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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章一 生死两地,误做太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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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若要杀人需挑月黑风高夜,欲卖盗版得看黄历再出门,只可惜,双满没能深谙此理便出了门。
春光好,日当头,地下通道早已买卖兴隆。双满捡了剩下的角落便开始摆摊,等铺完一地的盗版光碟和书刊,已是有客前来。
双满一看来的是个男的,并且样貌猥琐,便兴奋地挑了几张碟轻声对那人介绍说:“这位先生,想要看什么类型的?我这里有西部猛片,日韩成人电影,法式浪漫情怀,还有本土四大美人,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那男的抬头故作神秘地问:“没有什么特别的吗?”
双满一听便知道来了个大客,便笑呵呵地说:“原来先生是道行中人,嘿嘿,我这儿的确有几张厉害的,只是这价钱……”
那男的异常爽快地掏了百元大钞,说:“快把你珍藏的拿出来吧!”
双满立刻亮了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去掏“宝贝”。再转身,双满已是攥着两张光碟,恰好那男的攥着百元大钞,如此正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人各自挂着奸邪的笑容伸出了手去,双满盯着那大钞心中乐开了花,一抬头,听那男的说:“好啊!连限制级的碟子你也敢卖,看你这回往哪儿跑!”
这当口,双满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起来!大钞,“宝贝”,书刊,光碟,什么都不要了!双满只是满口喊着:“倒霉倒霉,亏大了亏大了……”一路穿过了地下通道,跨步奔上楼梯,再是人群拥挤的大街,双满总还能听见身后鬼哭狼嚎的追赶声。
呼吸已经跟不上节拍,跑了两条街的双满早就汗流满面,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冲过汽车飞奔的马路!
“别跑,别跑!别跑了……”看来那位便衣警官也已经气力不足了,可是双满不能亏了那么一堆货物连人也亏了啊!所以,当双满冲向马路的时候,她是没有犹豫的。
谁知,双满这一步踏向的是死亡大门!她转头看着迎面而来的汽车,心中呐喊:“下一辈子我要有父母,有姓氏,不卖盗版,不见警察……”
喑喑细语,苦涩药味,混沌空气,任何一样都充斥着双满的四肢百骸。伴随着一声惊呼,双满卯足了劲睁开双眼,坐起身子。
“乐清,你终于醒啦!”双满被迫去看说话之人,却发现是一个束发戴帽的白净小生。只是那青灰长衫和悦耳女音着实另双满困惑不解,她不禁咕哝了一句:“难道是复古伪娘?”
“乐清,你可否觉得不适?要不我再去求福总管让太医来看看你?”那白净小生面上露着关心,却一个劲地说着双满听不懂的话。
“你是谁?”双满缓了气就忍不住问。
“乐清,难道你病糊涂了吗?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乐善啊!”白净小生被双满吓了一跳,赶紧抓了双满的手就摆了一脸伤心。
“病?”双满有一种灵魂还未归位的感觉,等她下了床,慢慢在房内转了转,她说:“慢着,慢着!你说我叫乐清?或许我真的病糊涂了,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能不能麻烦你提醒我一些事情?”
双满佯装着糊里糊涂,实际上巴不得面前的白净小生能把事情解释个透彻!那白净小生露了一脸的惊愕和伤痛,道:“乐清,难道你忘了吗?品妃娘娘夸你办事得力,福总管便赏你出宫办事,怎地这一趟回来竟是病的连事情都记不得了呢?”
“品妃娘娘?福总管?出宫?”双满重复着这些关键词,抑郁感突然压上心头,她不安地又问道:“那我们是什么人?”
“哎哟!你真是糊涂了,怎么连自个儿的身份都忘了!我们自然是在宫中伺候主子的下人啊!”白净小生说着焦急的话,答案却是呼之欲出。
双满看着眼前的男子,又低头看着自己同样的装扮,终是忍不住将手抓向自己的头发,浑身如遭雷电,她惊恐地问道:“难,难道我们是太监……”
名叫乐善的小太监十分笃定地点了头,双满却觉得那一下下的点头生生敲在了她的心上。她懊恼自己一时情急,冲向马路;她悲叹自己不能轮回转世,反而误作他人;她怜悯自己再世为人,却是半个男人!上天给双满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悲痛到无以复加,她愤恨地举起拳头捶打没有男性尊严的自己,痛哭道:“苍天啊!阎王啊!收了我,收了我吧!”
