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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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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冬天特别的冷,不管我穿多少衣服也好,待着有暖气的房里也好,总是有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冒。从前恨徐轶,恨不得他去死,可是主动追上阿姨问出口的一刹那,我知道对他根本就恨不起来。
怎么恨得起来呢?他带给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他教我学会爱人,他让我忘了他,还说都是他的错。徐轶,你怎么这么傻?你怕我伤心,可是我已经伤心了啊!你让我忘了你,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事吗?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不才是最重要的吗?我又没说过一定要天长地久!
我现在好后悔,后悔没看出他当时的异样,后悔自己对着电话吼,徐轶,你怎么不去死!我简直后悔得想要死了啊!
林焕生在外面大力捶门,边捶边叫:“韩乐乐,韩乐乐!”估计是我太久没出门了的缘故,怕我出事。我走过去给他开门,回来的时候看看了挂在墙上的老摆钟,从昨天见了徐阿姨之后,我已经在屋里躺了一天一夜。难怪林焕生要着急了。
“你没事就好,今天在公司听说你请假,还以为你生病了。嗳,干嘛窗户也关着,这样不通气对身体不好。”林焕生说话间已经帮我开了窗,冷空气进来,我生生的打了一个响亮无比的喷嚏。
头晕晕沉沉的,我说:“你还是关上吧,我没生病,但是真有点不舒服。”
林焕生回过头对我说:“不舒服就出去走走,心情可能就好了。现在快圣诞节了,外面热闹得很。对了,圣诞节公司有庆祝活动,你会参加吧?正好做我的女伴,要不然每年都被老外嘲笑。”
“啊?我圣诞节有安排了,对不起。”
平安夜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飘飘洒洒的落到人头上脖子里衣服上,整个城市都在狂欢,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挂满了彩灯的圣诞树喷着Merry Christmas的亮晶晶的窗户和洋溢着节日的喜悦的人们。我拿着徐阿姨写给我的地址找了很久,才找到他们家。正准备敲门,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身后说:“韩乐乐?”
熟悉是有很长一段日子他经常这样喊我,韩乐乐给我开门韩乐乐我饿了云云,陌生的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我举着手僵硬的回头,不敢相信在这里再次碰到熟人。萧逸然倒比我先镇定下来。没有重逢的喜悦,也没有想起往事的尴尬,他淡淡的说了句好久不见,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去,按铃。完了之后就微低着头站在那里,专心的等开门,好像完全忘了我的存在,忘了我们曾经那样熟络过。
大片的雪花在我们周围飞舞,这是一个喧闹而寂静的夜。我看着灯光下的萧逸然,好像又长高了一些,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却不臃肿,脸部轮廓比以前更加清晰。从前种种像影片在我脑海回放,明明是他一厢情愿,为什么我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我正想开口,徐阿姨已经打开门,看到我们两个,连忙介绍:“乐乐,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一直陪着我们的邻居,叫萧逸然。逸然,这是。。。。。。乐乐。”萧逸然敷衍的朝我点了点头,过去抱了抱徐阿姨,“阿姨,最近可好?”
阿姨招呼我们进去,里面已经来了很多人,多数都是华人。我又见到了徐叔叔,想必阿姨已经跟他说过碰到我的事,徐叔叔看到我,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嘱我好好玩,然后他们就去招呼客人了。我找了个位置坐下。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我想起刚才阿姨说萧逸然是那个一直陪着徐轶的人,心里震动。不知不觉已经喝进去一杯酒。满屋子里搜寻,都没看到萧逸然的身影。小孩子居然这么记恨。
阿姨找到我,将我带到一间房门前,说:“乐乐,本来我也从来没想过会遇见你,但既然遇见了,我想有些东西也该让你知道。你看起来并不快乐,我想徐轶不会希望这样。你进去吧,就是徐轶以前的房间。过了今晚,你就将以前的事情都忘记,好好重新开始。你看,我们都重新开始了。我们收养了一个小孩,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我想这是徐轶希望看到的。”
阿姨走了。我站在门前,伸手想推门,才发现手抖得厉害。我想起我和徐轶在朋友聚会上的初遇,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竟然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门从里面无声打开,萧逸然看着我,好像早知道我要来。我慌忙擦掉眼泪,萧逸然调开目光,说:“进来吧。”
房间里的一切就好像是还有人在住一样收拾得一丝不苟,桌面上一帧熟悉的照片猛然闯入我的眼睛。那是我和徐轶的合影,我们在海边玩的时候照的,徐轶站在我身后搂着我,两个人都笑得比耀眼的阳光还要灿烂。
萧逸然递给我一个笔记本,灰黄条纹的外壳,我在桌前坐下来,翻开了这本记载着徐轶来英国后的生活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我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乐乐,伦敦的天气真坏,一来就碰上下雨。父母已经去给我联系主治医生,我暂时还不想去想那些事,我脑海里全是你。那时候我说要来英国,你气得好几天没有理我,如果你知道我是骗你,你会不会更加生气?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怕你担心。那次在食堂门口,看你几天就瘦了那么多,我都心疼死了。所以不能告诉你。等我病好了,我就会马上飞回来找你。你也真是狠心,我说让你不要来送机,你就真的不来啊。你不会来了没让我看见,躲在哪里偷偷的哭吧?不过没来也好,我真怕你一来,我就舍不得走了。老婆,爱你,想你。等家里装好电话就给你打电话。”
“。。。。。。这里的邻居也是中国人,他们家也有个男孩子,很可爱的,叫萧逸然,他喜欢来跟我玩,让我在这里的日子也没那么寂寞了。。。。。。”
“。。。。。。最近疼得越来越频繁,好像治疗没什么效果,好多次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想起你,想起你还在等着我,我就咬牙让自己挺过去。”
“今天父母和医生谈了话回来就一直笑得很勉强,我心里咯噔一下,其实自己也隐隐有不妙的感觉,只是突然想起你,乐乐,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就这样走了,你会不会恨我。。。。。。”
“你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我突然想起那一次我们去海边玩,你的样子真美啊。还有你看到我开一间房的时候你那个表情,真的好可爱。现在回想起来,幸好。。。。。。”
“今天听到简思佳说你的情况,我吓了一大跳,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拼命,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可是只怕我们是没有希望了。你知道我说分手的时候,心口有多痛吗?比平时发作时候的痛还要痛上一千倍一万倍。我知道你也会痛,不会比我少一分一毫,可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你快点忘了我吧。以后的路还那么长。。。。。。乐乐,我爱你。但我希望以后有人比我更爱你。你要幸福。”
写到这里,后面的就全是空白了。不知道是徐轶病重了不写,还是他不愿意再写。我的眼泪不停的掉到本子上,在纸张上泅开,字迹变得模模糊糊。萧逸然站在我身后拥住我双肩,我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萧逸然像安慰小孩子,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徐轶,就让我今晚最后一次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