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二十八章 迷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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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是千寻去神奈川进行每周两次的针灸治疗, 而不能参加社团活动的日子.
通常在这天, 大部分网球社的队员们都会因为看不到温柔可人的经理而感到有点遗憾. 但是在经过昨天那场[迁怒]的洗礼后, 所有人才知道那如水般的温柔也很有可能是沸水, 因此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虽然被千寻增加的训练量还是得执行, 但是起码不用再被强迫喝乾汁, 并被她用轻柔的语调残忍的告知自己球技上的缺点与不足. 昨天那和以往不同, 一点都不婉转的直接让很多人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打击.
放学后, 千寻先去球场和弟弟打了声招呼才离开学校. 因为他自从得知姐姐接受了新闻社的采访后, 就好象有点不开心. 不过其他几位知道点内情的正选倒没说什么, 毕竟这关系到一位学妹以后的校园生活.
龙马虽然知道姐姐的选择肯定有她的道理, 但他又总觉得万一姐姐的过去被揭穿, 她必定会受到很多的骚扰.
可是, 既然姐姐已经决定了, 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能暗自在心底从昨天那两个流氓骂到那个多事的新闻部社长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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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千寻来到神奈川的小林诊所时, 却发现里面乱成了一团.
本来就不太宽敞的接待室内挤满了人, 大部分都带着轻伤. 小孩的哭闹声, 伤患痛苦的绅吟声, 以及几名护士和年轻医生的大喊声交杂在一起, 让场面混乱无比.
正当千寻目瞪口呆, 不知所措时, 诊所外又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响亮的笛声在门口停止, 一名护士和医生马上迎了出去.
就在两名救护人员抬着担架随着护士和医生走进来时, 小林昭也也刚好从一间手术室内出来了.
“又来了? 伤势如何? 啊! 千寻, 妳来了!” 神情紧张严肃的小林医生看到千寻后一愣, 拍了拍额头, 一脸歉意的对她说道: “哎呀, 我都忘了……唉, 妳也看到了, 今天恐怕没有办法为妳做治疗了, 真是抱歉.”
“不要紧的, 那我改天再过来……小林医生, 这是怎么回事啊?” 千寻看着诊所内的状况, 惊讶的问道.
“出了连环车祸, 还有一辆公车被撞翻了. 由于最近的几家大医院都人手不够, 就把伤势较轻的伤患送到附近的私人小型诊所. 我们改约明天吧, 不过妳过来之前最好先打个电话确定一下……来了!” 小林医生迅速的向千寻解释了一下, 就被护士叫了过去.
千寻同情的看了看那些伤患, 就退出了忙碌的诊所, 向不远处的公园走去.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社区公园, 内有大片的草坪与各种的花卉灌木树木等植物. 无论是水泥或砖石铺成的主道上, 还是蜿蜒曲折的碎石小径上, 每隔着一小段距离都摆着供人休息的长椅.
公园内除了一些休闲游憩及儿童玩乐设施外, 远处还隐隐约约的有一个篮球场和被围网围起来的网球场.
日本的公园多数都会种植樱花树, 这个公园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除了最常见的染井吉野和八重樱外, 这里还种了不少花期较晚, 五月才绽放的霞樱(注1).
下午时分的公园没什么人, 只有不远处的儿童游戏区那边传出阵阵的笑闹声. 千寻迈着慢悠悠的步伐, 漫步在樱花, 紫藤, 杜鹃等花木中.
对于这个每次去小林诊所都必会从中经过的公园, 千寻平时并没有怎么注意. 不过每当她走在公园内, 都会时不时的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做针灸治疗时, 和真田弦一郎的相遇.
此时, 一时间不知做什么好, 又不想马上回家的千寻坐在一棵霞樱下的长椅上, 看着已开始凋零的花瓣在空中纷飞飘落, 心里不禁又回忆起那次真田背着自己穿过公园时的情形.
