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无心》蓦殇残云

6、没有你，今夜难眠

　　夕阳西下的傍晚。趁着天边最后一丝漂红，
　　一个人去打浦桥边的快餐店打发时间。
　　去的路上，在路边的书报摊买了一本杂志。
　　待点完菜坐下，慢慢地翻看。

　　突然间电话响起。是婕的号码。
　　你回来啦？爽朗甜蜜的声音。
　　嗯，小声地答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或者是大前天。
　　回答的有一点含糊。
　　接着声音就被餐厅里嘈杂的噪音盖过。
　　再听不清。约好了晚一点再联系。随后便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坐在快餐店里，继续翻阅杂志。
　　内心却有一丝小小的温暖。回来的事情没有告诉很多人。
　　只是几个最珍惜的朋友，几条短信，抱一个平安。

　　她是所有人中惟一一个回电话给我的人。
　　也是所有人中，我最担心的一个。
　　在别人的眼里，似乎她已经成为一个女人。
　　不再读书，靠自己的能力使自己丰衣足食。
　　有感情，但并不依赖男人。
　　我想，这也许是很多女人所向往的生活状态。
　　她现在做到了，但是她不快乐。

　　昨天和小荷聊天的时候，
　　她说向往我这样的生活。一个人，独立，自主。
　　笑，可是你不知道做到这样要付出些什么。我说。
　　她说她知道，正因为这样，才想去珍惜以前的幸福时光。
　　也许，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经历，一辈子只能有一次。
　　独立前的日子憧憬自由，独立后的日子回眸过往。
　　以此轮回，直到有了自己的伴侣，自己的家庭。

　　没有尝试过的生活总觉得简单，而经历了却又后悔。
　　人，为何永远就是那么地无知呢？

　　对于婕，一直都是一种暧昧的关系。
　　我说不出这种关系的实质是什么。但我知道，和她之间是朋友。
　　或者高于朋友，接近亲人的关系。
　　我曾经笑着对她说，婕，你啊，是只会在半夜才会想到我的人。
　　她也笑，她说，因为夜晚，一个人很难度过。
　　可为什么每次都只会想起我？
　　因为……这个时候只有你还醒着。

　　记得那一次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内心小小的震颤。
　　一句话，封存她对生活无奈的种种。

　　而今天我又再次听到了她这样的话语。
　　从餐厅走出来后，在上天桥的时候拨通了电话号码。
　　虽然马路上也很吵，但可以勉强听到她的话语。
　　开始的几句寒暄很平淡。
　　漫不经心地问着有没有给她带礼物之类的。
　　但在我连天桥都没有走完的时候，
　　她的语气就已经沉重下来。

　　她向我提到这一段时间的不悦。
　　诉说着一个人的忧伤。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她所说的一切。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我仍每天经历。
　　兴许这次的旅途让我有了一个短时间的休息。
　　但毕竟一个星期的时间无法填充一个月甚至一年的快乐。
　　所以，我们都仍然是不快乐的个体，
　　需要彼此温暖。

　　婕说，在上次见面到你去英国的这段时间里，
　　发生了许多事情。突然觉得晚上少了一个可以聊天的对象。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言语间感受宁静的震撼。
　　我笑，也许你夸张了。我说。
　　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她说我真的希望可以不去想这些琐事。
　　可是我做不到。或者我想去选择诉说。
　　可是我连这也做不到。做不到。
　　听着她的话语，默默地体会她的忧伤。
　　有共鸣，游荡在心底。
　　想到曾经想为她写的那一本小说。
　　她一直都期待的小说。
　　记得那时给那部小说起的名字。

　　昨日之日如流水。

　　短短的七个字写出所有对生活的无奈。
　　还清晰地记得那个阔别年后打电话的那个晚上。
　　她在电话那头哭了很久很久。
　　那一夜，我知道了许多关于我们，关于她的记忆。
　　也就在那一晚，我写下了那个故事的开头。
　　可是，故事就在那里停了下来。
　　没有后续。

　　兴许，我也知道，如果要写，这兴许是我写得最累的一本小说。
　　因为，其中，太多自己真实的情感。不愿面对。

　　记忆中的空白。听到她挂了电话。
　　她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些天经历的种种。
　　这不是她的任性。而是她的坚强。
　　我知道，她有她的理由。
　　正如她挂电话前所说的，
　　如果我想好了要诉说，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嗯，我小声的回应。
　　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再打这一个电话。
　　她，永远是我心中那个好强的妹妹。
　　正因为她的坚强，她总是受伤。
　　却又选择独自承受。

　　婕，还记得你当初的微笑吗？
　　那个青春悸动的年代。我们纯真的微笑。
　　去英国的那段日子，我遇到了一个孩子。
　　十四岁。正值我们当初的年龄。
　　和你相仿的孩子。脸上永远挂着幸福的微笑。

　　虽然我知道，那样的日子再回不去。
　　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展望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