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six 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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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轰鸣的飞机声。
机舱中静静的，唯有那么一两盏小灯散出淡淡的朦胧光亮。
似乎所有人都在夜幕下沉沉的睡去。
头等舱内。
有着头华丽漂亮的亚麻发色的俊逸男子合上了报纸。
略带疲惫的眼睛看了眼电视小屏幕上的路程时间。
应该快到有她气息、有她生活着的土地了吧……
他脖颈微仰，双眼合起，以舒服的姿势躺靠在躺椅上，露出的肌肤如雕塑般精细得没有一点瑕疵。
“终于又回来了。”
轻叹幽幽地响荡在机舱的上空。
伴着机舱中乘客均匀的呼吸声，小型电视无声的播放，偶尔的脚步声，思绪也跟着被带回了那一夏。
……
5年前。
夏日，海岸。
太阳正烧得厉害。
金黄色沙滩的一个角落被人群围得死死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
简兰轻轻拿起窗帘的一角，偷偷看着。
“姐姐！不得了！不得了！死人了！死人了！”
11岁的小葵跑跑跌跌地冲进了屋子。
站在窗口的简兰被突然闯入的小葵下了一跳！猛地拉下窗帘！手却太用力而撞到窗台，痛得她皱眉。
“小葵，怎么了？”
“好恐怖哦！姐姐、姐姐！刚才从海里冲过来一个人耶！正好冲到我的身边！也不知道是活的是死的，吓得我就这样跑回来了，鸣鸣，再也不敢从海边走回家了啦……”小葵说得声泪俱下，两颊微红，梳得高高的羊角辫随着她夸张的动作而摇晃个不停。
哎？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海边人很多了咯？
“那人现在怎么样呢？”
简兰摸着小葵的头，安抚。
应该是海上经过的船沉船、翻船或者撞船类似的事吧，被冲到海岸，要是不死，命还真大呢！
“不清楚耶！”
小葵嘟着樱嘴，摇了摇头。她当时已经被吓坏了呢！
“不过即使活着也死路一条吧。这里人很多人都只会冷眼旁观，再说救生常识差。”
“嗯，那你觉得姐姐的救生常识呢？”简兰笑着问小葵，穿上了鞋子。
“姐姐，你不会是要过去吧！”
小葵惊呼。
“你忘了大姐再三提醒过你不能在白天出去？”
“只是一下吧，应该没什么关系。再说，总不能见死不救？”
简兰关上了房门。
……
好久没有在白天出现。
正午的阳光好耀眼，简兰几乎睁不开眼睛。
记忆中，从五岁起，她就没有暴露在阳光下。
医生说，她得了一种罕见的皮肤病，叫做色素性乾皮症。
爸爸和姐姐都对她说，她不能暴露在阳光下，对紫外线毫无抗拒能力，却没告诉她——患了色素性乾皮症的人，平均寿命，只有20岁。
简兰用手遮住头，一路连走带跑地跑向了海滩。
温暖明媚的太阳，在简兰眼里如同毒蛇般，侵咬着她的肌肤，使她浑身难受，所以，她并不喜欢太阳。
〈〈〈TWO
海边果然围着好多人。
比刚才的更多。
多半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一传二，二传三的过来凑热闹。
有人叹息，有人评论，有人在打救护车。
一向宁静的海边就像个小菜场。
嘈杂。
跑过来的简兰拨开了层层的人群，跑到了当中。
的确是被海吹冲上来的人，身上还套着件已经漏气了的救生衣。
这个人看起来不大。
少年的身形还未展开，可也算得上修长，一头亚麻金的短发，娇白皮肤，只从背面看，就想象得出身体的主人，有着如何张风华的脸孔。
简兰翻过他的身体。
男孩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丝血色。
穿着的褐色衬衫也被海水浸得透明，服帖地贴在身子上，细致光洁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之下。
纵使全身都有浮肿。
纵使一身狼狈。
纵使昏迷不醒。
可少年与身俱来的贵族气息是如此的强烈。
像是不可一世的国王。
简兰也没心情管男孩长得如何如何，用手轻试的放在少年鼻端。
快没呼吸了。
眼下唯一的方法……
人工呼吸！
……
身边的景物，由模糊渐渐地变成清楚。
头胀胀的发晕，思维好混乱。
口渴，浑身无力。
应该是早上。
厚厚的深棕色窗帘挡住了阳光，金色的阳光只有从缝隙中撒下，淡淡的铺了一地。
静静的，没有人。
男孩从床上撑起身来。
嘴唇抿得很紧。
好象，他睡了很久。
好象，发生了很多事。
好象，他曾，感觉到了唇际的温暖，前所未有。
许许多多的片段掺杂柔和在了一起。
撞船，管家丢给他的救生衣，海沸波翻的大海，海滩，发丝的香气……
头好痛。
男孩合上眼帘，倚靠床头，不去想了。
“哥哥，你醒了吗？”
好稚嫩的童声。
“嗯。”