“……总之虽然挺有绅士风度, 却太严肃太正经了……未老先衰的家伙……啊!” 不小心把腹诽说了出来的千寻脸上浮起两抹淡红, 赶紧偷偷四处环顾了一下. 在确定附近没有人后, 她才轻轻拍了拍有点发烫的双颊.
努力的把自己被真田救助的[丢人]画面从脑海中删去, 压下一直被自己归咎为[因为被他救了, 所以会不好意思], [他的性格太沉闷, 所以相处起来会尴尬]等原因而产生的古怪感觉, 千寻撇了撇嘴, 心想也许该回家了.
“千寻姐姐!” 突然, 一把兴奋的童声响起.
千寻转头一看, 不远处,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朝她走过来.
“千寻姐姐! 妈妈, 她就是千寻姐姐!” 正朝她兴奋挥着手的正是不久前因为那次意外而结识的高岛城小弟弟, 而牵着他的那位年轻女子应该就是他的母亲了.
没料到自己刚刚还在回想那天的意外, 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就出现了. 千寻没来由的脸上一红, 赶紧站了起来，拉住向自己扑过来的小男孩笑道: “小诚! 好久不见了呢!”
接着她又向正朝自己微笑的高岛妈妈点头问候道: “您好.”
“妳就是千寻吧? 妳好, 我是小诚的母亲, 高岛冬美.” 高岛冬美说着就向千寻鞠了一躬: “一直找不到机会向妳道谢, 谢谢妳上次救了小诚, 真是感激不尽!”
“啊, 不用不用, 应该的……而且上次我自己也被别人救了.” 对于日本人的客气多礼还没有完全习惯的千寻赶紧回了一礼, 有些不自在的回答.
“是弦一郎吧? 我从他母亲惠理子那里听说过了呢.”
“嗯, 没错, 是真田君.”
“千寻姐姐, 妳今天又是来找小林医生的吗? 妳的肩膀好了吗?” 仿佛有点不满千寻和妈妈忽略了自己, 高岛诚突然拉了拉千寻的手插口问道.
“我肩膀的伤早就好了, 不过我每星期都要来小林诊所作针灸治疗.” 千寻低头向他微笑道.
“……针灸……治疗? 那是什么?” 高岛诚没有听懂, 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看着千寻.
“……唔, 是一种用针插在身体上的治病方法……” 不知如何向一个八岁的小学生解释针灸这种深奥的中医治疗方式, 千寻只好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告诉他.
“啊? 用针?! 那不是很痛吗?!!” 高岛诚明显只听懂了针这个字眼.
“……呃……这个嘛……”
“嘿嘿~~~没错! 就是用针哦! 所以如果小诚你以后不听话, 妈妈就会让小林医生对你做针灸治疗哦!” 高岛冬美突然扬起一抹带着几分戏虐的笑容对儿子恐吓道.
“耶? 不要嘛! 我一定会听话的! 妈妈!” 小诚惊恐的扑到母亲怀里撒着娇.
“嗨嗨, 那我们说定了哦? 小诚要做个乖孩子, 不然就要做针灸咯?” 高岛冬美糊弄着儿子, 还向千寻调皮的眨了眨眼.
“嗯! 我保证!” 靠在母亲怀里的小诚立即一脸认真的猛点头.
看着母子两人之间温馨搞笑的互动, 千寻不禁啼笑皆非.
高岛冬美满意的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笑嘻嘻的看向千寻: “那千寻妳是刚作完治疗吗?
千寻摇了摇头回答: “今天没有, 附近出了连环车祸, 有好多轻伤的伤患都被送到小林诊所那边, 医生根本没时间理我呢, 所以就改成明天了.”
“连环车祸? 怪不得我们刚才看到好几辆救护车呢, 看来今天小林医生有的忙了.”
“是啊, 诊所里一团乱呢.”
“……那么千寻妳现在是准备回家呢? 还是去找弦一郎啊?” 眼中仿佛闪过了什么, 高岛冬美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高.
