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于卿》湖边的洛丽塔

11、青卓，我们回家吧

　　沈长卿带青卓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检查报告结果出来是令人欣慰的，医生说，只要不剧烈运动或者情绪过于起伏，他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多少话语都藏在这深情的凝视中。
　　一身好心情的长卿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长卿，不是说要带战友回家吃饭吗，怎么这么久也不见你带回来呢。”
　　今天似乎什么好事都凑上了，他笑着朝青卓眨眨眼，“妈，那我今晚就带青卓回家。你让王婶给我做好吃的啊。”
　　要去长卿家见他母亲，青卓很紧张。他有些抗拒，他害怕被别人审视，尤其是这个人的至亲。
　　“别紧张。我妈又不是老虎，不吃人。再说了，你可是我最棒的尖兵！”长卿宠溺地搂着他，哄着他。小青卓受不了他的诱惑，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
　　去到长卿家，沈母很热情地招待他。看着秀气可爱的青卓，她很喜欢，吃饭时常常给他夹菜，惹得长卿在一旁哀怨，到底谁才是你的儿子。
　　“哦，对了。长卿，这段时间怎么没见小琴到家里来了。今天打电话给她想叫她过来吃饭，她说最近很忙。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沈母想起下午那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小琴彬彬有礼，但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青卓握着筷子的关节被他捏的发白，他不知要怎么控制自己不发抖。
　　看着青卓快要咬破自己的嘴唇，他急切地希望他看着自己，相信自己。青卓，不是你想的那样！
　　“妈，我和小琴已经分手了。以后你别打她电话。”当着青卓的面，他要给青卓一个交代。
　　“分手了？上个月你们回来还好好的，你现在对我说分手了。今天电话里小琴可没跟我提。你是不是看上哪个狐狸精了？！”张美兰啪地把筷子一放。
　　青卓越发地抖起来，他的心口隐隐地发痛，快要呼吸不了了。
　　“妈，你别说了！”长卿发觉青卓不对劲，赶紧抱住他，“青卓，你怎么了？青卓？”
　　看着青卓越来越虚弱，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他顾不上和张美兰说话，抱起他就飙车驶往医院。
　　张美兰看着儿子那惊慌失措的神情，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沈长卿抱着青卓冲进医院，接待他们的竟是下午那位医生。他查看了下青卓的状况，马上让护士推进急救室。他痛恨自己，他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对小琴余情未了，如果不是自己不够坚决，青卓就不会出事。这个可怜的孩子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他却轻而易举能要他的命。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再次警告了他要多注意青卓的情绪，不能再刺激病人的情绪了。
　　当天晚上，青卓醒了以后说什么都不愿呆在医院里，非要回家。
　　沈长卿搂着青卓，久久不能入睡。
　　他怀里的人儿动了一下。
　　“胸口还痛么？”
　　青卓缓缓转过身来，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抱住他，“队长，我是不是很坏？我抢了琴姐的幸福，我抢了你，可是我嫉妒她，我真的嫉妒她。”
　　长卿吻着他的泪水，吻他的颈脖，“我们俩都对不起小琴。但是她不需要同情，她会有她的人生，她值得更好的人爱她。我和她没有缘分，明白吗？她不是横在我们当中的障碍，青卓，我们之间，本无间隙。不必嫉妒她，也不要怀疑我的决心。”
　　青卓一直窝着，低低抽泣着，没有出声。长卿一直轻轻拍着他的背，亲吻着他的小耳朵，呢喃着哄他入睡。
　　队长，你可知道，横在我们之间的，不止范琴一个啊，不止她一个。我能明白，却很贪心。原谅我的贪心，只想一辈子和你一起。
　　早晨的阳光温暖了床畔，青卓迎着微微有些刺眼的阳光睁开眼，天亮了。身边是冷的，长卿一早就赶去公司开会了。他刚接手公司事务，常常忙得焦头烂额，早出晚归甚至还要熬夜加班。他对他，是不是要求太多了？他伸直手臂，张开五指，金色的阳光穿过指缝中一缕缕撒开，缓缓握住拳头，小心打开看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留下啊。青卓，你真是个孩子，阳光再温暖，也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你终不是我一个人的太阳。
　　青卓打开卧室门，看到餐桌上的豆浆油条，还有他留的字条：起床记得吃早餐，下班我去接你。他微微脸红了。两人住在一起，生活上的事情长卿几乎事无巨细包办了，完全没有在部队时的痞样，他把自己捧在手心上宝贝着，生怕风吹不见了。他隐约觉得，长卿保护他有些过头了。
　　吃过早餐，他换了一身墨绿色连帽衫和牛仔裤，斜跨着背包去搭地铁。从他们的住处搭地铁到武馆只用15分钟，很方便。长卿的公司离武馆也不算远，他偶尔下班得早便来接他一起回家，只是这种偶尔也寥寥可数，他实在太忙。即使汽车要比地铁慢上一倍的时间，青卓也愿意和长卿一起回家，他很珍惜一起回家这件事。
　　今天下雨。狂暴的雨点洗刷着房顶、大树、车辆和路面。朝窗外看出去，雾蒙蒙一片，只看到水流顺着窗户玻璃冲刷下来。
　　“青卓，在等沈先生啊？”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过来拍拍他。
　　“小妍。”他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她。
　　晋欢妍是他到济南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辞职能到这家武馆工作全靠小妍帮忙。本来武馆里的教练已经足够了，本没有招聘的打算。那天他抱着微弱的希望向馆主请求可不可以在这工作的时候，正在一旁教自由搏击的小妍正巧经过，于是招呼他打了一场。当然，她输了。但是平心而论，这个女孩子比和他练过的一些男教练都能打。小妍从地上噌噌蹭爬起来，搂着馆主脖子说：“表哥，遇到真正的高手啦！”
　　“喂，在想什么呢？”这小子一愣一愣的。
　　“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小妍，我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青卓回想起就觉得好笑。
　　小妍哆嗦了两下，“你这人，酸死了。”
　　“这么大的雨，沈先生来接你？”青卓和沈长卿是战友，晋欢妍是知道的。长卿来的次数不多，但是对这种散发着优秀雄性荷尔蒙的男人，她每次见了都要流出口水来。
　　青卓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还住在他家里啊。当过兵就是不一样啊，一个壕里出来的，感情比根深。”当初长卿来接他，两人对外说是暂住在他们家的。
　　青卓继续不置可否的笑笑。他不想撒谎，可是也明白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突然有种闷得慌的感觉，心口堵得很。也许，同性之间的感情正是由于不断被压抑着，不断地用谎言面对外界，往往不能善终。这些日子，他在网上看到一些叫耽美的小说，故事的主角都是男人，他们有各种各样的际遇，也有幸福抑或悲痛的结局，但是至少他们在世人面前都坦荡荡地坦诚自己的性向和感情。会不会有一天，他和队长也能手牵手走在街上无惧别人的眼光？认真想了一会，真的要面对那些鄙夷的眼光，心会痛得厉害。果然，是做不到的吧。自己看小说要中毒了。
　　雨势完全没有减弱的意思，铆足了劲一直下，路面低洼处积了不少雨水。一片朦胧中，金黄色的车灯缓缓驶来。他推开门一看，牧羊人辟水踏浪，像极了悟空踩着七彩云霞。那个人撑着伞，把手伸向他：青卓，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