男孩睁开眼睛。
扎着对欢快羊角辫的小小葵，蹦蹦跳跳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看见男孩也正看她，她朝他灿烂地笑着，露出两颗还没长齐的小虎牙。
纯真得无暇的笑容，让男孩心里荡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小小葵柔软的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葵眨巴着眼睛。姐姐跟她说，不能把名字告诉陌生人耶。会被大灰狼吃掉的啊。但是，这么好看的大哥哥，不会是坏人吧。她的眼睛咕碌碌地转了圈，妥协，回答道：
“我叫简葵哦。向日葵的葵。”
是你救我的吗？
男孩刚想问出这句话，又看向小葵的童颜，心里苦笑。如此小的小孩，怎么可能呢？他大概是还没完全清醒……
“你醒了吗？”
木门又被吱吱呀呀地推看。
女孩端着碗药水走进来。
一看到是简兰姐姐，小小葵立马跑上去替简兰端过药水，“姐姐，你怎么来了？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上次晕倒流鼻血的事，差点吓死小小葵呢！大姐又正巧出远门，小小葵忙得七上八下，还要照顾那个也在昏迷的哥哥。
哎，害她几天下来都瘦了呢。
“我没事呀，呵呵，谢谢小葵了。”简兰对小小葵微微一笑，又走到了男孩的床头。
“你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
男孩摇了摇头，流水般碧绿色的双眸移到了简兰的脸上。
她长得很好看，宛若洋娃娃的五官。
只是两颊都包着纱布，像是被什么东西烧伤，雪白的皮肤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斑点。
男孩迅速地从头到脚打量了遍简兰，半抿的樱唇张开，“XP。”短短的两个字，却被他说得好动听。
“啊？”简兰钝了钝。
小小葵感觉奇怪，小指放在嘴巴里，瞅着男孩。
“Xeroderma Pigmentosum，色素性乾皮症。”
他靠在床椅上，歪着脑袋，额前亚麻色流苏细细碎碎地在眼前披下，而他眼中的波光正以种邪魅不羁的姿态盯着简兰，盯得人心怦怦直跳。
让简兰心怦怦跳的，不是他的容貌，是从他口中说出的字。
“你是谁？”
知道色素性乾皮症的人并不多，就连医生，也不能一眼就看出她的病状。
“我怎么不知道？”
男孩的眼中闪现过诡异的光芒,嘴角勾起：“要是季流夜连XP也不知道的话，那就不是季流夜了。”
小小葵疑惑了。
简兰沉默了。
季流夜。
欧洲金银行业排名前三大的金融世家“季欧财阀”现任总裁的独生子，中法混血儿，精通多国语言，并在医学法学心理学等方面甚为精通。
让简兰知道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如何如何的天才，而是前几天的一份报道。
“你看。”
她翻找了下桌子上的报纸，拿给了季流夜。
标题：季家豪华私家游轮在本月3号不幸撞船，连同季家少董在内的几十人全部丧身。
“……”
这下轮到季流夜沉默了。
“小姐，请借一下电话。”
等下，为什么看上去优雅的季流夜额上，会有类似于青筋之类的东西？好奇怪哦……
……
〈〈〈THREE
“我亲爱的小兰小姐，你又在画画了？”
季流夜绕过画板，又用着他低哑而盅毒人心的声音说道。
在季流夜来到这里的两个星期， 每当太阳西落，月亮升起时，简兰就会拿起画板，拿起笔刷开始画画。
画绿，画蓝，画动物。
但在她的画中，却没有出现过阳光。
他问她，她说，她不喜欢阳光，也不曾拥有过它。
“你来啦？”
简兰抬起头，也冲季流夜一笑。
她脸上的烧伤、豆豆基本褪去，玲珑的五官像染上了胭脂的白皙粉嫩。
一个月前，季流夜打了个电话给他“伤心欲绝”“悲痛万分”的父母告平安。
之后就决定留在这里。
一个月以来，简兰也习惯了季流夜的叫法，习惯了他的古怪与性格。
“流夜，要不要我来为你画幅画？”今天简兰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她提议。
“哦？当然可以，我亲爱的小兰。”碧玉色的眼眸，调皮地泛着光，季流夜有点孩子气的臭屁地扬起了微笑：“能为我这个人见人爱绝世无双体贴俊美风流潇洒为世人所赞叹的美少年画像，这是你的荣幸，你要知道这是上帝给你的恩赐，我亲爱的简兰小姐。”
他说得很张狂也傲慢。
“季流夜！你少臭美了！”简兰翻了个白眼，拿着的笔刷，差点狠不得朝那张带着笑意的可恶脸上扔去。
季流夜呀，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XXX！
虽是这么说，季流夜还是乖乖地坐下。
简兰又向季流夜做了个敢动下你就死定了的动作，但“凶恶”的目光很快就在温暖的灯光中淡去，转而成了一抹柔和。
相视而坐，夏日的屋内，两个少年少女同时忍不住地呵呵大笑起来。