“……当然是回家.” 千寻愣了一下, 有点奇怪的望着她, 心想我去找他干嘛?
“……是吗?” 高岛冬美顿了一下, 神色自若的继续说道: “不过惠理子经常提起妳呢, 她可是很期待妳再去她家拜访, 听说妳和他们家的金太郎很投缘?”
“金太郎吗? 我也很想念她呢.” 说到真田家的那只阿比西尼亚猫, 千寻不由露出了喜爱的笑容.
“金太郎的个性可傲慢了, 除了惠理子外, 真田家的其他人都不怎么亲近呢, 我有几次想要摸她都被躲开了.” 高岛冬美有点无奈的抱怨道.
“咦? 是吗? 可是上次我和她相处的不错啊, 还抱了她呢.” 千寻有点惊讶, 她记得自己上次把金太郎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可是很乖的, 还不停的打着呼噜.
“所以说妳和她投缘嘛.”
“可能吧, 不过也可能和我从小家里就有养猫有关.”
“哦? 原来妳家也有养猫啊.”
“千寻姐姐也有养猫吗? 可以让我抱抱吗?” 小诚听着千寻和母亲的对话, 忍不住插口: “金太郎从来都不让我抱, 一点都不可爱的说!”
“当然可以了, 等哪天姐姐有空, 一定把我家的卡鲁宾抱来和你玩.” 听到小诚那带着几分埋怨的恳求, 千寻笑呵呵的承诺道.
“真的吗?! 耶! 太好了!!” 小诚欢呼了起来.
“……真是的, 怎么好意思让妳专门把猫咪带来和这小子玩啊.” 看到千寻真的答应了儿子冒失的请求, 高岛冬美不禁有些尴尬.
“不要紧, 反正我也答应了惠理子阿姨会带卡鲁宾去看她的.” 千寻知道真田惠理子是真的很喜欢猫, 而她也挺喜欢那位热情的阿姨, 所以上次就答应了会找时间带自家的猫咪去她家作客.
“是吗? 那真是谢谢了……”
三人就这样坐在公园里聊了半个多钟头, 直到高岛冬美要回去为家人准备晚饭了, 她才带着儿子依依不舍的和千寻道别.
不过千寻并不知道当高岛冬美牵着小诚离开公园时, 她心里正兴奋的胡思乱想着: ‘赶快回去告诉惠理子, 我可是尽量帮他儿子制造机会了啊, 看她怎么谢我! 真是个可爱的女生呢, 气质也好, 又健谈……可惜我家小诚才八岁……哎~~~配弦一郎那个闷葫芦有点可惜了……不过也不知道弦一郎到底是怎么想的, 前段时间他不是还为那些谣言发了火, 把小诚吓到一看到他就跑……哼! 真是个没幽默感的小孩……哎呀~~~不会是只有惠理子在一头热吧……’
看着高岛冬美和小诚的身影越来越远, 千寻并没有马上离开公园. 她看了看手表后便有点懒洋洋的仰头靠在长椅上, 感受着五月温和的阳光穿过头顶的枝干撒落在自己身上.
——已经快要到下班时间了, 如果现在去搭电车的话, 恐怕会在车厢内被挤成沙丁鱼……
见识过东京上下班时间地铁及电车内的拥挤, 千寻决定等到下班高峰期过后再去车站.
看着头顶上方那不久前还在张扬怒放, 现在却落英缤纷, 凋零凄美的樱花, 千寻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忧郁涌上心头.
自从回到日本进入青学后, 可能是因为要适应陌生的新环境, 又或者是每天都在用基本上不算是母语的日文学习, 并忙于社团活动, 她好像渐渐的很少有时间去想过去的事了.
