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番外：半个馒头引发的缘分（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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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石沉默了片刻，才再开口道：“你的朋友们呢？”
景多多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朋友？”
“我先前看到你和几个男孩走在一起。”
景多多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之石说的朋友是谁：“他们呀，只不过是凑巧才在一起的。我们不是朋友。”
“我看你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那是我帮他们弄到吃的了，他们才那样对我。”景多多皱着眉头，揉着肚子，“要是无利可图，他们是不会理我的。”
“怎么可以这样？”需要对方的时候，就亲密得像朋友一样。不需要了，就不管不问。
“有什么的？”景多多一翻白眼，“我对他们也是一样，觉得和他们在一块儿会对我有利，我才与他们同行。”
之石看着景多多，很是不解，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如此世故？
景多多翻了个身，背对着之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这种人根本就不会有朋友。”
之石对着景多多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走开了。可是晚些时候，之石回来了。他给景多多送吃的，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如此。随着两个人的频繁接触，之石了解到了景多多的过去。他为景多多遭遇过的种种不公鸣不平，尤其是老景恩将仇报的事。景多多却是一脸的平静，好像这些事已经离他很遥远了。
不过，景多多有说过一句话：“第一次有人听我完整地讲述了我的过去。”
后来，景多多的身体恢复了，就开始自己去找吃的。之石跟在他的身后，他也没有不理睬之石。于是，谁也没有对对方说些什么，两个人就很自然地走到了一处，相互扶持着一路漂泊，直至今日。
“说起来，石头，你知道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吗？”
“快一年了吧。”
“一年？嘿，那么，我被舅舅赶出家门到现在，应该是两年了。两年就是两个一年，不知怎的，我现在就觉得，头一个一年像是作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可是和你在一起的一年却很清晰，每一天都是。”
“我也有这种感觉。记得太清楚了，以至于总觉得，和你相遇不过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
“说实在的，现在的我只要是一看到白面馒头，就会想起那个时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差不多是天天给我送白面馒头。”
“因为那时候，有一个卖馒头的老婆婆需要我帮忙。作为报酬，她会给我些馒头和咸菜。”
“可是后来，你被别的小混混勒索，带回来的食物少了。有一次，你只带回了一只馒头，脸也被打花了。我问你怎么了，你却一句话也不说。其实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你这种老实人在街上混，最容易被盯上。”
之石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时候，景多多看到了他的脸，追问他是不是被谁打了，令他心里一阵欣喜。这可是景多多第一次主动和他讲话，还很关心他。
“只有一只馒头，你却把它掰成了两半，分一半给我。我当时就问你，你这么做，不怕害了你自己吗？”景多多想不明白之石为什么要帮他，他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呀。于是，当时的他胡思乱想，猜测着之石会如何回答他。会不会对他说些什么充满高尚德行的漂亮话呢？那样的话，这家伙可真是个大头！
可是，之石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你对我说，少吃半个馒头，怎么会害了自己。”
“实话实说，我当时觉得你太夸张了。只是分了一半，又不是一点没给我自己留。”
景多多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笑：“的确。”
“多多，”之石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净给你添麻烦？”
景多多看着之石：“你说呢？”
之石叹了一口气：“我看出来了。你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为我们两个人挣口粮，我是个没主意的人，不能帮你想办法，却总是对你挑三拣四。”
景多多坏笑道：“嘿，你很会自我检讨嘛。”
“我明白生活有多难，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之石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不想作亏心事。”
景多多没有回话，只是仰头看着从屋檐上滑落的雨水。之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了。景多多会怎么想呢？他刚才的话会否令景多多困扰？
“从这里出城，一直向北走，能走到京城的吧？”
之石不解地看向景多多。
“等雨停了，咱们就动身去京城吧。我听别人说，京城特别大，有钱人特别多，一个个出手都很大方。我们到那儿去，说不定不需要骗人，也能混到饭吃。”景多多转过头去，看着一脸不解的之石，“这个提议可以吧？”
回过神来的之石笑着挠了挠头：“多多，你真好，总能想出办法来。”
“哼，跟你在一起，就得总能想出办法来。要不然，早晚得跟着你这呆头饿死在大街上。”
一阵冷风吹过，两个人打了个寒颤。
之石把身体靠过去：“多多，我们靠近一点吧。”
两个人就挨在一起，以此取暖。
“多多，我这么麻烦，为什么你还要和我在一起？”
“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为什么会找上我？”
“这个嘛，在牲口棚里初次相见以后，我就开始注意你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可是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有一个比我还小的小弟弟也在街上讨生活。而且，他比我瘦小，穿得也比我单薄。”
“所以呢？”景多多玩味地问道，“你就发了善心，想要在我身边照顾我？”
“同情是有的，但我决定和你同行的时候，想得最多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之间可以有个照应。不管对方有什么本事，只要是能呆在自己身旁，我就觉得这心里面比较踏实。可能是我害怕一个人吧。”
“原来如此。”
“多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要说我为什么留下来和你一起嘛。大概是我舍不下你给我的那半个馒头。”
“啊？！”
“我是说真的。”
“那还真是不错，”之石笑了起来，“想不到只是少吃了半个馒头，就让我得到了一个好朋友。”
景多多跟着之石笑了，其实，他并没有完全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等到之石趴在他的肩上打盹儿时，他对着一滴接一滴落下来的雨水，自言自语道：“当然不会是因为你分了半个馒头给我吃，我才不会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让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我当时可没想和你怎么样，是你自己跟上我的。我觉得你这家伙倒也有趣，就没有赶你走。等我回过神来，你已经成了我的同伴。你的确是个麻烦的家伙。不仅如此，我们两个反差太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你也早就注意到了吧，很多时候，我们谈不到一块儿去。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走上不同的道路，也就是说，分开是迟早的事。”
微微侧过头去，看着闭目的之石：“跟你说句实话，当你分半个馒头给我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不止一次地闪过这样一个想法——把另外半个馒头从你手里抢过来，然后逃跑。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就忍不住放弃。放弃之后，又忍不住想起来。就这样犹豫着，直到你吃掉了你的半个馒头。
“想知道为什么我狠不下心来抢你的馒头吗？不是我不忍心害你。被你照顾的那几个晚上，你都是和我挨在一起入睡的。我就想，如果我抢了你的馒头，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再和你靠在一起了。
“说白了，我和你一样，也害怕孤独。所以，我永远不会跟你要另外半个馒头。”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番外：半个馒头引发的缘分（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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