然后，夜，悄然。
只余刷刷笔声。
……
时间过的很快。
季流夜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
日子过的平静无波澜，却出人意料的快乐。
每夜，简兰总会拿自己画好的画给季流夜看。
每夜，小小葵总会问他一些稀里古怪的问题。
季流夜也都能很轻松的回答出。
又是一个晚上。
天空依旧墨蓝。
天气依旧闷热。
灯光依旧散发着黄色光亮。
简兰，却不再感到温暖。
从季流夜说要走了的那一刻。
“为什么？”
手指一颤，笔刷在画中的星空下划过道深深的红色。
像是心口那刹那的痛，很深，很深。
即使，她知道，他一定会离开。
“父亲突然去世，母亲……找我回家，继承家业。”语调中没有了往日的潇洒，同样好听的磁性声音中，取而代之的是沉重。
季流夜站在简兰的身旁。
丝丝缕缕的发丝，半掩着他碧玉色的瞳眸，也遮住了他眼底的不舍。
“还会回来吗？”
简兰抬起头，眼中的光，幽幽的。
季流夜抿紧嘴唇，摇了摇头，父亲的死,即将的离开,声音好疲惫，“我不知道，回到家中，可能还要进行培训，可能还要……”
“那就是说，可能……不会回来了？”
简兰沾了沾颜料，又继续画着。
画面上的污渍，被简兰用更深的蓝色，一层一层的覆盖掉，可，不管怎么的加颜料，怎么的清洗，那副画，那个天空，始终不一样，不一样了。
季流夜，你既然走进了我的世界。
为何，又要转身离开呢？
简兰没有再看季流夜，而是拼命地画着画，很固执的，要恢复自己的那片天空。
——没有季流夜的天空。
眼眶湿湿的，好象，有什么东西，就要夺眶而出。
可是，那滴东西，先从别人的眼里，滴落到了她的手掌。
木然然的抬头——
季流夜的眼睛，变得红红的，眼眶，湿湿的。
比她还湿。
突然。
他从后面抱住了简兰！
把头埋在了她肩膀。
很快，淡淡的，热热的水迹化开，浸湿了她的白色的衣服。
简兰呆呆地看着他颤抖的身体。
那瞬间，骄傲的，张狂的，优雅的的季流夜，不再高大。
“小兰，谢谢你，在海滩救了我。”
我知道，还有那个吻。
“小兰，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你。”
和你在一起很快乐，真的，从未有过的快乐。
听着季流夜低喃般的声音，手中的笔，啪嗒一声落地。
紧贴着的身子。
亚麻色的发丝和黑色的发丝，缠在了一起。
纠葛。
女孩的脸上，也被泪水浸透了。
……
好一阵子的哭泣。哭到天昏地暗。
两人想也不想的倒在地板上就睡。
第二天清晨醒来，就听见了直升飞机的响音。
同时的醒来，翻身，看见对方像兔子般发红的眼睛，都有些好笑。
随后爬起。
“少爷，您在里面吗？”
外面传来了一个中性声，微微的颤音，仰制不住的兴奋和焦虑。
“嗯。”
季流夜轻答了一声。
走过去拉起窗帘，微弱的清光，也被挡在了外面。
简兰笑笑。
细小的动作，却让她觉得很幸福。
男孩的背影，修长依旧。
鼻子，又酸酸的了。
黑黑的房间中，没有点灯。
但她可以听见季流夜向她走来的声音。
“简兰，我要走了。马上就要。”
平稳的呼吸，声音好缥缈。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却只能看见对方闪亮的瞳眸。
“嗯，我知道。”
简兰垂下眼帘。
感觉到了简兰的黯然，季流夜微笑，握紧了她的手，俯下身……像是童话故事，暗夜的城堡中，英俊的王子，轻吻着美丽的公主的手背，许下承诺——
那年夏天，他微笑着对她说：“我亲爱的小兰，黑暗只是暂时的,我一定会让你拥有全世界的阳光，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
轰鸣的直升机声又响起了。
简兰奔向阳台。
晨曦微现，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简兰就那样一直，一直看着直升机升起升起……直到不见。
……
凝望着天空的季流夜并不知道，有个女孩，一直站在窗台，注视着他。
他也不知道，二年后的某天，摩天大楼，她会如此的憎恨着他。
……
那年夏天，他16岁，而她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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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芋好没用啊。
边听着宫崎骏的音乐，边码这段，- -边在哭……
汗啊……不过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一段~~~~~内容可能不太通啦~~~~~~~芋芋还要检查~~~~~|||这可能是暑假的最后次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six 回.忆〉
