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糖果法则》黑醋栗

30、28·三个交换条件

　　或许是赫妮瑟斯视线已经与九代目通过电话的关系，彭格列的私人飞机最终是在彭格列本部的机场降落的。

　　虽然想过九代目会在她回到意大利后联系她，然而赫妮却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说实话，她的确是有些惊讶的。
　　不过这也可以看得出来，九代目对于她老爹的事情是有多么的在乎。

　　即使他面对Reborn、斯夸罗甚至是她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却还是尽了一切可能，想要以一个合适的名义把她的老爹从死气的零地点突破里弄出来。

　　所以才会这么急得让她回到意大利后，就直接去见他吧。

　　赫妮偷偷地瞟了一眼身旁的斯夸罗，意外地，他见到降落地是彭格列总部后居然也没有生气或者是露出烦躁的样子，甚至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就算是为了报告克伦那家伙的事，应该也不至于一回意大利就直奔彭格列总部吧？

　　怀着满肚子的疑惑，立刻就看见疑似九代目秘书的中年男人迎上刚下机的他们。

　　“斯夸罗大人、赫妮瑟斯小姐，”他扬着一副公式化的笑容看着他们，金丝眼镜后面是一双看起来格外淡漠的凤眼。
　　——看来这个九代目的秘书，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赫妮快速地从脑中调出这个人的资料，虽然对这个男人的名字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她依旧记得他应该是在十代目即位之前去世的。至于死因，很抱歉她已经忘记了。

　　“九代目已经在办公室内等候着二位了，”男人微微鞠了鞠，随即侧过身替斯夸罗和赫妮引路。
　　即使说的是敬语，但是他的态度看起来却是不卑不亢。

　　斯夸罗也没有说什么，自从飞机飞到彭格列上方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变得格外得安静，似乎不是战场上那条肆意张扬的鲨鱼，而是一个冷静的代理BOSS——巴利安的。

　　赫妮瑟斯清楚在这种时候，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她并没有和平时一样，走在斯夸罗的身侧，这种时候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及对于斯夸罗这个巴利安的代理BOSS的尊敬——即使这种东西在巴利安并不存在——她也不能走在斯夸罗的身边。
　　毕竟这里并不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巴利安，而是到处都有人看着、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都会引人非议的彭格列总部。

　　现在巴利安和彭格列总部的关系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她可不想成为那个破坏平衡的人，至少表面上不能这么做。

　　安静地走在斯夸罗的右后方，赫妮瑟斯看起来一脸从容地跟着斯夸罗还有那个引路人向九代目的办公室走去。
　　至于她和斯夸罗的行李，早在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就已经被侍从拿走了。

　　她相信他们会妥善安排的。

　　“就是这里了，斯夸罗大人、赫妮瑟斯小姐，”引路的秘书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虽然这条路她和斯夸罗已经走过无数次——当然，是在不同的时代——但是各种意义上，他们还是必须像初来乍到一样，跟在秘书的身后。

　　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视线越过了斯夸罗的肩膀看着那扇雕花木门，赫妮瑟斯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每次站在这扇门前，都是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平静的。
　　因为每次她不是来砸场子的，就是来交接各种任务的，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一件是好事。

　　不，其实还是有一件好事的。
　　那是她在自己的时代最后一次来这里，目的是为了请十代目下达让她去密鲁菲奥雷“做客”的命令，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这场时空穿越，来到过去。

　　不过那次的结果，是十代目虽然答应了帮她，却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一想到十代提出的那个交换条件，赫妮瑟斯不禁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疼。
　　说到底她来这里，还是没有什么好事吧。

　　上一次和这一次都是来和坐在屋子里喝茶的那个人进行交易的。

　　“进去吧，”斯夸罗说了声，带了一些上级对部下说话时命令的语气，并且依旧没有转过头来看她。

　　“是。”没有多说什么，赫妮瑟斯只是微微一颔首，抬腿便跟着斯夸罗进入了那个已经打开了门的屋子。
　　说实话，她并不知道屋内正等待着她和斯夸罗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想替斯夸罗完成心愿，哪怕只是第一步也好。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得让斯夸罗见到她的老爹，然后和九代目谈完条件。

　　虽说她的老爹已经被冻在冰内足足七年，再多等几天也无妨，可是赫妮瑟斯却明白自己已经等不下去了。

　　这种事情多拖一天，就会多一些变数，趁热打铁才是上策。

　　“斯夸罗，赫妮，老朽等了你们很久了，”九代目见斯夸罗和赫妮进了屋，笑着让那个引路的秘书在门外等着，并且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克伦的事情辛苦你们了。”

