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缇觞》古杏花

24、第54～55章

　　第五十四章花嫁

　　品神宫所有人都忙着打点筹备宫主的婚礼，婚礼将在半个月后举行，这已经是尽快的了。恕琪说，她一定会让棋爻拜完天地，尽管......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
　　棘青住在了山下的一栋大宅里。
　　因为根据传统，新郎与新娘不得住在同一屋檐下，因此，她必须离开品神宫，安心待在宅中待嫁。

　　深夜。
　　她换上了一身大红喜服，坐在了铜镜面前。
　　自从失忆之后，她从未穿过白色以外的衣服。寐歌手执木梳，走了过来，说道：“我替你梳头。”
　　棘青笑着点头。
　　“一梳——梳到尾——”木齿轻轻滑过青丝。
　　“二梳——白发齐眉——”渐渐地，寐歌的声音变得哽咽。
　　烛火荧荧，血红烛泪难解愁。
　　“三梳......”他顿了一顿，一滴不易察觉的泪落在乌黑的发上，“三梳......儿孙满堂......”
　　“寐歌......”她凄凉地唤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窗外，月不知何时躲了起来，天空中飘下了雪花——
　　一片，又一片。
　　那一夜，
　　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圣洁。
　　无暇。
　　他和她。
　　即使在不同的角落。
　　却看着......同一场雪......

　　“我不要，我不要他死！”突然，棘青愤怒地大喊道，是身后的寐歌一怔。
　　棘青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接下了一片雪花，用牙齿咬了一下手指，鲜血，从指尖流淌出来，落在雪白的雪上。
　　一阵强烈的光芒一闪而过，一只雪白的不名大鸟立于窗前，神态高傲，洁白无一丝污秽，两双细长的眼睛轻眯着，额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这是......”
　　“马士斯家族的血统，拥有不灭的伟大神力。”棘青淡淡地解释道。她看向那只鸟，“纳邪灵鸟，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替我寻找仙界之首——莲笙。”
　　鸟儿扑了几下翅膀，旋即飞向那灰暗的雪天。
　　一瞬之间，只余下一个黑点。
　　“来得及吗？”寐歌问道，“即使来得及，莲笙也不能改变吧......”
　　“可以的，只需要付出代价，我就可以救他，现在只要找到莲笙，我就可以救他了......我可以的......”

　　第二天。
　　雪停了。
　　大地一片雪白，银装素裹，仿佛是虚幻的梦境。
　　半山腰上，棋爻一身大红喜服，他的脸苍白得让人心碎，马缓缓地向前走着，他眼前一片雪白，白得有些刺目，他仍然拼命睁大了双眼。
　　坚持啊......
　　他的新娘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突然，他的手一软，整个人从马上摔了下来，马不安地撕叫，恕琦马上下了马，冲向棋爻身旁，她取出药瓶，将药丸放进了他的嘴里。
　　但棋爻实在无法下咽，他将药吐了出来，开始咳嗽了起来，不断地咳，最终连血也咳了出来，染红了一片雪地，他以纤细的手指将血迹拭去，然后站了起来，向马那边走去。
　　整个过程，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温暖的阳光因此显得十分静谧。
　　但下一刻，他又倒了下去，恕琦想将他扶起来，他却摆了摆手。
　　朦胧之间，他平躺在血红的雪地上，用半睁着的眼睛望着上空，那无云的蓝天。
　　这是很好的日子啊......
　　天那么蓝，世界那么雪白。
　　棋爻苦笑。
　　但是他还是坚持不下去。
　　他张了张嘴，不知在说着些什么。
　　恕琦将耳朵靠了过去，听着听着，终于哭了出来。

　　棘青似乎感觉到内心有什么在瞬间碎裂了，她不能再等下去！
　　她冲出了大宅，向那座山跑去。
　　凛冽的风刮着她的肌肤，冷得让她从开始的刺骨，到了最后的毫无知觉。
　　积雪很后，她却没有一刻的怠慢，不久，她便在山脚看见了一个人——恕琦。
　　“爻呢？”她以异常平静的声音问道。
　　“......宫主......他死了......”
　　风呼呼地吹着，不时向棘青吹来了恕琪低泣的声音。
　　她没有任何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宫主临死之前......一直在说......青儿......我......很爱你......”
　　棘青的双眼蓦地睁大，向山顶跑去。

　　今天是很好的日子。
　　天那么蓝，世界那么白。
　　但她为什么闻到了血腥的凄凉......

　　第五十五章挽救

　　不知跑了多久，手脚都冻伤了，但她仍然向上跑着，直到，不远处出现了血红与苍白的一片。
　　血红的喜服，血红的雪。
　　苍白的雪，苍白的容颜。
　　棘青就这样从远处望着他。
　　静静地。
　　一动不动。

　　耳边不断会荡着棋爻的声音——
　　青儿，生气了吗？
　　除了青儿，我不会娶任何人。
　　青儿，你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好不好？
　　青儿，你听过豹和鹿的故事吗？
　　青儿真美。
　　青儿，青儿。
　　我们离开品神宫，到时候，你要替我生许多儿女，儿子就像我，女儿就像你，我教他们写字，你教他们弹琴。
　　你说好不好......
　　......
　　青儿......

　　她缓缓摇了摇头，对着空气轻声叹道：“不好，你忘了吗？每个沦落为风尘女子的，都喝下了一种药，一辈子不能怀有孩子......”
　　然后，她缓步走向了棋爻，蹲下身，轻轻看着他的脸，又轻声说道：“莲笙，求求你出来......”她一开始说得软弱无力，后来渐渐变成用喊的，“莲笙！！！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听得见的，出来————”
　　她的肩膀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出来啊————我不要他死——————”她仰天大喊，声音在空荡的山中回荡，一遍又一遍。
　　这时，一声鸟啸仿佛回应一般，伴随而来的是一只雪白的大鸟——纳邪灵，以及鸟上坐着的少女。
　　“秋棘青，你是不能改变生死的，死了这条心吧。”少女一脸冷漠，一改曾经的嬉笑模样。
　　“莲笙，告诉我，怎样才可以找到冥后。”
　　“你找冥后也没有用，生死由天定。”
　　“那神帝呢？”
　　“你！”莲笙一时气急，“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
　　“告诉我，怎样才可以救他。”
　　“棘青......”莲笙语气中有一丝无奈，她看着那面无表情的坚强女子，知道自己终究无法改变她此刻的心思，于是说道：“魔尊那里还有世间唯一一棵还魂草，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但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请尽快。”她冷静地站了起来，走向莲笙面前。
　　“秋棘青......”她似是叹息，目光闪烁地望着棘青，“我真的败了给你。”
　　“谢谢，我可以当作这是赞美吗？”她笑了，笑容灿烂如画，因为，她知道，棋爻有救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无论要她面对什么，也没有关系的。
　　爻......你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