人主动献殷勤，作为绅士的忍足一般不会拒绝。但是今天一点心情也没有，一点也不想去那个新的女朋友家里吃晚饭留宿。
他负责的一个病人在今天下午救治无效离世了。
那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衰退，前几天心肌炎住进了深切治疗部，另外肝脏肾脏这些器官也在衰坏，情况很糟糕。虽然几个医生都知道老人家大概会撑不过这一关的，就算大家努力抢救，还是抢救无效。进入医院的这些年来，不是第一次接触死亡，就算是多厉害的医生，也无法将每一个病患救治过来，他们能够做的，只有尽全力，在家属的面前在病患的面前无愧于心。
“我家老婆子还在，我也舍不得在她之前走，我答应过她的。”这是那位刚刚离世的老人家在刚进医院情况还算稳定的时候说的一句话。而他口中的老婆子，是和他数十年来携手相伴的妻子，老妇人有轻微的老人痴呆，之前还是老爷子和儿子一家一起照顾她的，所以他不想在自己的老伴之前离世。
但生命中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奈，没有人能够掌控一切，病人不能，医生也不能。
至于传说中的上帝，那些想要活命的人其实一点也记挂他老人家，一点也不想见他。
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却迟迟不启动引擎开车离开，拿掉了眼镜，头向后靠在椅背上的忍足莫名的觉得，今天特别的疲惫。
今天还有什么事情还没做呢？
回想一下，想起了，还没给那个发了狗狗照片过来的女生打电话。
那么迟才给她打电话，大概不会被那位大小姐她认为他是故意的吧？
忍足勾了勾嘴角，然后拨打那个电话号码。
机械音响了很久，电话才接通了。
“MOXIMOXI。”
在听到电话那边的回应以后，忍足抓了抓头上的头发，“我还以为你还是不接我电话。”昨晚她挂了他电话以后，他有再打过去，但这位任性的主，直接就按掉了。
“熊太郎已经开始吃东西了，有收到简讯吗？”电话那边的华谷夏初拎着一大袋为供应熊太郎小姐日常生活所需而买的东西，走出宠物用品店。随口问起了上午发的那条简讯，因为一直都没有接到电话或者回复，她差点就以为他没有收到了。
“有收到，不过刚好碰上有事情忙，所以搁下了。那只狗叫‘熊太郎’，呵呵。”其实忍足还想说，名字好奇怪，不过大概他一说，她又会挂他电话了。
“你今天值班？”华谷夏初一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一边等红绿灯过马路，车水马龙，又到下班高峰期了，所以长长的车龙伴随着生生鸣笛声沿着马路慢慢前行着。
“没有，刚刚下班了，你现在在外边？”忍足很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嗯，下课了之后就来买熊太郎要用的东西。”
“美丽的小姐，有没有人约啊？如果没人约，就陪我吃晚饭吧。”
“花心的老男人，请收起你那恶心的腔调，小心我让熊太郎扑你。”
“呵呵，华谷你家狗狗不是同性恋啊……”
“熊太郎可是女孩子。”“……”
一阵沉默的忍足有些哭笑不得地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竟然给一位狗小姐取名“熊太郎”，真是恶趣味。不过跟她这么一聊，之前心头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不少，心情也放轻松了。
最后又说了几句，有人请吃饭兼送上门来接受打击，华谷夏初也没有拒绝，报了个地址给忍足，就干脆在自己身处的附近一家餐馆等人了。
因为塞车所以忍足到达约好的餐馆时有点迟，而华谷夏初正靠着椅背用ipad上着网，脸上的头发因为低着头落下拂到脸颊让女生觉得不舒服而夹到耳后，微微垂眸，眼眸隐没在睫毛所形成的阴影之下，唇角俏皮的小痣因为主人忽然看到什么好笑而微微勾起嘴角显得更加俏丽。至于前段时间受伤的手背上，接近3厘米的伤口已经长出粉色的新肉，只等疤痕淡化而已。
“看到什么那么好笑？”忍足径直在华谷夏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是给熊太郎治疗的那个兽医发来的一些关于宠物的视频，有些挺好笑的。”华谷夏初连头都没有抬起，继续看着手中的ipad屏幕。
忍足挑了挑眉，兽医？一个兽医发宠物的视频给她？无事献殷勤还有别的吗？似乎有点不爽。
“啊咧，华谷你是来陪我吃饭的……”被冷落的某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开口。
“医生你说错了，是你约我吃饭而已。”女生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在掠过男人的脸，微微蹙眉，“看来医生你是打算去上野动物公园和熊猫一起展出。”戴了隐形眼镜之后，视线可清晰。年轻的外科医生俊美的脸容上，那双深邃魅惑的深紫色眼眸四周微微的暗沉在宣示着主人的疲倦。
“华谷不用拐弯说我有黑眼圈了。”男人嘴角微微勾起迷惑人心的弧度，自己的疲倦能够被她细心地发现，心里不觉有些愉悦，“我可是从昨天值班到现在啊，所以华谷既然答应陪我吃饭，就不要在这时候无视我哦。”想要当医生的，有多少个是不能熬夜值班的？曾经试过40多个小时没有瞌过眼，咖啡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来提神。如果夜晚值班的时候没有什么突发事件，还可以打打瞌睡，但是昨晚又有病人半夜被送进医院来，忙了半夜，所以今天的早会差点想睡着。有黑眼圈在所难免。
“好吧，不过，我要说一下，医生你继续这样可能会吓到来自中国的熊猫们。”总算放下手中ipad的女生依然不忘损人。
而坐在女生对面的年轻医生只好无奈地苦笑了。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吃着聊着，气氛很轻松。
华谷夏初因为养了一条狗狗，就像一个兴奋的小孩一样说着那位名为“熊太郎”的狗小姐的事情，虽然她认识狗小姐熊太郎也不过一个星期而已，而且将它接回家也就2天。小时候有养过一条金毛，后来出了意外死去了，这让她伤心了很久，一直到现在才重新养狗。面对很有可能以后走路都会一瘸一瘸的熊太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对它负责到底，不会让它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至于忍足呢，说说以前在大阪的时候姐姐养过的三花猫和堂弟谦也的蜥蜴……因为那位老病人离世而低落的心情总算调节好了，作为一个医生，除了救人之外，还有一个就是，面对那些无法挽回的生命离去，这个道理在他小时候身为医生的父亲已经对他说过，而在他成为研修医遇到的第一个病人死亡的时候，他的指导医生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明白，如果继续停留在原地纠结，不如尽更大的努力去救治更多的病人。
在两人的晚餐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人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走到了他们的桌前。
年轻美丽的曼妙女郎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身优雅干练的OL装，一双修长的美腿在裙子下摆显露出来。
“侑士。”女人的脸色有点不太好地喊了一声忍足的名字。
这是忍足最近的女朋友，25岁的白领丽人，也是原本约他今晚去她家吃晚饭的那位。但是人家忍足医生在拒绝了她之后，又被她遇到他和另一个女人在吃晚饭，这算是他打算甩掉她和这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女生一起吗？
忍足抬起头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对面正看着他的女生。
“医生，要我先走吗？”华谷夏初不经意地皱了皱眉，然后准备起身离开。
“不用。”
忍足的话刚说完，那个白领丽人已经有些失控了，一手抓住了华谷夏初的手，语调有些尖锐地质问：
“我约你吃晚饭你就说今天有点累，一转头就和别人一起，侑士你是打算和我分手然后和她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四月卷·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