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糖果法则》黑醋栗

17、15·美好的一天由清晨开始

　　这一晚，赫妮瑟斯一夜无眠。
　　并不是因为白天的事给她留下了什么深刻的印象，事实上那些东西她都不在乎，只是她总有一种暴风雨即来的预感。
　　是要发生什么吗？

　　她一个人缩在被子里，蜷缩着身体，双眼紧闭却辗转难眠。
　　睡不着，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以致于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得透彻，她就已经离开了早就没有什么温度的床，慢条斯理地穿着她一贯的装束——衬衫、西裤、长筒靴、黑色风衣。
　　她将长发拨到了风衣外，用发圈随意地扎起后走到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纵使一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但是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没有浓重的黑眼圈或者是其他症状。
　　除了行动稍微迟缓些、以及脸色稍差，其他一切的看上去都还好。

　　有些机械地进行着洗漱工作，赫妮在用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后，随手把发圈摘下，拿起发梳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慢慢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反正一切都还早，动作慢些也没有什么。
　　她想，然后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接下来应该去哪里打发到早餐的这段时间。

　　虽然说射击室已经在她的长期霸占之下，加上巴利安原本就没有什么人会使用这个房间而变成她的私有空间，但是她今天却突然没有去那里练习的兴致。
　　只能说那始终存在的、若有若无的预感让她有些烦躁，导致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然而就是这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无力感，让一向处于高位者的她产生了烦躁与恐慌。

　　赫妮瑟斯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把手枪，以及三盒子弹。
　　在朦胧的晨光之中，那双血色的双眼静静地凝视着那三把手枪，良久都没有什么动静。

　　她的时间其实还有很多。

　　她在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里，去米鲁费奥雷出任务的时间是一个星期。根据白兰的说法，无论她使用了多少次子弹，只要在过去累积的时间满三年，那么在她所在的时代就是过了一天。
　　前提是她在这期间没有中十年火箭炮，那是唯一会扰乱时间平衡的东西。

　　现在时间还有很多不是么？毕竟距离她来到这个时代才过了几个月。
　　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追到斯夸罗。

　　……但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她真的有可能会成功吗？

　　向来不缺乏自信的赫妮瑟斯，第一次对于自己这次的计划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她现在的进展不能说是不理想……而是完全不理想。

　　这个时代的斯夸罗就和她知道的那个斯夸罗一模一样，一心一意地把时间、精力全部投入花了巴利安上面。

　　她所在的那个时代的斯夸罗是这样不难理解，毕竟他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说他的青春全部都是在巴利安度过的。
　　而这个时代的斯夸罗这么做的原因，赫妮瑟斯也很清楚，他是为了完好地支撑这个暗杀部队，直到她的老爹、他的王回来为止。

　　赫妮随手关上了抽屉，不让自己再去看那三把手枪。
　　毕竟其中两把其实是和她那位老爹的一模一样。

　　纵使不是第一次认清这个事实，但是每次想到这件事，都会让赫妮再一次觉得输给自己的老爹的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不好。

　　那是一座她这辈子都无法超越的山峰。

　　不是她没有自信或者是习惯性自贬心理，而是她非常清楚自己的童年和自家老爹童年的区别。
　　他的老爹在她这么大的时候……还被封在冰里呢。

　　赫妮瑟斯叹了声气，盘算着什么时候向九代目再讨个敕命，毕竟她来到这个时代后，还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老爹。
　　不仅是没有见过，甚至可以说和他有关的事情都被她下意识地回避掉了。

　　走到窗边，她撩开了窗帘看了看天色，虽然朝阳已经升起，但是除了东方已经被染上了橘色，天空还是有一大半都是靛蓝的。

　　她拨开了窗帘，推开了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带着湿气的冷风拂过她的脸颊连带着吹动了她咖啡色的长发。

　　双手正在石质的扶手上，赫妮瑟斯在享受晨曦的美好的同时，不禁向身边的那扇窗户看去。
　　那扇落地窗就如同几分钟前她的窗户一样，紧紧地闭着，她隐隐约约能够透过玻璃看见里面深蓝色的窗帘，只是那厚厚的窗帘隔绝了房间内的一切，让人再也无法进一步窥视。

　　“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她轻声地自语着，那微弱的声音似乎在下一秒内就会随风而逝。

　　（应该是没有吧。）
　　她想。
　　毕竟这几天那个人真的是忙坏了，那一挪一挪的公文就连她看见了都觉得手软，斯夸罗真要全部批完的话，可能现在还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埋头苦干吧。

　　她要不要去帮帮他？就像圣诞之前的那一天一样？
　　但是以斯夸罗的脾气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接受别人的好意吧。

　　那么偷偷摸摸地帮他整理？万一被他怀疑别有动机怎么办？
　　她现在依旧没有得到他们的完全信任，处境原本就尴尬，万一再被斯夸罗怀疑岂不是更糟糕了？

　　赫妮瑟斯苦恼地抓着头发，为什么她想帮斯夸罗的忙都要那么麻烦呢。还不如直接把他打晕来得更爽快些呢。

　　“不管怎么说……”她转身想要打开落地窗，“先去办公室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忙吧。”

