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天堂》天圣

46、谁人都有不能诉说的痛

　　坐在平坦的阳台上，温暖的阳光洒了一头一脸。立夏微微眯上眼睛，享受初夏的和煦。只要稍稍一偏身子，就可以依靠在草灯的身上——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好啊，当你只要想依靠就可以找到人的时候。
　　是那样的安静，几乎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和身边的人的呼吸和心跳。
　　“草灯。”立夏轻轻地开口，知道草灯在听着所以不用去看他，“后天就是半决赛了。”
　　“嗯。”草灯点头，食指夹着的烟头上，片片灰飞，似是小小的蝴蝶，在风中飘摇无踪。
　　“我……你一定看见她们了吧？homeless。”立夏抬起头，看着那望也望不尽的湛蓝色天空，还有一朵朵柔软的白色棉絮。
　　“嗯。”声音略微低下去了。草灯的眼睛里目光复杂，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我上一次被她们攻击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吧。”立夏喃喃地说着回忆着，“她们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没敢提到自己在百合那里看到了战斗的基本上全过程。
　　“放心吧，我会拼上性命保护立夏的，无论是homeless还是别的什么人。”草灯侧过头去，视线里带着灼人的温度。
　　立夏不作声，没有脸红。此时的自己出奇地冷静和淡漠，面对草灯粲然的笑意，心里却有着什么东西一下子破碎掉了。
　　实际上是寂寥的笑意。草灯似乎也在逃避着什么东西，可是自己不知道。
　　也不想去知道。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背负那越来越沉重的压力，来自于自己的四面八方，未知的危险和夜晚的噩梦，是折磨自己的酷刑。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喜欢草灯，也无法明了，自己能为草灯做些什么。
　　对不起，草灯……原谅我这么软弱，不能帮助你背负一些什么。清明的命令，你遵守得很痛苦吧？被迫去做一些事情，被迫去接受一些事情，却依旧要现出微笑，不能说一句不满，不能抱怨不能大吐苦水，这对于任何人都是煎熬……那么，你，为何还要笑得那么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不是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能对我倾诉你的烦恼，主动地，那该多好啊……
　　要知道，哪怕只是听听，我也会觉得更加幸福。那会比你说喜欢，更加幸福。

　　横滨。百合轻轻摘下冰蓝色的太阳眼镜，晃晃亚麻色的发辫，对着电话里说着什么。脸上是非常自信的神色，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搞定！”按下了挂断键，百合神气地将额角散乱的头发拨拉到一边，“这下子半决赛也没有任何问题了。他们应该能顺利晋级决赛……”
　　“七之月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吧，毕竟这是违反约定的。”玖以在一边苦笑。
　　“不会有事的。他们不知道这是我的安排，谁会怀疑公正的战斗机协会安全专任组组长在背后帮我呢？”百合笑着点头，表情微微的伤感，“不过就是有点委屈了绘里姐姐和小铃……这辈子我又多欠了一份人情啊。”
　　“百合。”玖以抬起头，“你不要隐瞒我了……说罢，条件是什么？”
　　“果然都骗不过哦，玖以你的眼睛还真是雪亮。”百合无所谓地嘻嘻笑着，“我就是告诉了绘里姐姐，等到事情成了以后，我的全部家产都归她继承——”
　　“……？！”玖以手中的纸杯忽然被狠狠地捏扁，然后摔在地上，苹果汁流了一地。
　　“啊呀，玖以你真是的，不要随便乱扔东西。”百合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低头将纸杯捡了起来。
　　“什么时候你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只剩下这个了……百合，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以让你连家都抛弃不要？！”一反常态的玖以几乎失控地捉紧了她的肩膀，目光严厉。
　　“谁说不要了阿，这不是还没有结束了啦，我还是可以回家的嘛~~”依旧是淘气地像小孩子一样说话，百合眼中的笑意已经渗出了乞求。
　　“你究竟赌进去了多少东西……为了那个连我都不肯说的计划……什么时候，连我都会被你卖了的吧……哈，哈，哈哈……”玖以自嘲般地冷笑起来，笑得百合不知不觉红了眼圈。
　　“不会的，不会的！无论付出什么都不会把玖以……玖以你要相信我，我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百合抓住他的领子，声音凄切，“所以，再忍耐一下，不告诉你事情是我不对，但你不要恨我，千万不要——”
　　“我哪还敢恨你……我是你的……战……斗机啊……”玖以松开了百合的肩膀，转过身去，“会到死都保护你的……你的事情，不告诉我也好……只要……你不要伤害自己……对我而言就足够了……”说完，走进了汹涌的人潮中。
　　“玖以，玖以你去哪里？！”百合的心里顿时恐慌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直往外流，“不要走，你去哪里……玖以，等等我……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