　　“……没什么，”斯夸罗良久才憋出了这么几个字，然后上前几步将任务单放在了九代目的办公桌上，随即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就好像稍微和那个慈祥和蔼的老者拉进几分距离，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赫妮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

　　“好久不见了，赫妮，”看见斯夸罗的态度和当初摇篮事件刚结束后时的一样，九代目叹息了一声，转而看向赫妮瑟斯，“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他指的是几个月前在加百罗涅的事。

　　赫妮轻轻颔首，“有劳九代目您惦念，赫妮身上的伤早就已经好了。”
　　现在的她如果把身上的风衣西裤换成洋装的话，那就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样板淑女，即使是再古板的老者都挑剔不出任何刺来。哪里有在巴利安时，或者在斯夸罗面前那副活泼的样子？

　　这样的她如果放在战场上的话，谁都会认为她会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那就好，”九代目像是终于放心了似的，笑着点了点头，视线转向进屋后只说了一句话就再也不出声的斯夸罗，“那么……斯夸罗，老朽想让你去一个地方。”

　　斯夸罗双眉之间的距离紧了紧，却依旧沉默地看着九代目，不出一点声。
　　骄傲无双的鲨鱼在进入彭格列之后，就好像是在骤然间哑了一样。

　　然而九代目并没有被他那副反常的样子给惊到，依旧是温和地笑着，然后徐徐开口，“你出去吧，会有人带你去的。”

　　斯夸罗仍然没有说什么话，视线却终于转向了后侧的赫妮瑟斯，银灰色的双眼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与那双血红色的双瞳对上，依旧无声。

　　“放心吧，”像是为了安抚斯夸罗似的，赫妮笑了笑，“我不会有事的。”
　　她摸摸起牵起了斯夸罗的手，然后重申道，“我就在这里和九代目聊会儿天，你放心地去吧，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呢。”

　　视线对上了九代目始终微笑的脸，见对方向自己点了点头，赫妮立刻心中有数。
　　九代目估计是想让斯夸罗去见某人的吧。

　　某个在未来会成为她的父亲的男人。

　　“去吧，”她松开了手，然后轻轻地、没有使上半分力地推了一下斯夸罗的手，“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小心，我马上就回来，”斯夸罗终于开口，银灰的眼凝视了她半晌，然后转身离开。

　　看见门被轻轻阖上，以及那隐隐约约远去的脚步声，赫妮转而看向了默不作声的九代目，“我想斯夸罗应该不会像他说的那样，那么快就回来吧，九代目？”

　　“我想斯夸罗应该想和那个孩子多聊一会儿的。”九代目看着赫妮瑟斯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了他口中的“那个孩子”。

　　赫妮轻笑了一声，带着少许的嘲讽，“如果他们真的聊得起来的话。”
　　且不说某人还被冻着，就算他出来了，在她的印象当中，他和斯夸罗从来就没有好好地聊过什么。

　　九代目起身走到办公室的中央，一边示意赫妮坐下，等到赫妮在他对面坐下时，他才又一次开口，“在巴利安的日子还愉快么，赫妮？”

　　“嗯，”赫妮含糊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看着坐在老朽对面的你，我突然想起了当年你的母亲。她也是和你一样，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老朽面前的，”九代目笑了笑，眼中满是慈爱，“只是她当初却是怀着你。”

　　赫妮能够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场面，关于她父母的事，她从小便在各种长辈那里听得多了，“我知道，我记得我曾经和您提及过，我就是为了学爸爸妈妈当初的那一套，才会跑到这里来的。”
　　就是因为父母的罗曼史听多了，她才会跑到这个时代来。

　　“那么，你和斯夸罗的进展，不知道怎么样了？”

　　赫妮瑟斯垂下了视线，虽然母亲曾经和她说过，其实当时还是少年的父亲和怀着身孕的她并没有发展出多大的关系。

　　然而那是一个环。

　　还是少年的父亲遇见了来自未来、并且失忆了的母亲，才会在多年后执意让母亲进入巴利安。
　　就是因为在巴利安和父亲发生了关系，母亲才会有之后的一系列的选择，包括回到过去。

　　说实话，她真的很羡慕恩爱了多年的父母，虽然外人真的想象不出向来暴戾的父亲会如此在乎一个女人，但是从小就把一切看在眼里她，对于父母的恩爱程度自然明白。
　　所以曾经年幼的她，才会认为父亲只爱母亲，却不在乎她和弟弟。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九代目，“说有进展，倒并没有什么；说没有……但似乎不一样了。”

　　“这样啊……”九代目感叹了一声，“那么，再谈谈那件事吧。你是怎么想的，赫妮？”