双满将无力的拳头捶向自己的胸膛,然而一下下的柔软终于拉回了她的思绪。她不可置信地化拳为掌,抚向自己的胸部,纵使凸起的柔软并不明显,然而这明明是女性才有的特征!
双满的动作和表情愈加怪异起来,她咧着嘴问道:“我当真叫乐清?我真是这宫里的太监?”
乐善被双满的古怪吓到了,支吾着回答道:“这,这自然是真的。我们‘乐’字辈的太监一同进的宫,又一同被派了名,分了工,怎么还会有假的?乐清,你莫不是烧坏脑子了吧?”
明明是女子,却在宫中假扮太监,恐怕烧坏脑子的不是双满,而是周围这群睁眼瞎!然而,不管事情真相是什么,双满却是乐了,好歹她的性别有了保证!双满顿时喜道:“不不,乐善,我好像记起来了!只是有些事情总记不太清楚,哎,只怪这场病来得太突然,我这脑子到现在都有些混沌。”
双满说着便开始装病,乐善却高兴了,道:“乐清,这样便好,你刚才的样子着实吓人,等你的病全好了,便都会记起来了!”
双满想着这小太监实在好骗,便想再多打探些情况,却不料门口出现了一个蓝衣锦缎的人影,乐善见了来人便赶忙躬身道:“福总管安好!”双满直挺挺地瞧着那两鬓花白、脸白唇红的福总管,心想这必定就是太监头头了。
乐善扯着双满的衣袖叫她行礼,福总管却似心情上佳,进了门便道:“乐清,看来你的病已是无碍了!如此正好,你们俩随我走一趟吧!”
“是!”乐善赶忙起身为双满整理好衣冠,轻声道:“难得福总管心情好,待会儿你可别说什么胡话,叫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双满感激地看了一眼乐善,翻了翻脑中看过的盗版书刊,相关事宜她已是心知肚明。
乐善恭敬、谦卑地跟在福总管后边,双满却是挺背、张望地,她瞧着周身的木质回廊和花草景致,实在是琢磨不出来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乐善时不时抬头瞧见双满这个样子,心里却不免为她担心,怎么好端端地生了一场病,醒来不仅忘了事情,连规矩也忘了!等福总管在前边花/径转了弯,乐善就赶紧拉了双满道:“乐清,福总管看样子是要带我们去见品妃娘娘,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待会儿可别四下乱看了,坏了规矩是要掉脑袋的!”
双满一听“掉脑袋”三个字才绷紧了神经,赶紧学着乐善的样子跟了上去,心里却是懊恼之前没有翻看过描述宫廷礼仪的盗版书。
花/径小道馥郁芬芳,低矮灌木郁郁葱葱,青石板路几转回环,这一段路使得双满晕头转向,好在他们总算在一个宽大拱门前停了下来。待那守卫进去通报了,福总管才领着双满二人入了那院子。
“奴才叩见品妃娘娘,娘娘千岁!”双满一愣神,福总管和乐善已经拜倒在地,她也赶紧跪了下来,心里想着:好歹你们也是比我大几千岁的长辈,拜拜也无妨!
“都起来吧!”悦耳的声音传来,双满抬眼往前看去,却只能看见做工精美、绣艺无双的鞋子和衣摆,然而眼前这位品妃娘娘的仪态和气韵却早已流露出来。
“乐清”,双满才站起来就听到品妃在叫她,她一慌神就下意识地抬了头,可是眼前这个肤胜雪、肌理匀、黛峨眉、眸含水的女子完全使双满忘了应答。
“大胆!你个奴才忘了规矩不成?主子问你话呢!娘娘是你能看的吗?找打!”福总管训斥着就要掌掴双满的嘴,双满这才回了神赶紧跪下讨饶道:“小,小的,不不,奴,奴才罪该万死,奴才见了娘娘的容貌就移不开眼,奴才以为天仙来了,就失了魂魄,请娘娘饶命!”
