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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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销毁？
[是]
确认销毁命令。
倒计时2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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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历2578年，非人物种从宇宙侵入地球，人类与入侵者的战争全面爆发。
为了对抗体能超越人类数倍的外星生物，人类开发出了战争用机器人。
命名为——战争者。
公历2595年，战争以人类胜利告终。
战争者因为其过于强大的战斗能力以丰富的战斗经验，被人类统治着判定为对和平社会来说是危险的存在。
销毁命令下达。
全世界所有战争者即将通过毁坏主脑的方法全部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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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办公室之外已经站了半天。
时不时整理整理衣领，拿出小镜子照照发型，不安地咬着下唇，从表情来看似乎非常紧张。
少女有着姣好的容貌，白皙的皮肤海蓝色的眼睛。她站在一扇门旁边，许多次手几乎要触及门板，却又迅速收了回来。
怎么办……穿这种统一服装会不会显得太没特色了？还有头发，是不是披散下来比较好？
脑内充斥着许多诸如此类的想法，连少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门外弄出来的声响已经充分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看到那个人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少女明显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随即意识到不妥，连忙整整裙子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是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深棕色的头发，眼窝深陷，深邃的轮廓让他显得有些凌厉，只是站着不说话，长年征战沙场散发出来的气势已经让大部分人所畏惧。
而少女表现出来的显然是另一种情绪。
“那，那个，master，能不能……陪我去外面走走？”
等待了一会儿得不到回答，少女接着磕磕巴巴地说道：“如，如果打扰了的话……”
“没问题。”
话说了一半便被男人打断，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脸庞绽放了惊喜的笑容。
“真的吗？……那太好了！master能陪我我真是非常非常高兴！”
将手头的几个工作随意分配下去，男人想起了什么露出一抹笑意。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少女没有跟上，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少女：“菲莉亚？”
“是，master！”
距战争结束已过了一个月。
疲于打仗的军人得以短暂的休息，随后又投入到国家的建设中去。
因为战争许多设施已经毁坏，现在走在大街上，几乎全部都是施工动土的景象。尘土漫天飞舞，机械的轰鸣声让人不觉心生躁意。
路上和他们一样悠闲的人很少，除了忙忙碌碌搬运沙石的机器人能看到的就是拿着感应棍指挥运作的军人。
遇到带着少女满大街遛弯的萨斯提的军人行礼，随后以惊奇的眼光打量着他身边的少女菲莉亚。
“长官，您这是？”
点点头对面前人回了个礼，萨斯提摆摆手走过去，留下手持感应棍的军人呆呆站在原地。
“啊……长官居然带它出来？不过说实在的，那个东西确实做得真漂亮。”
那个军人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大大咧咧挂着笑容问道：“喂，你小子也动心了？”
“……怎么可能！漂亮是漂亮，但是终归是个机器人，而且……”
战争之后跟master一起外出还是头一次，还是单独两个人。处于此状态时周围嘈杂的环境算不了什么，根本没能引起她的关注。
萨斯提是个惯于严肃的人，几乎不会率先挑起话题，这样默默走出两条街，菲莉亚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那个，master，听说在被毁坏前，这里被称为鲜花天堂呢。”那眼角偷瞄着身旁的男人，看到他没有什么表情，菲莉亚接着说道，“不过我见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master见到过以前的景象吗？”
“唔……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记得不多。“
“那，那是什么样子的呢？”
萨斯提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有很多教堂，站在道路上向两边看路旁一般都会种上灌木，住宅周围也有个小花园，时常会搭上架子种点常绿藤之类的。房屋都比较矮，不过大多数屋顶尖端会弄成一个十字架的模样。”
“碍，是这样的吗？真想看到呢……”带着分羡慕如此说道，菲莉亚快走了两步，转过身变成两人面对面的状态，“大概过两年就会建好了吧？新的鲜花天堂。”
“也许，这里毁的不算太严重，顺利的话会更早一点。”
“那太好了，菲莉亚想等到建好的时候再和master出来走走……可以吗？”
男人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面前充满期待的少女，许久才回应道：“恩。”
两年以后。
当崭新的城市逐渐建立起来，战争的阴影逐渐从人们的脑海中散去。
需要和平来发展濒临崩溃经济的社会，已经不需要几十年前那种专门用来战斗的兵器。
所以。
需要尽早毁坏，防止它们落入有心人的手中再次发起战争。
这个世界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世界大战了。
望着一蹦一跳走在前面的少女，萨斯提微微拧着眉，有一种难受的感觉自胸口涌上来。
他从来不会后悔。
从市区这头走到那头，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这个城市并不大，在开战以前因其种类繁多的花卉而闻名于世界，城外流淌着一条并不深的河，听人说它的名字叫做拉提斯。
有关于这座城的一切都是从历史书上看到的，在萨斯提出生之前战争已然爆发，虽然距波及到这座鲜花天堂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萨斯提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它就已经不再是书上描写的那副模样。
教堂的彩绘圣母窗户被打碎，玻璃渣铺了一地，房顶上的十字架掉落下来，在地面上摔成大小不一的石块，路旁种着的灌木花卉有些被连根拔出，有些被踩踏得破碎不堪，拉提斯河中沙土淤积，淡水生物大片大片的死亡。
而其他区域的城市程度更甚。
都是因为战争的关系。
如果没有那些入侵者的话……
年幼的萨斯提第一次坚定了长大之后要上战场的信念，要将入侵地球的人赶出去，要将国家恢复成原来那种美丽的模样。
入侵者比地球人体能方面强上太多，在第一波战争地球全面失败的时候，世界兵器科学组织制造出了一种专门用作战斗的机器人。它们有着人类的外表机械的内在，全身上下布满武器，用来代替脆弱的人类士兵对抗入侵者再适合不过。只是指挥它们运作需要使用者与它们之间的契合度，士兵刚刚入伍后到机械库挑选适合自己的战争者成为了一种习惯。
萨斯提应征入伍后，同样去到兵库挑选适合自己的战争者。仔仔细细一边挑选一边走过大半路程，最终在架台上发现了它。沉睡着的少女看起来十分无害，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下来，双臂被铁环固定在台上，胸口处隐约能看到制造者在身上留下的烙印。
几乎是瞬间就选择了那个并不是最出色的少女，运送出去的时候也没少被嘲笑说看上了它的那张脸，萨斯提对于自己的选择从来不后悔，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