　　“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越早出来越好，”赫妮抬起头看着九代目，“只是无缘无故地把关了好些年的人放出来，恐怕彭格列还是会有人不同意吧，这样您也会难做的。”
　　赫妮迅速地把自己已经分析好的情况说出，“那么……如果我以巴利安的身份，完成三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应该就可以了吧？”

　　就算明处有守护者，暗处还有巴利安，有些事却依旧还是不能交给这两者其中之一的。

　　这些事往往都是让首领头疼许久，最后无奈选择其一，然后交付与之。
　　因为无论是守护者们，或者巴利安的精英们，很有可能就会因为这些任务而一命呜呼，白白浪费了好好的一个人才。

　　再加上现在九代目的守护者们年事已高，而巴利安和彭格列处于冷战中，这些积压下来的、被称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任务更是让九代目头疼不已。

　　赫妮主动提出要以完成三个任务，一是因为这些任务有足够的分量换出她被冰冻的老爹；二是她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是到了该回去的时间了。

　　说到底，她的家毕竟不在这个时代。

　　第三是因为这种所谓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并不是第一次接触。
　　曾经在某个鬼畜婴儿的怂恿下，她接过这种任务。

　　然后她瞒着所有人，一个人出了这趟任务。虽然最后任务是成功完成了，但是……

　　赫妮的视线不禁瞥向了自己的左臂。
　　她的左手手臂上至今还留有一条狰狞的痕迹。

　　那是雷属性的死气之火留下的，虽然回到巴利安的时候有路斯利亚的晴孔雀及时治疗，但是伤疤却还是留了下来。

　　“赫妮，老朽想知道这是你再三考虑后的答案吗？”九代目皱着眉看着赫妮瑟斯，然而当他看见少女坚定的眼神时，却什么都了然了。

　　“是的，九代目，”赫妮的语气很是坚决，她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要做什么，“放心吧，九代目，我还等着回去和爸爸妈妈过圣诞节呢，不会死在这里的。”

　　如果她死在这个时代的话，她的那位老爹说不定真的会把某人烧成灰然后扔到这个时代来。
　　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大家就一起死做一团吧。

　　“老朽明白了，”九代目像是明白了什么，也不再继续确认赫妮的想法，赫妮的坚决倒是和她的父母一模一样，“那么一个星期之后，老朽会派人把你接到总部来的。”

　　“其实不用等一个星期的，”赫妮摇了摇头，她做事向来干脆利落，能马上就完成的事情不需要等上好几天，“我明天就可以……”

　　九代目摇了摇头，笑着打断了赫妮的话，“你应该还需要时间和斯夸罗道别吧？虽然是这个时代的斯夸罗、这个时代的巴利安，但是你们毕竟也是相处了半年多的时间了，我不相信你们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赫妮沉默，九代目见状笑意加深，“所以，去和他们道别吧。”

　　“我知道了，”赫妮终于点头，“那么就一个星期，然后我便开始完成任务。”

　　“嗯，”见赫妮松口，九代目也就不再说什么，“我想……斯夸罗和那个孩子要说的话，也应该快说完了。你去看看他们吧，然后帮我把斯夸罗叫回来，我有些事想和他交代。”

　　“我知道了，”赫妮起身，向九代目微微鞠躬，“那么赫妮暂且告辞了，九代目，也请您保重。”

　　不需要任何人指路，赫妮对于关押自家老爹的地方自然清楚。
　　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当初摇篮事件最后的战场，赫妮瑟斯背着光看着一片阴暗的室内，背对着她的斯夸罗望着那块用寻常火焰无法融化的冰，默默无声。

　　“……斯夸罗，”赫妮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九代目叫你过去。”

　　“……”斯夸罗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转过身去看着站在光中赫妮，“我知道了。”

　　望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然后渐行渐远的身影，赫妮看着斯夸罗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光的尽头，这才转过头走向那座一点艺术性都没有的冰雕。

　　“呀，姑且让我这么说一句吧，”她伸出手，抚摸着冰冷且光滑的冰面，“初次见面，二十多年前的老爸。”

　　她将手收回，仰视着冰中父亲的怒容，露出了一个不算完美的笑容，“请您再忍耐一阵子，很快……很快您就可以从这个该死的冰里出来了。”

　　“不过作为交换条件，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直到死亡，你一定要好好对妈妈哦。”

　　一阵熟悉的暖意聚集在掌心，赫妮惊讶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发现自己无比熟悉的火焰蓦地从掌心中窜出。

　　“这个是……”

　　她遗传自父亲的愤怒之火，居然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以上，算上番外居然也有三十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