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天堂》天圣

20、无法摆脱的罪孽

　　“立夏。”正在立夏想着心事的时候，草灯捏捏他的猫耳朵，“明天是周末，有没有时间？我想……带立夏去一个好地方。”
　　“呃？”立夏微愣，“我有空……”话刚出口脸又开始不争气地红了，这样不就是约……约……约会吗？！这么想着却不敢说，一说了对于草灯当然是正中下怀了。
　　“那么……就一起去吧。明天早上八点，我在立夏家门口等着。”草灯咬咬立夏的耳朵尖，眉眼间都是宠溺的神色。
　　“嗯……”也不知道是太过于敏感了还是紧张，被草灯咬着的地方传来阵阵电击般的酥麻感觉，立夏的红潮迅速覆盖到了脖子，连忙侧头躲开，“我知道了啦……”
　　“立夏真可爱。”草灯微笑着看着他，啊，真想早一点把他吃掉……（圣：“草灯大您这是什么想法……= =b”）
　　回家的路上，立夏默默发热的脸颊，情不自禁微微地笑。心中被明天将要来临的美好所充满，憧憬着和风煦日的约会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情状。
　　一切一切甜蜜的憧憬，就在推开家门的一刹那，蓦地烟消云散。
　　母亲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扭曲，她牙关紧咬地盯着自己，嘴角抽搐着，似乎有一顿已经准备多时的咒骂正在蓄势待发。
　　也是惯例般地，罪恶感和恐惧感浮起在立夏小小的心里。每当母亲发飙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前奏——仿佛能够摧毁一切的，将人直直堕入地狱一般的声音。
　　“我回来了，妈妈……”
　　“不要叫我妈妈！你不是我的儿子，不是！我的立夏是最乖的，他不会杀了爸爸，他不会杀了清明！把清明还给我，把我的丈夫还给我，你这个杀人凶手，凶手！”
　　头发被狠狠地揪在手里，外表纤弱的妈妈什么时候有了如此之大的力气？更令立夏痛苦的不是别的，而是母亲说自己杀了清明。
　　“妈妈，我没有，我没有杀清明！”尽管疼痛得厉害，还是要为自己辩白。清明哥哥是被七之月所杀，我要为清明报仇的！可是，妈妈，你怎么能说是我杀了他……
　　“你说谎！你这个杀人犯，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死呢！只要你死了，清明和爸爸都会回来的，是的，都会回来——你为什么不死，你死了算了！”
　　立夏被母亲拖进屋去，大门“砰”地一声狠狠地关上。而残酷的凌虐，才刚刚开始。

　　“原来立夏的家里还存在家庭暴力阿。”“以前就说他个性冷漠的不象话了，怪不得呢，哎，你说他妈妈是不是疯了啊。有谁会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呢。”“青柳君真是太可怜了，要是有人能救他就好了……”“我明白了，我们之前不知道青柳君现在的状况，所以合作会有很大的困难。”“唉，你们终于了解我的苦衷了。……当个合作者很不容易啊~~”
　　百合家唯一能窥伺到立夏房子的窗户前，密密麻麻挤了好几个头。
　　“我说你们……”他们身后的玖以只有叹气的份，“生怕他们发不现你们吗？！”

　　“妈妈，不要，好疼——”立夏嘴里哀求着，却不忍心反抗。
　　“我的清明，我的丈夫，我的立夏，你把他们都杀了吗，都杀了吗！说，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不是恶魔！我的立夏是最乖最乖的孩子，不是杀害爸爸和哥哥的恶魔！”母亲完全丧失了理智，把立夏一路拽到厨房，狠狠地踢着立夏的身体，将他的头往墙上撞，嘴里还狂风暴雨般地咆哮着。
　　身上好疼，头也好疼，立夏好想就这样一死了之。可是还不行，因为自己要为清明报仇，自己要保护妈妈，所以还不能死……妈妈，是我不好，虽然清明不是我杀的，但是我依然是你的立夏；你的痛苦，也只有我能为你承受。所以，如果你难过，就尽情地打我吧……
　　我不会还手的，绝不。
　　母亲近乎疯狂的虐待让立夏疼得浑身哆嗦。她现在正拿着一把笤帚没完没了地在自己的背上抽打着，嘴里还不停地吼着：“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就好了，你死了就最好了……”
　　不，妈妈，我不会死的，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再像爸爸和清明一样离开我，所以，所以，我怎么样都好，只要妈妈你能好过……我怎么样，都好。
　　“你给我滚，滚啊，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你这恶魔，夺去我的儿子的恶魔，给我滚出去啊，滚啊……”笤帚被打得七零八落了，母亲瘫在地上，像被抽去了脊骨一般，软软地趴着，长长的黑发将她的脸盖住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咒骂声从里面含混不清地逸出。
　　立夏拼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一步一踉跄地挪向自己的房间。刚刚开门，就再也支持不住一般地跪倒下来，躺在了地上。
　　好痛，浑身都火辣辣地，仿佛撕裂了每一寸皮肤一般的。妈妈，最近越来越狠了，丝毫不留任何情面。自嘲地，认命地苦笑了一下，自己在母亲的眼中，是不是真的成为了杀之而后快的恶魔？自己，是不是真的注定无法逃脱这种罪孽的折磨？
　　头也开始疼痛和晕眩起来，立夏闭上了眼睛，清明……草灯……，我好疼，好疼啊……
　　一滴眼泪无声地滑过苍白的稚嫩脸庞。窗外的风，凄惨地呼呼吹着，无比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