那是属于他的战争者，菲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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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销毁还有六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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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相处了十数年的同伴却一如当初的同伴，萨斯提选择在最后一天陪伴在它身旁
他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但是尽可能的……想让它留下美好的回忆。
虽然知道这些东西在它的机械脑中不过是一串数据，它从来不懂思考，一直以来那极像思考后的行动也不过是脑内设定程序的作用，但是面对这样的少女，萨斯提仍不禁将它当做一个独立的，会思考的人。
会这么觉得真是疯了。萨斯提捂住眼睛，忍不住叹了一声气。
少女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声音，回过头不安地望着他：“master？”
“不，没事。”
不想让她知道。
城中的教堂大多数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在炮火中存留下来的只有位于城区东部的一座。
城市重建并不是所有建筑同时进行，因为资源人力有限的关系，政府决定从西向东，一点一点地开始。
东区几乎没有什么人，原住民早就搬迁到临时城区，满大街看到的除了断壁残垣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
因为那座完好的教堂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并不是多大的规模，门前几座大理石雕像也不成样子了，一路走进去，绕过古旧的红木门，来到从前大概是用来做弥撒的地方。
正前方的十字架与耶稣受难雕像同书本上描写的一样，菲莉亚小跑着过去，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着巨大的雕像一角。
“好神奇。”看着这座巨大的雕像少女忍不住发出惊叹声，“这真的是一点一点手工雕刻出来的吗？”
“根据记录，是的。”
“多么美丽，难以想象这样的东西会是手工制造的！”
少女兴奋地围着它转来转去，是不是发出感叹声。萨斯提走到座椅最前排，用手掸掉了椅座上的灰尘，坐下来目光追随着少女的身影。
“呐master，重建之后会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吗？”
“会的。”
“那真是太棒了，我一定要把它们全部记录下来！”
似乎有什么梗在了嗓子里，让萨斯提一时间无法发出声音。于是沉默下来，静静看着少女说话时的模样，一点一滴都用力记在心里。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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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销毁还有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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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堂转了一段时间，再顺着原来的道路慢慢走回去。
少女明显平静了很多，连来的时候的拘谨与磕磕巴巴都没有了，走在萨斯提的身边不住四下张望着还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菲莉亚不会脸红，也不会像其他的普通少女一样通过眼睛透露出各种各样的情绪，尽管这样萨斯提仍然觉得这样就很好。
十六岁上战场打仗，三十一岁的时候战争结束。在战场上度过了少年时光，等到中年的时候早已忘记了他还是要谈婚论嫁的。
现在战争结束，等到城市重建完成的时候他大概也会找个门当户对，最少要配得起他军衔的姑娘完婚，然后留在政府弄个官职。
人生早已安排好，以后的道路上并没有少女菲莉亚的位置。
快走到出发点的时候，菲莉亚停下脚步，向萨斯提鞠了一躬：“master，今天非常感谢，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出了兵器外还有这些东西呢。”
萨斯提沉默不语，等待着菲莉亚继续说下去。
“那，那个master，不知道说出来好不好，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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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销毁还有十分钟
最后确认，是否决定销毁？
[是]
已确认，十分钟后执行销毁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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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少女说到一半停下来，低着头看着地面，萨斯提忍不住出声询问道：“菲莉亚？”
“……那，那个，master……”
我还是想要说出来。
尽管知道这也许只是脑内的一段程序设定，但是无论如何……
不会思考的机器，所谓的记忆全部都是一串数据，但是最少在现在感受到的这种感觉是真实的。
对于她来说，是真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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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销毁还有三分钟。
倒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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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aster……我，我喜……”
“我喜，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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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销毁还有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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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双手不住绞着裙摆，说出的只有断断续续的音符。
这大概是因为所谓的害羞？
从机械脑中感觉到的情绪，如此甘美。
“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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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毁开始。
开始执行销毁程序。
三分钟后，销毁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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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后少女仿佛被抽空了，后退了两步，蓝色的眼睛望着面前的男人。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飞速逝去。
柔软的手臂变得僵硬，眼眸黯淡下来，眸底灰暗一片。
萨斯提走上前，张开双臂，已经三十岁的男人第一次拥抱了陪伴自己十五年的同伴。
“恩。”
“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