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跟我回家吧（温馨文）》_秋澄

30、唐先生发飙了？

　　呼……呼……呼……
　　说完这句话，全身上下已然使不出任何的力气。空气是凝结的，呼吸是急剧的，她不敢抬头去迎合任何探究的目光。
　　“……”钱志杰一瞬不瞬地锁着她，眼神乌黑通透，但却清澈见底，眼底渐渐升腾起的一抹哀凉是她要不起也给不起的深情。半晌，他才挠了挠头傻傻一笑：“啊，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是啊，他是明白的。她不喜欢自己，从过去到现在似乎连一秒钟都无。他全都是，知道的啊。
　　为什么还会有所期待，为什么要抱着侥幸？或许她会看见自己，或许有一天自己的心意能够将她打动……为此他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
　　珊珊啊珊珊，你怎么还是这样……固执呢。真是拿你没有一点儿办法啊。
　　苦涩地咧了咧嘴角，这一次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颓败地垂下头，他攥了攥拳又缓缓松开。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为什么还是会有一种悲惨的感觉……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
　　甩了甩头，他随手拿起一杯倒满的酒，高高举起向众人致意：“今晚很高兴能邀请到这么多老同学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在此我敬大家一杯！”
　　咕噜噜地昂首一饮而尽。擦擦唇边残余的酒渍，亦希望能早日擦去你在我心中不可磨灭的痕迹。
　　也是这一刻，心里暗自下了个重要的决定。既然争取不来，又何必再作强求？
　　林向珊，这次准备换我先放手了。祝愿你，能够幸福。

　　回到原位，林向珊第一个反应就是趴地上去找手机，也顾不得旁人疑惑的眼神坐在桌底下就给唐枭翔拨了过去。
　　忙音声不厌其烦地充斥耳膜示意对方的繁忙。见这情形，她那小心脏登时就凉了半截儿，直觉告诉她他摆明了就是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但她哪遇过这些个事儿自然没什么经验，着急地抓了抓头皮，只得讨饶似地发了条信息。“接我电话吧！”完了还跟着个可怜巴巴的小表情。
　　没多久严颜和陆琛远合力驾着谭文婕回来了。谭文婕显然已经稳定下来，酒精冲脑，发完酒疯后消耗了大半的精力，舒舒服服的打起了呼噜，睡得那叫一个不省人事。
　　严颜一边嘶哑咧嘴地念叨着，把谭文婕像垃圾一样往旁边一扔，就利索地靠着林向珊问道：“怎么样？你后来怎么说？”
　　“我没怎么说……反正没答应。”
　　“那就成了。对了，唐枭翔前面打电话来，你怎么搪塞过去的？”
　　一听见这个名字，林向珊好容易放下去的心又高高悬了起来。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眨巴眨巴几下，模样甚是可怜：“颜颜……我闯祸了。”
　　尽管在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严颜拿出她“爱情专家”的名誉来担保，唐枭翔绝对是吃醋而不是生气，林向珊还是心有余悸地表示，“那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
　　严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和这种一根筋到底的傻姑娘显然没什么好沟通的。
　　然后大家似乎都选择遗忘了之前的那段小小插曲。彼此间很好地保持了缄默，只字未提。酒劲上来后，同学之间更是放开了最后的束缚和包袱，三五两群的凑在一起对饮，当晚的寿星钱志杰更是成了大家重点灌醉的对象。
　　不知不觉时间便到了半夜十一点。陆琛远由于要驾车便适量地小酌了几杯；严颜和一些比较相好的女同学交换了手机号，看上去甚是熟络；谭文婕靠着林向珊单薄的肩挑了个最惬意的姿势继续酣睡；而林向珊还是止不住焦虑不已的心时不时地看两眼手机，有没有漏接的电话，然而屏幕上除了一分一格跳动的时间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他生气了，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林向珊害怕这样的状况，她怕再也同他说不到话，情侣之间最容易产生隔阂的恐怕就是冷战。她不愿那样，即便她是如此地珍惜这段来之不易地感情，她怕丢了它便把它牢牢地攥在手里，攥得手都流血了还是不愿松开。
　　只怪她实在是太在乎他了，在乎他的感受，在乎他的一切，在乎他的……不在乎。
　　一次又一次地麻木播出通话，不用听她就能想象得到那端冰凉而机械的女音在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她什么都可以解释。这明明只是一个误会啊……明明只是一个误会……
　　隐约中陆琛远接起电话：“喂，什么？严颜？她和我在一起啊。林向珊？林向珊也在这里……嗯，要她听电话吗？”一只手机突然出现在眼前，林向珊抬头，见阿远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模样：“我也不清楚，唐要你接电话。”
　　她微微一怔，略显笨拙地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沉重地呼吸抵在唇畔，心脏像快要一跃而出。
　　“林向珊。”对方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夹杂着几许隐忍的愠怒。“你在哪里？”
　　“啊？”
　　“我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国际饭店……”
　　“你在那等着，我二十分钟后就到。”他的语气很是急促，说完这通也不等她回应便挂了电话。她甚至来不及问上一句，为什么。没有意料中的质问和生气，他的声音虽然不悦但不难听出其中对自己的丝丝关心。
　　不是生气了吗，为什么没有发火？