　　指尖刚刚触碰到窗框的一刹那，她突然听见“吱嘎”的声响。
　　——这的确是落地窗被打开的声音没错，但却不是她房间这扇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赫妮瑟斯立刻向自己之前所望的地方看去——原本紧闭的落地窗已不再紧闭，厚重的窗帘也被人拉开。

　　男人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银色的长发在晨风中飞扬，划出几道好看的弧线。
　　他的眉微微地皱起，银色的双眸中倒映着的是少女的身影，似乎他本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看见赫妮瑟斯。

　　一瞬间赫妮瑟斯觉得自己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斯夸罗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根本就是犯规！

　　“早……早上好，斯夸罗。”
　　大脑似乎还在卡机着，赫妮瑟斯潜意识地向对方打着招呼——因为除此以外她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两人所处的阳台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只要是任何身手敏捷、并且没有恐高症的人都可以轻易地从这一边翻到那一边。
　　然而赫妮瑟斯却没有这么做。

　　准确的说，应该是现在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对。

　　赫妮瑟斯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着自己的无力，明明对方近在咫尺、明明放在平时她可以说很多其他有的没的，为什么现在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啊？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皱着眉看着赫妮瑟斯，比起其他的，斯夸罗似乎更关心这个。

　　“失眠了……晚上睡不着，”低着头头，赫妮瑟斯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一定会被他骂的吧，或者是嘲笑她居然也会失眠。可面对着这样的斯夸罗，她却偏偏说不了什么谎言。

　　“呿，”显然斯夸罗也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答案，然而想说的话在看见赫妮瑟斯比起平时有些苍白的脸色后，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种时候，斯夸罗撇开头，望着远处渐升的旭日，那赤橙色的光将他银色的发也染上了暖意。

　　“今天晚上让路斯利亚给你弄点牛奶，”良久，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赫妮瑟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对方的侧脸，“嗯。”
　　她迟疑着，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脸颊上突然出现的红晕不知是不是阳光的缘故。

　　“这几天没有什么事情，贝尔那小子也好得快差不多了。”
　　他继续说着，只是目光依旧没有停留在赫妮的身上，“你今天……随便你做什么吧……好好休息什么的。”

　　“好的。”继续点着头，脸上的红晕更甚。
　　这大概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巴利安后，第一次表现得这么乖顺。

　　“……那就这样，”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再和赫妮说的，斯夸罗终于转过头来看着赫妮，在看见她那双比旭日更加明亮的双眼后，他愣了一下转身就要回房。

　　赫妮看见斯夸罗的举动后有些小小的失望，却在下一秒听见对方这么对她说道：

　　“还有，早上好。”

　　“嗯，”她对着他的背影扬起了一个笑容，“早上好，斯夸罗。”

　　>>>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的巴利安后，赫妮瑟斯很少得到什么假期，忙碌的生活让她渐渐地明白巴利安其实并不悠闲。
　　严格地算起来的话，这还是斯夸罗第一次亲口承诺给她的一日假期。

　　或许是早上和斯夸罗的那段对话，让心情原本有些烦躁的赫妮瑟斯突然平静了下来，就连和其他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都显得是无比愉悦。

　　所以当巴利安的其他人开始了每日例行的早餐乱斗时，心思缜密比且知道赫妮瑟斯底细的玛蒙，突然跑到了在一旁远观她的身边。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玛蒙用平板的声音说道，“是和斯夸罗有什么进展了么？”

　　赫妮眨了眨眼睛，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正和贝尔、列维以及路斯利亚打得起劲的斯夸罗的身上。

　　“我和他看起来像有什么进展的样子么？”
　　她反问道。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自己能和斯夸罗他有什么进展，只是事违人愿，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之中都记着她是九代目调来的人，还是真的在感情方面太木头了的关系。

　　玛蒙细细地打量着赫妮瑟斯，终究放弃进一步的询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迪诺·加百罗涅这个人么。”

　　赫妮瑟斯正在喝咖啡的动作一僵，然后终于把目光移到了玛蒙身上，“他怎么了？”

　　“他是斯夸罗的老同学，加百罗涅的BOSS，”玛蒙缓缓地叙述到，只是知道他从来都不做白工的赫妮瑟斯只是默默地听着。

　　“然后呢？”

　　玛蒙也不管赫妮瑟斯语气中的探究，而是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斯夸罗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

　　“哟，斯夸罗，我来找你了……啊！！！”
　　一整尖叫让原本有些混乱的场面在一瞬间就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原本正在乱斗的人全部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向同一个方向看去，而他们目光所及的地方，金发的年轻男人正趴在地上，旁边站着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小婴儿。

　　赫妮瑟斯发现原本待在自己身边的小婴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跳马么……”她轻声地念着那个金发的年轻男人的外号，“难道是和他有关么？”

　　那个导致她一夜无眠的、所谓预感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