其实也没人说要双满的命,双满却是凭着职业惯性非要说上一段。当她颤着心肝看见福总管的手就要落下来的时候,品妃发了话道:“福景,住手”,福总管这才退到了一边,又听得品妃道:“乐清,听说你从宫外回来便得了病,怎地这一病反倒机灵了?”
双满听不出品妃是喜是怒,是夸还是贬,于是只好把额头低到地上道:“奴才知错了!”
“起来说话吧!”品妃不再追究此事,喝了口茶她便说道:“你和乐善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你们的为人处事本宫也都瞧在眼里。如今,皇上那儿的怀明院恰好缺了人手,本宫便觉得你们可前往当差。”
福景福总管一听,急忙道:“乐清,乐善,还不叩谢品妃娘娘!”
乐善跪下谢恩,双满也得跟着跪下,只是这几次来回,她的膝盖却跟着遭殃了。
品妃又接着道:“本来此事也不归本宫管,不过这伺候皇上的差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去的,如今本宫送了你两前去,你们便无论如何要做好自己的事,可别给本宫添了麻烦。把皇上伺候好了,你们自己也跟着享福。”
“是是,娘娘说得是,这两个奴才能到皇上那儿去伺候,可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啊!娘娘这么为皇上考虑着,皇上知道了也定是高兴的!”福景趁机溜须拍马,双满心里却不自在了,她总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牲口。
“皇上日理万机,这些事情必定是要打点好的。福景,你便领着他们去怀明院吧!”品妃说了场面话便让福景带着双满他们离开。
双满带着怨气出了庭院,福景却立刻上前揪了她的耳朵道:“你这个臭小子,活腻了不成?娘娘也是你能看的?要不是我先动了手,娘娘非挖了你的眼不可!病好了反而没大没小了!”
“啊,啊!”双满痛得“哇哇”直叫,捧了耳朵就求饶道:“奴,奴才错了,要不是福总管,奴才的这条狗命早就没了,奴才一定记着福总管的恩德!奴才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福景又拧了一圈才松了手道:“谅你也不敢了!记着,你们如今是到皇上那儿当差,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到时候你们死了不要紧,别连累了我!”
“是,是!”双满憋着火和乐善使劲点着头。
福景这才招了手,道:“快些走吧,你们去了怀明院便里外都打扫一遍,皇上申时就到,都给我抓紧些!”
“妈的!申时是什么时间?”双满在心里实在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她只知道自己要在限定的时间里完成大扫除的工作!
“怀明院”三个字遒劲有力地写在匾额之上,衬着深灰色古木矮楼和满院的兰草,清雅之意顿时飘散开来。入了矮楼,双满只见了四周整齐排列的书籍,墨香四溢,萦绕在案几桌椅周围。
原先已有了两个太监在这儿打扫,他们一看见福景就迎了上去,恭敬、奉承之语入了双满的耳朵。在双满看见他们往福景怀里塞了银灿灿的钱之后,福景就说道:“乐清,乐善,还不开始打扫?!”
所以,当四个人的活儿变成两个人的活儿之后,双满心里又不平衡了,她除了咒骂,更想着虐人!
当双满和乐善抹完了屋里所有的东西,甚至连门槛都锃亮之后,申时已经快到了。福景领着原先两个太监把四人叫到院中,道:“快,快,都站到两边,皇上该是快来了!”
才说着,便听得院外有人喊:“皇上驾到!”
福景率先跪了下去,双满四人分别跪在走道两侧。不敢再抬头的双满只见了那双绣有金龙、祥云的靴子一步步迈过来,沉稳、威严、帝王之气!
“免礼!”浑厚磁性的声线传来,双满止不住颤了颤心肝,压制住满心的好奇,她站起来后就把头低到了胸口。
黑色锦衣清晰可见,衣摆处的兰草随之摇曳,似有清香袭来。然而,双满却看着那双脚生生停在了门槛前。
“嗯?”这位皇帝只在喉咙中发出了不喜不怒,不高不低的一声,他身旁的大太监便厉声道:“这是哪个奴才擦的,如此湿滑,难道想谋害皇上不成?!”
双满在心中叫了声“妈”,可怜她上一辈子被汽车压的血肉模糊,这一辈子恐怕要身首异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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