　　聚餐就此在一片混乱中草草收尾，大伙儿都喝高了，直嚷嚷着要续摊。林向珊不得不扛着烂醉的谭文婕先行离开，严颜和陆琛远不放心地陪她在饭店门口等唐枭翔。
　　寒风瑟瑟，严颜使劲往自家男人怀里缩了缩，含含糊糊地念叨：“老钱今晚可喝多了，估计连走路都要不稳了……等下还不知道要去哪儿接着疯。不过幸好明儿是周六，我们总算可以睡个大懒觉了。”陆琛远揉了揉她的肩，含笑将她抵在风衣里避免寒风的侵袭，满面温柔。
　　相比之下，林向珊就显得比较凄惨了。手机几乎是嵌在掌心里的，小小的身影立在街旁，煞是孤单。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的谭文婕倚在她脚边，怎么喊都喊不醒尽说胡话。
　　她搓了搓被冻冷的手，哈了口热气。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么，心里就是堵堵的，笑不出来。
　　唐枭翔果然不是自己开车来的，司机林向珊也见过，正是那个笑容说话都很亲切的老张。
　　下车同严颜和阿远点了点头，唐枭翔走到林向珊面前，高大的身形投射来的影子将她整个笼罩在一片阴暗中。这季节白天不算太冷，但晚上的温度可是低的吓人，这么冷的气温，他只穿了单薄的衬衫搭配藏色针织衫，一副随性到极点的模样，微微卷起的袖口凸显着仍清晰可见的青筋。
　　林向珊愣愣地抬头，由于背光，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上车吧。”似是轻叹了口气，但那气息微不可闻让人来不及捕捉便烟消云散了。
　　她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瞥过头见他稳稳地抱起谭文婕，轻放在副驾驶座上。谭文婕睡得不太安稳，咂巴着嘴一个翻身从他的侧脸刮了过去。手指不经意戳过男人的脸庞，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他仿佛不为所动，继续帮她系好安全带。
　　安置完一切，唐枭翔拉开后车门，静静地坐在林向珊身旁。他的身上传来一股隐隐的淡香，为这寂静的夜，平添了些许蛊人的味道。
　　“那她们就交给你了，回头再联系。”陆琛远和严颜站在窗外挥手。
　　林向珊回头看着夜色中渐渐缩小的两抹身影，转而把视线专注地投向窗外。实际上，她心里的紧张只有自己清楚，手机仍被紧紧捏在掌心，冷汗直下。很长的一段路程，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司机老张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对劲，频频从后视镜观察两人的神色。
　　“没什么想说的吗。”突然，他的声音从左侧沉沉响起。
　　林向珊望着他的眼底，一片黑漆，眼尾上扬没有丝毫笑意。他的轮廓本就清晰分明，一笑仿佛整张脸都沾着阳光让人移不开眼，不笑却多了几分威严，让人不敢肆意亲近。这也是这么久以来，林向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唐枭翔这样的表情，她觉得有点害怕。“……我打电话给你却一直没接。”
　　他终于向她看去，林向珊顺着视线低头一看，手机上赫然显示着“正在呼叫”的字眼。不由小声惊叫出声“呀”，怪不得收不到他的电话，原来自己因为担忧而一直忘了挂机。“对不起……”他肯定担心了吧，不然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赶到，更不会匆忙到连一件外套都忘了加。
　　“我可以解释的，关于今晚。”她迫切地说。
　　他浅浅收回目光，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车里很安静，依稀都能听见脚下车轮滚过地面的沙沙声音。她的声音很轻很小，语速竟越来越慢，“其实今晚是我们一个老同学生日，钱志杰，你应该有印象吧，严颜结婚的时候他是和我搭配的伴郎……前面的电话，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我也不能否认那些说过的话。说真的，我也被吓到了，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放弃，今天很多同学都在场，可能因为喝多了，人闹起来就特别容易哄事……不过，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有答应他，绝对绝对没有！你要相信我！”
　　她说这番话的表情实在虔诚得和宣誓入党有的一拼，真叫人不忍心不相信。唐枭翔看着她，慢慢地道，“我介意的并不是这个。”
　　“唉？”
　　“你想去生日聚会，或者是任何场合，为什么不实话对我说。”他的声音因为过久的沉默有些暗哑，“如果你开口，我会陪着你。但若没有，我不会在意。那是你的世界，我不会擅自闯进去。你明白吗？”
　　原来他生气的是她对他说谎了，并不是因为老钱的事而不开心。他气得是因为这样小小的原因而隐瞒，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至于那个人，我只能说，”他忽然微笑起来，“没想到你还是个‘热销产品’。”
　　林向珊反复琢磨了几遍这句话的意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转而咧嘴道。“好哇，你竟然把我当做一个商品！”
　　“□□，我已经签收了。”把她抱在怀里，他眯起眼尾笑。林向珊靠在他肩膀，弯着眉眼开心得仿佛是个孩子。蓦地，扫到他右侧脸颊那道淡淡的红痕，她不禁伸手去摸：“疼不？”
　　“不疼。”
　　前座的谭文婕毫不知情得动了动身子，更沉地睡了过去。
　　黑色路虎沿着高架一路飞驰，转瞬便消失在一片繁星映衬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