虽然心理医生曾经说过选择性的遗忘是一种逃避伤害的本能, 并不代表内心伤痕的治愈, 她倒是觉得如果能忘记让自己不愉快的回忆, 也没什么不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 也许她会在某一天想起过去受到的伤害时, 真正没有任何芥蒂的释然一笑, 但现在的她却宁愿可以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事来维持内心的平静.
‘……原以为回到日本后可以过上平静悠闲的校园生活, 没想到现在还是轻松不到哪里去……以前的五月, 也是最忙的时候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十一岁那年第一次拿到参加大满贯赛事青少年组的出赛资格那时吧……之后每年的五月都因为即将开始的两次网坛盛事, 和应付学校的期末考而忙到焦头烂额呢……五月底的罗兰加罗斯(注2)和六月底的温布尔登(注3)啊……那时还以为会一直为了网球和学业忙碌到大学毕业呢……没想到……现在竟然……’
想到这里, 千寻习惯性的伸手摸向身旁的书包, 但是却没有摸到那熟悉的挂饰, 她这才蓦然想起那代表着自己从前的成功与荣耀的钥匙圈已经在昨天早上被踩坏了.
从书包内袋中掏出昨晚努力清洗干净, 在犹豫了好一会后还是决定放在身边的钥匙圈. 千寻低着头, 用手指轻轻触摸着小网球上断裂的金属链和变形的小奖杯, 心底无法压制的涌出阵阵冰冷的空虚感.
在一种难以言喻, 近乎绝望的痛苦中, 她轻声的喃喃自语道: “……坏掉了……就好像我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 沉浸在哀痛中的千寻突然感到眼前一暗, 阳光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她抬起头, 看到那名少年逆着光站在自己的身前, 正在西落的金阳在他挺拔的身形周围镶上了一环光边.
“千寻? 妳没事吧?” 那带着浓厚关心的严峻嗓音, 如同他们初遇时一般,给予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接着他俯下身, 让和煦的阳光随着他双眼中的担忧一起照射到她身上.
在这一刹那间, 仿佛有某种温暖的东西落入心田, 宛如涟漪一般随着她的心跳声渐渐泛开, 慢慢扩散, 一点点的驱逐着盘绕在体内的悲凉与苦涩.
千寻眨了眨不知为何有些湿润的双眼, 露出一抹带着几分茫然的微笑, 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眼前的少年轻声开口: “……是你啊……真田……弦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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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霞樱——霞樱和山樱很相似，但叶的后面不带白点. 另外花柄、小花柄、叶子等上面有很多细毛. 花瓣通常为白色或淡粉，在山樱和大山樱散落时才开始开花. 在日本是分布范围最广的樱花，在北海道、本州、四国也有种植。花期为4月上旬至中旬（三岛市）、4月中旬至下旬（东京）、4月下旬（福岛）、5月中旬（中光）、5月下旬（北海道）.
此时文里的时间大约是五月中旬左右, 虽然在现实中的神奈川此时的霞樱应该已经谢了, 但是在这文里就不要计较太多了, 哈哈哈~~~
*注2: 每年的法国网球公开赛是在一座叫做罗兰.加罗斯(Roland Garros)
的大型体育场内举行的. 体育场是以在一次大战中为国捐躯的空中英雄罗兰卡罗斯的名字命名, 同时象征着法国网球的黄金时期. 所以法网的官方名字其实是罗兰•加罗斯(Roland Garros).
*注3: 四大满贯赛事(Grand Slam), 也叫作四大网球公开赛:
1月: 在墨尔本举行的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AUSTRALIAN OPEN)
场地: 硬地(Rebound Ace)
5-6月: 在巴黎举行的法国网球公开赛 (FRENCH OPEN / ROLAND GARROS)
场地: 红土
6-7月: 在英国伦敦举行的温布尔登网球锦标赛 (WIMBLEDON TENNIS
CHAMPIONSHIPS)
场地: 草地
9月: 在纽约举行的美国网球公开赛 (U.S. OPEN)
场地: 硬地 (Decoturf)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二十八章 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